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簡白離職當家庭主婦已經有兩年了，她的老領導也是一位女士，時隔兩年，簡白依然記得在職時領導教誨自己的話，現在想想，簡白覺得她真的辜負領導的教誨了。

她家老領導說：「簡白，女人，千萬別把自己的後路堵死。」

是夜，漆黑寒冷的夜，家裡靜的可以聽到窗外的風聲。

凌晨兩點，簡白包著薄毯坐在沙發上靜靜的看著時鐘，一分一秒走過。

「砰砰......」敲門聲的響起將簡白從思緒中拉回，是驚訝？是驚喜？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以一種什麼心態去開門。

然而什麼樣的心態都在看著屋外人之後回歸平淡。

屋外人看著簡白，也愣了一下「？，你是誰，怎麼住在我家？」門外人一身酒氣沖簡白吼道。

聞著酒氣，簡白胃裡一陣翻滾，想吐的慾望愈加強烈，稍稍退開兩步，閉氣忍住兩秒，「你走錯了。」

「什麼走錯了，我們家是6009，沒錯？嗯？6......9......」男人湊近緊盯著門牌看，似乎要把門牌看穿。

「這是9006。」酒味越近越濃郁，簡白有點承受不了開口說道。

「哦哦......」男人摸了摸頭，眼神有些找不到焦距，轉身走開，似乎是想到什麼，男人停下離開的步伐又走了回來，簡白有些警惕的把門稍微關閉一些，沒想到男人晃晃悠悠走到簡白面前沖簡白鞠了個躬又走開了。

簡白有點哭笑不得，靜靜的看著男人走向電梯的方向。

直至男子消失在視線中，簡白才轉身回屋，鎖上門，快步走向衛生間，乾嘔出來，酒精的味道刺激到她，胃裡一陣一陣翻滾，然而她午飯晚飯都沒有吃，胃裡沒有什麼可以吐掉的。簡白趴在洗手台上，透過鏡子看著自己蒼白的臉，慢慢的垂下了眼眸，胃裡翻滾的感覺減慢慢減輕，有些脫力的感覺，簡白披了薄毯，坐回沙發，繼續看著時鐘，內心無驚無喜。

這個男人喝醉了還記得自己家房間號，門牌看不清卻還努力回家，凌曉，你呢，你在哪，你喝醉了會去哪裡呢，你又去了哪一個家那了。

秒針一圈一圈的走著，這樣的夜她不知道過了多少。

每當凌曉晚回來或者不回來，簡白都會盯著石英鐘看，看著石英鐘一秒一秒的走著，簡白還有可能睡著，躺在床上她就會胡思亂想，更睡不著了。

這個石英鐘是凌曉挑的，創業那時候，簡白等他回來吃飯，等到凌晨一點，凌曉回來看到簡白還在等他，直接跪下了「老婆，我的錯。喝蒙圈了，沒報備，害老婆受累等我，我的錯，以後絕對絕對不會了。」那一晚凌曉向簡白保證，以後只要晚於10點回來絕對報備，要是超過十二點還沒報備，超過一分鐘，他跪一小時搓衣板。為表誠意，凌曉特意買了個超大的石英鐘，親自調好了時間，掛在大廳。

現在呢？

手機上最後一個已撥電話是在凌晨12點。

「凌曉，今晚回家嗎？」

「今晚陪客戶，不回了。」電話那邊有些水聲，不知道在幹些什麼

「那你......」話還沒說完，那邊就掛了。

簡白愣愣的盯著手機，對著手機將未說完的一句話說完「那你少喝點，你胃不好。」簡白知道，今晚凌曉又不回家了，這樣的對話不知道多少次，但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還在期待什麼，期待他大發慈悲看看自己還是期待他記起自己是他妻子，若不是書桌里放置的那兩個紅本本，簡白都懷疑是不是她才是那個被包養的情婦，等著他臨幸。

而電話的那邊。

衣著暴露的女人搶下了凌曉的手機，直接掛斷。

凌曉眉頭皺了一下，眼神里儘是凌厲的看著她。

女人也是有眼力見的，急忙撒嬌道「曉哥，水放好了，我們一起洗啊。」女人風情萬種的摟住凌曉，將傲人的胸貼近凌曉「曉哥～」。

男人盯著女人諂媚的臉，表情稍微緩和，卻仍帶著冰霜。

女人知道撒嬌有用，嫵媚的笑著，拉著凌曉的領帶將他帶進了浴室。

凌晨五點，天蒙蒙亮，果然沒回來，簡白笑了一下，看著石英鐘，簡白嘆了口氣，心裡壓著事情，越來越難睡著了，胃裡又是一陣翻滾，扶著沙發緩慢起身去衛生間。

再出來時衛生間地上全是帶血的紙巾，簡白想自己可能真的需要去趟醫院了。

多久沒出遠門了，簡白也不記得了，當年的她去全國各地的跑，現在，去醫院這一個小時路程應該是她在這一年裡去的最遠的路程了，和司機說的話，應該也是這一年裡她跟除了凌曉以外的人說過最多的話了。

