第七章 最難治的病
「你昏迷的這兩天一直在打點滴,出院以後再吃幾天葯感冒就好了。」齊煜抱著胳膊站著,他除了演戲的時候,很少跟女孩子說話。看著李圭圭病弱的樣子,也不知道該怎麼做。
「我昏迷了兩天?」李圭圭瞪大了眼睛,立刻要找手機給車新梅回電話。
「你昏迷的時候,醫院用你的手機聯繫了你家人。他們說……」他們說不認識你,沒有你這麼個女兒就掛了電話,這句話齊煜說不出口,就跳了過去:「然後有個叫車新梅,自稱是你姐的女人打電話來找你。昨天還來看你了,今天凌晨才走的。」
車姐知道就好了。李圭圭鬆了口氣,又想到自己的親生父親和母親會說什麼話,有些自嘲的笑了一下。
「那個,你餓嗎?」除了拍戲,齊煜還沒一口氣跟女生說過這麼多話,這種感覺有點說不上來的尷尬。
「粥……粥來了。」小護士送了粥進來,一看到齊煜就縮起肩膀,把粥遞給他就灰溜溜的跑了。媽呀,他們院長的侄子,帥是沒話說,但也太可怕了吧。
齊煜低頭看了一眼手上的粥,抬頭看了一眼李圭圭,伸手遞給她。
「謝謝。」李圭圭伸手要接,可是胳膊一抬起來就痛的不行,她把痛呼硬咽了下,可臉已經痛苦的皺在了一起。
「我忘了,你拉傷了胳膊,最近不要用力。」齊煜立刻收回手,眼神複雜的又看了下粥,看了下李圭圭,好像再做一個十分艱難的決定。終於他拉過旁邊的凳子坐在她床邊:「我給你喂。」
他才把那些小護士吼走,再叫來也太表裡不一了。
影帝給我喂飯?李圭圭以為自己聽錯了,傻傻的張著嘴看他,一雙大眼睛瞪的能照出來人影。
齊煜抿了抿唇,尷尬的清了下嗓子。雖然喂飯這種事,他從沒做過,但已經答應了就不能打退堂鼓。
齊煜舀了一勺粥,放在李圭圭面前,比劃了一下角度,然後順著李圭圭因為驚訝而微張這的嘴塞了進去。
李圭圭還沒反應上來,一口粥就塞進了嘴裡。
「腮幫子也脫臼了?」見她不吞不咽,稀飯馬上就順著嘴角流出來了,簡直無法忍受!
情急之下,齊煜竟然伸出兩根指頭,上下一捏,捏住了她的嘴。
他神情複雜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兩根指頭,心中默念:需要消毒。
又看了一眼被捏成鴨子嘴的李圭圭,深吸一口氣,沉聲命令道:「咽下去。」
「咕咚。」李圭圭被嚇了一跳,趕快咽了一下。白粥入腹,溫熱的感覺讓她舒服的嘆了口氣。剛才傻傻瞪著的大眼睛也彎成了月牙,像只被揉了肚子的貓,一下子軟了下來。
齊煜這才滿意的收回手,然後把兩根指頭放在眼前檢查了一下,不油膩,也沒有太多的化妝品。兩根指頭又互相蹭了蹭,而且剛才的皮膚手感還不錯,就跟外甥女的小臉蛋一樣。
心情不錯的齊煜又舀了一勺粥塞進了李圭圭的嘴裡:「張嘴,咽下去。」
「張嘴。」
「咽。」
「張。」
「咽。」
給她喂飯的,怕不是熒幕上那個風流倜儻,帥哭一眾少女的影帝,而是裝了兩塊電池的機器人,還是自動刪減字數的那種。即便是這樣,李圭圭還是紅了耳朵,乖乖的吃完了那碗粥。
齊煜看著乾乾淨淨的粥碗,滿意的點點頭。然後抽出一張紙,仔仔細細的擦了自己的手,尤其是捏了李圭圭嘴巴的兩根指頭。接著又抽出一張紙,把李圭圭的嘴也擦乾淨了。然後齊煜看著李圭圭,明顯有話要問的樣子。
從剛才開始她就有些懷疑,即便她算是救了導演,但齊煜也沒必要守在她身邊,還對她這麼好吧。身為一個還在拍攝中的影帝,能這麼清閑?
