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斗完馬匪斗王妃
睚眥笑著摸摸她的頭:「之前我們兄弟就是做得太絕,搞得風雷刀谷的馬匪處境太過艱難,才跑到這裡來騷擾百姓,罪過啊。」
「呸!」
雪河啐道:「禍害人家也就算了,你還在土匪窩裡養些奇怪的寵物!也太招人煩啦!」
「咳咳。」
兩人正在閑聊,只見沉默半天的趙崢突然叫住正在忙著指揮士兵搬運金子的副將:「傳令下去:一個時辰之內必須離開此地,否則會有黃沙沒頂的危險!」
那將軍愣了一下,看了一眼睚眥,又看看王爺,為難道:「可是王爺,一個時辰,這、這哪裡搬得完啊?」
趙崢冷冷道:「若有貪財的,便跟黃沙一起埋在這地宮裡好了!本王絕不阻攔!」
「遵命!」
「啥?……又要起狂風了嗎?」
雪河眨眨眼,一臉迷茫地看看趙崢。
睚眥胳膊輕輕碰了碰她,朝趙崢拱手道:「多謝王爺。」
軍卒們只顧著搬東西和搜查洞穴,哪裡有人注意他們在討論什麼。趙崢隨口扯了個謊,便讓軍卒們迅速撤出了洞穴。
雖然有些不甘心,但時間有限,軍卒來不及在這龐大的地宮裡細細搜查,只在某處又找到幾十匹馬和一輛馬車,便將黃金搬了七八成,迅速裝車出了洞口。
忙了這多半天,洞外已是天色將晚。來時還是晴空萬里,此時卻已鉛雲密布,倒真像是要起場大風暴的樣子。
趙崢帶來的這兩千軍卒全是訓練有素的精銳輕騎,雖然看著那麼多黃金十分心癢,但也都依著將令按時辰退出了地宮——有滿滿一車的黃金,有馬匹,有俘虜,雖然未動刀兵,但也算是個值得高興的大勝仗了。
臨行前,趙文烈問道:「父王,要不要在此留下記號,他日我們也好再來細細搜查一遍?」
「不用白忙了。」
睚眥忙在一旁勸阻道:「這風沙一刮起來遮天蔽日的,你做什麼記號也白瞎!」
能白借你割一回我家韭菜就不錯了,你還惦著常來?!
「速速撤退!若耽擱了時辰,軍法處置!」
趙崢板起臉孔,把沙塵暴說得跟真事兒一樣。
「遵命!」
趙文烈答應一聲,立刻清點人馬準備出發。
「那我就不送你們了。」
睚眥這時笑笑地說,翻身上了馬,只是與趙崢的方向正相反。他朝雪河一笑,在馬上沖趙崢抱拳:
「王爺,後會有期!」
「多謝!後會有期!」
趙崢朝他拱手作別,軍卒們也紛紛朝他絕塵而去的背影拜了又拜,就像看到活神仙一樣。
雪河揮手送別了兄長,左右看了看,卻聽趙崢冷冷道:「瞎找什麼呢?」
說著策馬來到她面前,空出個馬鐙來,向她伸出手:
「還不上馬?」
雪河一笑,勉強踩著他的馬鐙,抓著他的手,側身坐到他懷裡。
車上裝著金銀,懷中抱著美人,也算是志得意滿了。
當夜,趙崢即命人拔營起寨,竟是一刻也不曾耽誤,像躲瘟神一樣迅速退了兵。
未折損一兵一卒,金銀財物一共裝了滿滿五大車,馬匪俘虜若干,兩萬官兵高高興興地回了燕城。至於是不是真的會起一場要命的風沙,已經沒有人再關心這個問題了。
當軍隊抵達燕城的時候,已是傍晚時分。早有探馬傳回大軍凱旋的消息,全城一片歡騰,趙文熾帶著守城的官兵出城十里來迎,路上除了官員,甚至早有百姓自髮帶了酒水飯食在路邊恭候著,場面十分熱鬧。
王府上下一片燈火通明,王妃攜了全府上下立於門口恭候多時。
趙文烈回到王府,將物資做了交接,經由雪河身邊時,悄悄將一個小物件塞到她手裡。原本趕了一天路已經累得半死,雪河一見就來了精神:
「這是什麼?」
是一隻純金打造的鏤空小球,花紋十分精美,裡面還套了一個更小的球,拿在手裡一搖晃便叮噹作響,聲音極清脆悅耳。也不知是放了什麼香料,竟還帶著淡淡的香氣。
「玲瓏扣。」
趙文烈見左右無人,小聲說道:「那日清點戰利品時無意間發現的。瞧著十分好玩,覺得你大概會喜歡,就悄悄留下了。」
「嘻嘻。」
雪河開心地托在掌心:「超喜歡!謝謝你!」
趙文烈臉上一紅,也沒再說什麼,便轉身又忙他的事情去了。
雪河像是得了個寶貝,也顧不得身上乏累,隨即從腰上解下個紅細線的絡子來,把玲瓏扣繫上,掛在腰間,故意一扭一扭地走路好讓它發出聲響來,活像只剛戴上個鈴鐺的小貓。
