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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是一個很奇妙的數字。穩定、卻也充滿玄機。
在林輝還沒有出生,而季豪傑和徐千貴也不過都是小角色的二十幾年前,已經開始展露頭角的林如海就已經和另外兩個黑道頭子維持著擁擠的三足鼎立的關係。
他們互相憎恨著,每一方都希望能引起另外兩方的爭鬥,好讓自己坐享漁翁之利。然而同時他們也互相懼怕著,猶豫著不敢採取行動,害怕自己才是被算計的那個。
那種岌岌可危的、表面上的「平靜」維持了據說至少有七八年的時間。然後林輝的父親、那時已經年過三十的林如海忽然和其中一個老大的女兒,也就是林輝的母親結婚,昭示著平穩的三方關係的結束。
在他們迅速聯手除掉了第三方之後,林如海又立刻採取行動除掉了他始料未及的「岳父」一家,而林輝母親之所以沒有被殺只是因為那時候她已經懷了林輝在肚子里而林如海那時候還沒有一個孩子。至於為什麼那個老大會答應和林如海聯姻,這已經是個不可能有答案的問題了。坊間流傳的版本說,當年林如海設計綁架並強姦了林輝的母親讓她懷了孕,然後再提出聯手的計劃並以重金許諾。木已成舟,林輝的外公便只得接受了這個提議,孰料引狼入室。
所以林輝的母親懷著他還有對林如海的恨活了下來,林如海知道一個對自己懷著恨意的母親會教出怎樣的孩子,為了能控制她,他讓林夫人染上了毒癮,然後對外宣稱林夫人身體有恙,將母子倆送到國外軟禁起來。
要說林夫人,她是個非常偉大的母親。雖然她對季豪傑和林如海恨之入骨,恨不得將他們挫骨揚灰,可在某一天小小的林輝對著她甜甜的笑了之後,她突然意識到成為一位母親的意義。她決定要將悲劇到此為止,她要給林輝一個全新的世界。因此她拒絕林如海和林輝接觸,在林輝面前,她也沒有表露出任何的不正常,她想讓林輝脫離打打殺殺的幫派生活,像一個普通孩子那樣長大。最開始林如海也有過擔憂,可是後來發現林夫人是真的一心一意在教育林輝之後,也就隨她去了。
世界上沒有不透風的牆,而林輝似乎從懂事開始就顯得格外聰明。15歲那年林輝懷疑自己的母親和她的心理醫生有染才對自己的父親林如海異常冷淡,之後他偷偷的調查了那個叫做理查德的傢伙。在得知令人震驚的真相之後他並沒有表現出太多的憤怒,甚至都沒有太多的驚訝。他只是平靜的接受了現實,然後將他的聰明才智全部都用到了學習上。因為他很清楚一旦讓林如海察覺到他已經知道所謂的「真相」,那麼死的就會是他自己……弱肉強食是永遠都不會變的自然法則,而這條法則在幫派里就是被無限放大了似的加倍殘酷。他知道如果那時候還沒什麼能力的自己想要生存,他就只能「偽裝、偽裝、偽裝……」像是一座等待機會爆發的火山,他得先學會用沙石和灰塵掩蓋自己。
從那之後林輝就和他母親的心理醫生理查德成了忘年之交。他在理查德那裡學了不少關於醫藥的知識,於是在某一年回去的時候,給她的父親林如海送了一盒經過特殊「處理」的茶葉……從此以後每隔一兩年,林如海都會收到林輝「敷衍」似的的禮物——一成不變的一盒茶葉。可這已經是林如海得到的關於兒子最親近的接觸了,他當然如獲至寶。只是他沒想到,遺傳了他的縝密心思的兒子,已經在暗暗展開他的復仇計劃了。
***
「鈴鈴鈴……」
「喂~小辰……」季豪傑拿起手機,
「我妹妹怎麼樣了?」電話那邊傳來陳亦辰焦急的聲音。
「她沒事,放心。」這小子還想幹什麼?
