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28—殺心
令人心悸的寂靜，籠罩著整間教室。
抬眼環顧，原本屬於周泉羽的同班同學，此時給他身邊留出了一片空地，彷彿他是吃人的猛獸一樣。
周泉羽側過頭，看向周圍的人。
那一個個滿臉驚恐之色的學生，看起來有些可笑。
他眼神一黯，目露凶光，殺意在他心中徘徊已久。
他靜靜地看過每一張充滿恐懼的臉孔，是熟悉了三年的同學。
無論過去多麼友愛，此時的他卻是作為窮凶極惡的怪物被看待的。
他在這些朝夕相處的同學眼裡，和那些怪物是一樣的。
呵，太諷刺了。
周泉羽低下頭，拿起自己的書包。
在他作出這番舉動時，四周的學生髮出一聲恐懼的驚叫，卻還沒有人奪路而逃。
為了阻止怪物殺人，所以拚命殺掉怪物的他，大腦被怪物吃掉卻依舊可以理智的控制身體的他，如今被一群同齡的孩子逼到絕境。
無論怎麼解釋，也無法洗脫他和怪物特徵一致的事實。
殺？
還是不殺？
這個問題在周泉羽的腦海里存在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
「再見。」他十分冷淡的擠出一句話。
他覺得此時自己應當流下淚的，可那是不可能的。
他平靜的朝人群鞠躬再見，然後抓著書包飛也似的奔出教室。
推開人群跑出去的那一刻，周泉羽覺得自己把什麼東西徹底放棄了。
放棄了什麼？
放棄的是「人類」這個名字
他已經承認，自己不再是個人類了。
校門緊閉，他一躍而起，在半空抓住校門上的欄杆，用力跳了上去，輕鬆的翻過校門。
時間太緊了，必須趕在那之前，趕在政府派人圍堵前回家。
坐落在S市的周泉羽的家，在工作日的正午顯得十分寂靜。
他回到家中，撥通了父親的電話。
「爸，現在回家吧，我在家裡。」只是這麼一句便掛斷電話。
接著，周泉羽立刻給班主任辦公室打了電話。
「王老師嗎？我是周泉羽的父親，家裡發生重要的事，下午他就不去上課了」他的聲音變了，變得和自己父親的聲音一模一樣。
那邊的老師親切的答應了，順便詢問了是什麼事情，他笑著推說不便透露，便也掛了。
同一時間，警方接到學校的報案，說在學校里發現了寄生生物。
~
他的父親回來了。
面對倚靠在沙發上的周泉羽。
光影交錯下，十八歲的周泉羽神色冷漠，唇邊掛著的笑也顯得冰冷。
他的眼神中透著見血的森冷，一股不自覺的殺氣改變了家中溫馨的氣氛。
「人類真有意思。」以十分冷淡的聲音用毫無起伏的語氣說著，周泉羽微眯著眼，冰冷的目光對著被稱為父親的這個人。
冷淡的聲音帶了些嘲諷，「總說著無論變成什麼樣子都會一眼認出來……事實上也不過如此。」
他父親沒有說話，只是注視著周泉羽，眼神專註而銳利。
一瞬間，他右手指尖華為刀刃，在他父親的喉嚨前定住了，刀尖閃爍著輕盈的血滴，冷硬中透著血味。
冰冷的眼睛盯著他。
「周泉羽已經被吃掉了。」
「兒子...」他的父親流下了淚，說話有些梗咽，「好好活下去，哪怕你是個......」
周泉羽瞬間定住了。
每當他看到這個男人的時候，腦海里都會閃過曾經兒時的記憶。
「爸...」周泉羽的胸口疼到了極點，喉結上下滾動，。
他的父親露出了笑容，十分溫暖的笑容。
周泉羽收回了右手的利刃。
他的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個不易被察覺的笑。
那是真正的笑，發自內心的笑。
就在這時，家門前響起警車的鳴笛聲。
客廳的大門被撬開，十幾名警察沖了進來。
周泉羽站過頭，看向一個個黑洞洞的槍口，歪著頭，露出一抹邪笑。
「你媽媽沒告訴過你，不要玩槍嗎？」話音未落，周泉羽一個箭步衝上前去，甩出幾根利刃，在人群中舞蹈一般地揮舞著刀刃。
一瞬之間，滿地頭顱，周泉羽赤著腳，站在血泊之中。
「爸，我先走了，好好活下去。」周泉羽轉過身，對著他父親笑了笑，便走了出去。
出門后，他看著幾個警察躲在警車後面，舉著槍，對著他。
周泉羽並不在意，直接朝著反方向走去。
但那些警察很不識趣，朝著周泉羽的背影開了幾槍，不過結局已定。
連寄生生物的觸手和利刃他都能輕易躲開，子彈又能拿他怎麼樣呢。
~
二十分鐘后，他將沾了血的衣服清理掉后，便前往市政府大樓。
在昨天，小右告訴過他：「想要了解自己，就去找自己的同類。」
所以，周泉羽現在想要去那個有著三百多隻同類的地方。
~
「嘎吱——」一聲，市政府頂樓的大門被打開了。
門外站著一個渾身是血的少年。
而屋裡，則是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雙方對視了很久。
「我們認識嗎？」突然，屋裡的一個女人先開口了。
「都在這裡了嗎？」那位少年，向前走了幾步，進入屋內，還順手關上了門，「我不是來打架的，如果你們和樓下那些人一樣的話，我也不介意。」
那少年冷笑著，看著屋裡的幾個人。
「能來到這裡的人不多。」那個女人說道，「周同學，你的成長速度真是令我驚訝啊。」
周泉羽看了看那個人，在這個昏暗的屋子裡，兩人四目相對。
都是熟人，真巧。
這時，牆上的大屏幕突然亮了起來。
屏幕上有一張人臉。
站在另一邊的人來回扭頭，好像是在確認大屏幕上的這個人和那位少年是不是同一個人。
「我記得，廣義說你已經被他殺死了。」那人說道。
「真是個龐大的組織。」周泉羽看著大屏幕上的自己，冷哼道。
「我記得之前殺你的時候...你的大腦還是個人類的腦子。」那個被稱為廣義的人，對著周泉羽說道。
那個人也是之前殺掉周泉羽的那個人。
周泉羽回過頭，看到了那個人，二話不說直接出手。
他伸出右手五根手指齊發，兩腳用力，縱身一躍，令人拉近距離。
但那人也不是等閑之輩，能在這棟大樓的頂層的人，都可以算得上是最強的了，他後退幾步，躲開攻擊，正要出手，但被他身後的那人攔下了。
「不要在這裡動手。」那人笑道，「周先生，能告訴我你此次前來的目的嗎？」
這個人十分懂禮貌，輕聲地對周泉羽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