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27—事實
「醒了嗎?」小右見周泉雨的手指動了一下,便問道。
「又是你救了我...」周泉雨慢慢從地上爬起來,撣了撣身上的土,說到。
他舉起右手,但他並沒有看到小右眼睛和嘴。
「泉羽...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告訴你。」?小右思索了好久,終於決定要把這件事告訴他。
周泉雨見到遠處來了一輛計程車,隨手攔下,向司機說清地址后,就開始傾聽小右說的那件很重要的事。
「我在醒來前的這一段時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周泉羽聽小右的語氣十分著急,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你覺得...你身上有什麼變化嗎?」小右反問道。
「變化?」在周泉羽舉起右手,正想對著小右反駁的時候,他突然發現自己的右手上什麼都沒有。
沒有小右的眼睛,沒有小右的嘴巴,就連他聽到小右聲音時,也見不到右手上的那張嘴。
周泉羽猛的意識到了什麼,左手緊緊地握著自己的右手,為了不讓前面的司機聽到,他放低聲音對著自己的右手小聲說道:「到底發生什麼了?!」
小右花了好久的時間,一遍又一遍的敘述著之前發生的事,可周泉羽始終都不敢相信。
他一直把自己當人看,無論有沒有小右,他都認為自己是個人類,當他跳上二十米高的牆時,他的信心沒有動搖,他徒手殺掉一隻怪物時,他的信心沒有動搖。
這是他的底線。
大概一個小時后,他到家了。
「泉羽?是泉羽回來了嗎?」他的父親在客廳里喊道。
一下衝進自己卧室里的周泉羽應了一句,他現在沒有任何心情去理會任何事,包括自己的父母。
「你的老師打來電話,說你有一周沒去上學了,快高考了,把心思發在學習上吧。」他的父親在客廳里繼續喊道。
「知道了,我明天就去。」周泉羽爬在被子里,低聲答道。
他現在腦子裡就想一團亂麻纏到了一起,夾雜著無數的情緒,普通人這時候可以大哭一場,當作發泄。
但周泉羽不能,無論他有多撕心裂肺地想要哭出來,都沒用。
他的淚就好像乾涸了一般,自從某天以後,從來沒哭過。
~
第二天,太陽照進了他的屋裡。
周泉羽昨晚連衣服都沒脫,就這麼趴在被子上睡著了。
「已經天亮了嗎?」他爬起來,揉了揉朦朧的睡眼,他這幾天幾乎每天不是戰鬥就是逃亡,都沒有好好的休息一下,和之前相比,他確實消瘦了許多。
他來到學校,上午的幾節課都有氣無力地趴在桌子上,在夢裡夢外來回穿梭。
他這幾天真的是太累了,除了身體上的摧殘,還有心理的磨練,一個人動不動就有生命威脅,或生或死,沒幾天心靈就被擊垮了,而周泉羽已經被磨練成了一個將生死之事不放在心上的人了。
他現在別說學習了,連睜眼都費力,所以『學校』這種既沒有寄生生物,又沒有人打擾的地方,對他來說就是個很好的休息場所。
自己的命都保不住了,還上什麼學。
~
下課鈴響了,但周泉羽依舊趴在自己的桌子上,不為所動。
「喂!周泉羽,你怎麼一來就睡得和豬一樣。」這時,他身後傳來一個很熟悉的聲音。
那是他的朋友。
「呵,你一口氣跑上四個小時不歇息試試。」周泉羽有氣無力地說道。
「誒,對了,你知道這個嗎?」說完,那人就從周泉羽的頭上拔下了幾根頭髮,「最近都流行這個,前幾天你不在,我都不知道去拔誰的頭髮。」
那人的臉上洋溢著十分快樂的笑容。
他隨手把從周泉羽頭上拔下來的幾根頭髮扔到了地上,其實他並不知道『拔頭髮』是為了什麼,他只是認為這是一種很流行的打招呼的方式罷了。
那幾根被扔到了地上的頭髮,開始漸漸枯萎。
這時,周泉羽的頭突然開始疼痛,沒有任何徵兆。
愈發的疼痛就像千萬隻毒蟻,正在瘋狂的啃噬著他大腦里的每一個細胞。頭骨被折斷一般,發出陣陣脆響。額頭上的冷汗順著臉頰涔涔而下,他的意識也已經開始變得模糊,從椅子上衰落下來,雙膝重重的跪倒在地。
他十分的痛苦,抱著頭趴在地上。
他旁邊的那人見到突然倒地的周泉羽,有些不知所措,他蹲下來,慢慢扶起周泉羽,但就在這時,那人的左腳踩到了什麼東西。
他下意識地低下頭,看到了幾根萎縮、枯老、泛黃的頭髮。
那絕不是人類的頭髮。
周泉羽的頭瞬間不痛了。
那痛感來去匆匆一般,毫無徵兆的來,毫無徵兆的去。
而就在這一瞬間,周泉羽的頭部開始分裂開來。
從鼻骨處出現了一條細細的裂痕,不仔細看是看不出來的,接著,裂痕越來越深,蔓延到耳根處。
幾秒后,周泉羽的頭部張開。
就像翻蓋一樣,他頭部的上半部分向上掀起,最終和下半部分的頭形成了一個直角。
緊接著,裂開的地方出現了一根觸手,以極快的速度沖向牆壁。
牆被洞穿了。
在他收回的觸手上,夾著一個蒼蠅。
周泉羽剛才被拔掉頭髮,細胞突然減少,讓他被迫進入戰鬥狀態,然而就在這時,突然有一隻不識趣的蒼蠅飛了過來,精神緊繃的周泉羽精神反射地去攻擊那個蒼蠅。
接下來的十分鐘里,整個教室都安靜了。
一片死寂。
教室里的數十雙眼睛緊緊地盯著周泉羽,每個人的臉上都露出了幾乎扭曲的表情。
本來聚在一起的同學,都開始本能地後退,都想躲開這隻怪物。
但是在這些人里,周泉羽才是最絕望的那個。
就在昨天,小右告訴周泉羽他已經變成了一個怪物的時候,他不信。
他不可能相信。
但現在事實擺在眼前。
周泉羽想哭,但流不出淚,想喊,但喊不出聲。
他才是最絕望,最需要幫助的那個。
當一個人在一群人里變得極其特殊時,他將會被孤立,甚至遭到他人的攻擊和排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