果然,齊煜開口了。
「現在,我需要你回答我一個問題。」齊煜覺得自己是一個很通情達理的人,等她吃完了飯才問。
「您說。」李圭圭鬆了口氣,有要求就還算正常。她連忙坐直身體,眨巴了兩下大眼睛,小嘴抿起乖乖的等待齊煜的審訊。
「你……懂醫嗎?」齊煜的語氣平穩淡定,就像平常人在閑聊一樣。
「從未接觸過。」
「你……身上發生過什麼奇怪靈異的事情嗎?」如果不是醫學能解釋的,或許跟靈異事件有關?齊煜雖然更相信唯物主義,但並不是固步自封的人。
李圭圭更確定的搖了搖頭,雖然不懂齊煜為什麼要問這種問題,但她還是認真的回答:「我出生的時候,我姥爺找人給我算了一卦,說我八字硬,水太多,就給我起了個比較土的名壓了一下。老家人說,八字硬的人見不到髒東西的。」
齊煜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嘴唇,這是他思考時會有的動作。
那該怎麼解釋呢?這個叫「四個土」的女人,跟自己到底是怎麼回事?
齊煜打小就得了個奇怪的病,或者是出娘胎都帶著,只是長大以後才發現。就是情緒焦躁、壓力過大,或者體弱多病的時候,就會夢遊。
夢遊中的他,知道自己就是齊煜,是個大明星,但就會做出與往日完全不同的事情,並且無論是誰、用什麼辦法都無法叫醒他。他父母還試過用針扎,電擊療法都沒用。父母一度以為他是人格分裂,可他姑姑就是國內最有名的心理學家,她明確的表示這是夢遊,而不是人格分裂。
可為什麼會有這麼嚴重的夢遊症,還是與生俱來的?誰都解釋不了,就像人到現在也解釋不了一些神奇的夢境是怎樣產生的一樣。
小的時候沒覺得,可隨著齊煜的年齡漸長,夢遊症給他帶來的影響實在太大了。最可怕的是,在夢遊期間沒有人能叫醒他,只能等他自己醒來。即便之後會有記憶,可是在夢遊的這段時間裡,完全不可控的情況讓他想起來就背後發寒。就好像身體被人偷去,不是自己的了一樣。
一覺醒來不是在大街上遊盪,就是吃了一堆莫名其妙的東西,甚至是坐上了去「阿富汗」的飛機或者跟某個人簽訂了協議,換做任何人都無法接受。
這種不可控的情況,讓他在一段時間內恐懼睡覺,恐懼生病,還是在他姑姑,這個全國最有名的心理醫生之一的幫助下慢慢調理了過來。
齊家是國內最著名的西醫世家,而齊煜的媽媽,則是國內最著名的中醫世家華家的女兒。本來齊華兩個家族互相瞧不起對方數十年了,卻沒想到齊煜的父母,這一對嫡系的寶貝疙瘩竟然相愛了!
齊煜的誕生是被萬眾期待的,大家都好奇這個中西合併生下來的孩子,最終會學成為哪一種人才。卻沒想到他有如此嚴重的夢遊症,連自己都控制不好,如何成為一名合格的醫生?
幾乎國內所有的中西最有名的醫生,都給他看過病,但都得不出結論。齊煜的父母還帶他去國外找過醫生,人家只覺得你全家是來砸場子的,杜撰了一個鬼都沒聽過的病。
這麼多年了,不管齊煜的父母怎麼想,但他已經看淡了。或許神創造人,就是為了看他們笑話的。生在最出名的醫學世家,卻得了任何人都治不好病,還真是一場滑稽的喜劇。
沒想到,他遇到了李圭圭,唯一一個可以在夢遊中將他喊醒的人。還……是個什麼都不會的女人。或許,只是一場巧合吧。齊煜摸了摸自己的嘴唇,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