「你放了她!」
「呵呵,你在說什麼?安安她是自願的……」
「別叫她安安!她叫陳星澤!」電話那邊的聲音明顯的隱忍著怒氣。
「小辰……安安現在睡著了,不如等她醒了,你親自打電話問問她……」季豪傑好整以暇。
「……季豪傑,你究竟想要怎麼樣?」
「我可沒想怎麼樣,干我們這一行,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我不過是給自己多留幾條後路罷了。是安安自己一心想要報仇……」
「你這個魔鬼!我要親手把你送進地獄!」
「如果你敢跟安安說一個字……你知道我會幹出什麼事情來的!」季豪傑惡狠狠的說。
美國,紐約。
陳亦辰掛斷電話,發瘋似得把手機往牆上砸去,好像那裡就是季豪傑那張該死的臉。他把臉埋在手心裡,發出無聲的怒吼,可是這並不能緩解他心底的仇恨和憤怒,他轉過輪椅把桌上的東西全部掃了下來,過於激烈的動作使得他的身體失去了平衡,他摔到在地毯上。
我真是個廢人!陳亦辰捶打著自己毫無知覺的雙腿,悲哀的想。連走到門口都做不到,又能把季豪傑怎麼樣呢?
自從上次來看了他一次,安安已經回去大半年了,他並不知道他妹妹都在幹些什麼,直到最近,才從服侍(監視)他的人口中得知季豪傑派安安去林家卧底了,而且,季豪傑還讓自己的妹妹做了他的「情人」……這個禽獸……把自己害成這個樣子,居然連自己的妹妹也不放過!
陳亦辰是安安的親哥哥,大她四歲,當年父母被殺時他也只有十歲。他還清楚的記得那天,父親十分小心的把一個包裹綁在他的身上,告訴他這是十分重要的東西,然後就準備帶著全家人逃走,大家還沒來得及出門,一群帶著面具的人就沖了進來……槍聲中,父母都倒下了,他在慌亂中把妹妹塞進床底下,自己卻來不及躲起來……那群戴著面具的魔鬼搶走了他身上的被包裹,然後其中那個看起來像是頭頭的人,看到了他衣不蔽體的樣子……
在被殘忍的凌虐之後,那個人帶走了他,把他關在一個小小的黑房子里,暗無天日……也許是一年,也許是十年,在那裡他完全失去了時間的概念,只有不堪忍受的凌辱……
再後來,他就到了這裡,他清醒了之後,只知道自己的下半身已經完全失去了知覺,而且因為切除了壞死的直腸,他不得不接受了人工肛門的手術。也許是以前的記憶太過殘忍,他不記得從前的遭遇,但是留下了非常嚴重的創傷應激反應,他拒絕所有人的接觸。後來,一個叫做理查德的醫生認識了他,理查德對他進行了心理治療,讓他慢慢的走出了夢魘,並且重新燃起了生活的希望。只是,雖然有妹妹安安在,他也不願意回到那個地方,於是季豪傑就安排他在美國一直住了下來。
最近幾年,他已經沒有再做心理治療了,但是慢慢的,他卻開始回憶起在他身上發生過的那些殘酷的事情……他驚恐的發現,原來收養妹妹的居然就是當年那個禽獸!就算當年他帶上了面具,陳亦辰也能輕易的認出那雙陰鶩的眼睛!而季豪傑也從監視他的人那裡得知了他的情況,以妹妹安安作為威脅,逼他繼續裝聾作啞……
開門的聲音另陳亦辰回過神來。送來晚餐的傭人幾不可見的皺了皺眉,放下餐盤,叫了人來把陳亦辰從地上扶起來,他們似乎都已經見怪不怪了。陳亦辰機械的咀嚼著,內心是數不盡的苦澀……不行!自己不能就這樣認輸,季豪傑那個老畜生,必須讓他付出代價!
「理查德醫生嗎?對……是我……」
「……」
「對,我最近又開始做惡夢了,我想……我需要你的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