「師傅，去最近的醫院。」簡白開門進去，緊了緊身上的衣服。

司機看了看簡白說「小姑娘，穿的太少了，北京的冬天可能凍死人噠。」司機師傅說著就把暖氣開大了些。

「嗯，是我出門太急了。」看著外面的飄雪，11月下雪，是早？還是晚呢？去年下雪是什麼時候呢？

近年來是初雪簡白不記得是什麼時候了，簡白卻記得九年前的初雪，那年冬天初雪來的很晚，是在平安夜才來，那晚的雪下的很大，也下的很美，最近幾年她也沒有心情去賞雪，只是覺得，一天一天，時間過得很快。

「小姑娘，一個人去醫院啊？身體不舒服？」

簡白不知道怎麼跟他說，也不想說，就嗯了兩聲。

司機看著簡白臉色蒼白的樣子告誡道「小姑娘，別看自己年紀小就不注意身體，以後啊可有你遭罪的時候」

「嗯，知道了。」簡白儘力擠出笑容，儘管連她自己都覺得很難看。

其實簡白想說，自己已經28歲了，不是小姑娘了，她也想說，她不知道以後，她只知道她現在就很遭罪，身體遭罪，心裡也遭罪。

從醫院出來，已經下午了，雪已經停了，但寒氣依舊，打了車，靜靜的站在路邊看著檢查單，不知道自己該不該高興。

一切如自己預料的。

懷孕了，一個半月了。

她不知道該不該跟凌曉說，該怎麼說，說了他會高興嗎？

路旁，簡白看見一個男生滿臉笑意的將自己的衣服裹在女生身上，小心翼翼的摸了摸女孩的肚子。

「要是是女孩，爸媽會不會不高興啊。」女孩嘟著嘴問男生。

「不會的，咱爸媽都是很開明的，可沒有那些封建思想，而且孩子是咱倆的，不管別人。是男是女我都高興，男孩，女孩我都一樣寵著。」男生笑的嘴都合不攏了

男孩身邊的女生也被他傻傻的表情逗笑了，嬌聲道「其實我想要個女孩，那樣我就可以給她穿好多漂亮的小衣服了。」

「嗯，最好跟你長得一樣漂亮。」男孩把女孩抱在懷裡，幸福的感覺從兩人身上溢出。

女孩啊，簡白也想要個女孩，簡白喜歡漂亮的小裙子，她想要是自己有個女孩的話，一定會給她買很多漂亮的亮閃閃的公主裙，把她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兩年前，她和凌曉也討論過想要女孩還是男孩？

簡白仔細的想了想，當時他怎麼說的來著？

哦，好像是「我想要個男孩，那我們就可以一起保護你了。」

一起保護我啊。

兩年前啊。

現在呢，現在你的想法呢。

才兩年的時間，簡白想為什麼人可以變這麼多，還是我從不曾了解你。

簡白覺得有些冷，站著跳了兩下，突然想到自己懷孕了，趕忙停了下來，簡白凍的臉色有些蒼白，她拿起手機又在放下，反覆了幾次終於還是播出了電話。

「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無人接聽，請稍候再播。」

「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正在通話中......」

......

不知道過了多久，簡白沒等到凌曉回撥的電話，卻接到了計程車司機的電話。

簡白上了車，頭輕輕靠在窗邊，有些涼卻讓簡白更加清醒。

「死了都要愛，不淋漓盡致不痛快，感情多深只有這樣才足夠表白......」簡白有些驚訝，看著手機閃爍的名字。他有多久沒主動給她來過電話了。

「怎麼了？」電話那邊聲音冷冷的。

冰冷的話語，凌曉對待陌生人都不會用這種語氣說話吧，懵了一下，簡白靠在車窗上閉上了眼鏡，心底一片冰涼。什麼都不想說了，什麼都不想了。她知道自己怕了，她不說了，不說了。

電話那邊等了一會，口氣有些不耐煩「到底有沒有事，我一會還得開會。」

「沒事，就......就想問問今晚回家嗎？」簡白的語氣裡帶著半分哽咽。

明明幾乎每天都會問自己回不回去，但不知道怎麼回事，也大概是直覺，凌曉覺得簡白今天有些不對勁，原本開口的拒絕改成「我今晚開會，不知道幾點下班，你自己先休息吧。」

簡白嘴角漏出一絲苦笑，他不像之前般直接說不回去了，這是時間久了之後的半點仁慈嗎，她是不是該高興，。

掛上電話，簡白看著車窗上的倒影，淚流滿面。

不，她不想騙自己，她不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