「相公公~你快看!快來看呀!」
雪河一路蹦蹦跳跳地進了永樂殿,只顧低著頭看著腰間新得的小玩藝。
「真是越來越沒規矩了。」
趙崢沉聲說了一句,雪河這才一抬頭,原來竟是站了滿滿一屋子人。
「嚇!」
雪河嚇得一吐舌頭,怯生生地站好,行禮道:「臣妾參見王爺,王妃,各位大人。」
雖然平時並不怎麼把規矩當回事,但是面子上還是得說得過去。
「這東西瞧著眼生,誰給你的?」
趙崢換了便裝,正坐在主位跟官員們說話,一抬眼也瞧見她腰裡多了個新物件,便問道。
「好看的小哥哥呀。」
雪河也沒多想就接了一句。
媽的,用腳趾頭也能猜到是誰。小王八蛋你給我等著。
原本春風滿面的趙崢瞬間就拉下臉來。
王妃暗暗冷笑,起身行禮道:「那臣妾先告退了。」
趙崢哼了一聲。
王妃出門時,也一併將雪河扯了出來。
「誒?我沒說要走啊!你拉我做什麼?」雪河不明狀況地被她拉到院里:「我就住這啊!你帶我上哪啊?」
王妃陰沉著臉,也不說話,攥著她的腕子出了院子,向右一拐,過了一道小門才丟開了手:「你整日住在王爺書房裡,成何體統?」
雪河眨眨眼:「可我就住那啊。」
餘妙瑾真是被她氣到笑出來:「隨我來吧,給你安排了新宅子。」
「啊?」
雪河扁扁嘴:「還去浣衣坊啊?可我不想洗衣服了喂。」
「放心,這回正經是個好去處。」
在王妃的安排下,雪河從永樂殿搬了出去。
那小妖精一走,就覺得耳邊猛一清靜。
開始趙崢還覺得有點不大習慣,但是出兵打仗這些日子積下的事務堆成了小山,以及打完仗之後還有各種需要上呈給朝廷的文書都得一一過目;皇帝知道打了勝仗,免不了又是一番嘉獎,按慣例犒賞三軍;然而漠北的馬匪雖然是暫時消停了,西北的韃子兵又開始鬧騰,軍報一個接一個地送來,竟是比平時還要忙好幾倍。
「王爺,歇歇吧。」
老內監換下冷掉的茶水,重新添了新茶,又奉上一碟果子來。
趙崢抬了抬眼皮,見盤子里是今年新上的各色果脯,顏色十分鮮亮,味道也格外香甜。他拿起一塊放進嘴裡——
真特么酸。
幾乎要酸出眼淚的趙崢把手裡剩下的又放了回去:「給雪河送去吧,她就喜歡吃這種奇怪的東西。」
老內監答應一聲,又問:「王爺可有什麼話要捎給小夫人么?這都,……三四天沒見了吧?」
「沒有。」
一想起她看到趙文烈時那種色迷迷的表情,他的氣就不打一處來。
老內監說了聲「好」,便將那碟果脯收了,端了下去。
趙崢望著他的背影竟有些出神。這老貨在王府多年,頗是有些心機的,這府里的女人也忒多,他從不會輕易幫著哪一房說話。也不知道那小妖精給他灌了什麼湯,竟會主動幫著雪河邀寵?
事實上他確實成功了。
趙崢嘴裡雖然不說,腦子裡早已全都是雪河的影子。面前的案卷再也看不進一個字去,恨不能現在就去把她抓過來狠狠摔到床上。
不行,這小妖精實在太囂張了!完全不把我放在眼裡啊!不讓她吃點苦頭,根本就不會收心的。
……不過,這都好幾天了,大概也該長記性了吧?
趙崢有些心不在焉地用筆尖反覆舔著硯台,腦海里卻反覆出現她在身下承歡時的嬌羞模樣,一時間心猿意馬,心底一陣痒痒的——怎麼突然覺得,對她置之不理反而更像是在折磨自己呢?
「王爺。」
門口傳來一個女子綿軟的聲音,趙崢一抬眼,只見王妃手上托著一個黑漆木盤,正中擺著一個白玉蠱,款款來到面前,盈盈一拜:
「臣妾參見王爺。」
覃松無數次提醒過他,一定要小心應對這個女人。她是這王府里與趙崢最為親密的人,也最了解他的野心,聰明而又漂亮,替他掃平一切後顧之憂,並在私下結交黨羽,以寧王之名廣布恩澤拉攏人心,為將來起事做準備。
真正的趙崢大概是真的很依賴這個女人的。但他見了她,心裡只有一陣陣地發怵。所以才想出個娶雪河進門的主意,置了外宅就為避開她,以另有新歡為名遠離這個大-麻煩。
但是顯然,計劃失敗了。
想到此處,趙崢臉上微微一笑,向她伸出手:
「妙瑾,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