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三十二章 窮途
第兩百三十二章窮途
周修冶忽然獰笑,手中的骨劍轉而朝著李長風刺過來。
忽然一道白影略過,李長風的身前有一個人擋著。
其實如若沒有這道白影,李長風也能避開,但這人擋在李長風的面前,李長風明知長劍襲來也不能躲開。
周修冶目光一顫,劍鋒朝著旁邊掠去。
他的身體和那白影錯開,相對而立。
李勿執白衣飄飄,然而周修冶卻不敢看她一眼。
周修冶的長劍再也提不起來,甚至在顫抖。
李勿執傲然說:「你不是要殺嗎?殺我好了!」
周修冶的眼中赤紅退去,赫然能看到幾分曾經的羞澀,他是萬萬提不起手中的劍。
於是他在低吼:「你走開!」
李勿執一步不退:「你不敢看我嗎?」
周修冶抬起頭,看到李勿執清塵絕麗的模樣,心中悲痛。
李長風手中捏起一道符,李勿執腳下猶入囚籠,絲毫不能動彈,李長風越身而上,長劍所向朝著周修冶襲殺過去。
這乾坤殿上,暗金色的地磚驟然有符文蔓延,《八陣圖》終於再現。
周修冶冷哼:「早就想領教你的《八陣圖》。」
驚門,主妖惑。
周修冶的身旁,那些死去的屍體忽然飛身而起,朝著周修冶略去。
周修冶立身,單手擒去,指尖用力之下,那些死屍頓時把捏碎緩緩躺倒。
杜門,主困獸。
然而周修冶只是微微一頓,腳步一錯就破開那股力量,再度卷身而上。
「魔字十誡!」
「第一誡兵!」
周修冶手中驟然有暗紅色的真元凝槍,李長風所避不及被長槍掠中,身體倒飛出去,那股暗紅色的真元竟然要鑽入李長風的身體內。
周修冶冷哼:「你以為就你有陣法!」
「第二誡解!」
周修冶的腳下驀然有紋路飛速蔓延,細細看去這符文和八陣圖乃是反向的,李長風感覺到了那股相似的力量。
於是以傷門陣為主,杜門陣為輔。
「第三誡罰!」
暗金色的乾坤殿中忽然有雷電交加,殿外有浮光掠影,細細看去那竟然是雷電,被周修冶引入大殿之中,超著李長風轟去。
李長風心中一驚,這魔字十誡太過詭秘,難以揣度,周修冶竟然可以把天空的雷電引之為己用。
「第四誡降!」
「第五誡罪!」
「第六誡驅!」
「第七誡」
「」
周修冶此刻如同魔君,渾身的力量生生不息,李長風自詡真元永不耗竭,自然不擔心被周修冶耗光真元,但對方同樣有如此強大磅礴的真元,實在叫人心驚。
而且這魔字十誡周修冶信手拈來,用的皆是風雷雨電千奇百怪的招式,著實讓李長風費解,頗有疲於招架之感。
就在這時候,李長風躲過周修冶的一槍,耳邊忽然浮現一個聲音。
「把他拉入神照中!」
這個聲音一出現,李長風就知道定然是神照中的聖童所言。
只是他心中頗有躊
躇,念及過往種種,李長風實不願痛下殺手,於是遲遲沒有動手。
周修冶似乎入魔已深,他越打越彪悍,越打越是剛勇。
李長風看他的眼睛早已漆黑如墨,心中嘆息,於是閃身而立,和周修冶瑤瑤而立。
兩個人都冷冷的看著對方,都不曾動手。
李長風長發飛揚,冷冷的看著周修冶說:「我本來念及舊情,以為你還有些許人性,沒想到你已無可救藥,既如此我也不會留手了。」
周修冶傲然一笑:「大帝之子,放手來吧!」
李長風單手一抖,從自己懷中抽出一條白巾,裹在自己的眼睛上,他衣袍無風自動。
「我不想看到自己兄弟的血。」
周修冶的神色逐漸變得十分凝重,他感知到了李長風那種盤繞在周遭的風。
李長風的劍意,就在風中盤旋。
周修冶立身而站,冷不丁的,他感覺到一股強大無可匹敵的劍意朝著自己刺來,然而李長風站在那裡分明絲毫沒有移動哪怕一步。
周修冶側身而立,那股強大的劍意堪堪從他胸口的鎧甲處摩擦而過,那股巨大的力量把周修冶的身體帶飛,金鐵相交的摩擦聲音橫貫入耳,直聽得人毛孔豎起。
這劍意在暗金色灑滿鮮血的龍柱之上劈開一道深深的口子,消失於無形。
周修冶猛然低頭,發現自己的鎧甲不知何時已被切開了一道口子。
魔輪法身,竟然被破了!
李長風的靈犀劍技,和他早已晉入帝境的靈魂相輔,此刻的霸道顯露無疑。
周修冶從青磚之上拔出長槍,一手長槍一手骨劍,頗有一夫當關之氣概。
「來啊!」周修冶大吼。
驀然,第二道劍意轉瞬即至。
周修冶長槍猛然砸落,這劍意刺入長槍之中,又穿透長槍,周修冶第二道骨劍緊接跟上,和那劍意近乎砸在一起。
然而周修冶的身體猶如斷翅的燕子般拋飛出去,鮮血灑滿地。
李勿執雙目流淚:「你們別打了!」
李長風解開白巾,看著躺在地上的周修冶說:「你不要再逼我了。」
周修冶笑了笑,口中吐出一口鮮血。
李長風走到周修冶的身旁,也不顧地上的血污席地而坐。
周修冶仰面躺倒在地,看著乾坤殿之上的斑斕壁畫。
他想到了自己的一生,頓時心中生出幾分悲涼。
李長風看著周修冶:「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如果你要找人報仇,我可以幫你!」
周修冶心中五味雜陳:「你知道這世間最可憐的事是什麼嗎?就是我連自己的仇人是誰都不知道。」
李長風:「所以你一個個殺過去。」
周修冶忽然一笑,笑的十分詭異:「你要為了這天下殺了我嗎?李長風。」
李長風久久說不出話。
他低下頭,看到了周修冶暗黑色的鎧甲,頓時來了火氣,伸出手就要把鎧甲掰下來,卻怎麼也掰不動。
周修冶任憑他如何扯動,臉上平靜如常。
等到李長風掰開周修冶的肩甲,忽然有鮮血流淌而下,他心中一驚。
周修冶平靜的說:「長風,這也許是我最後一次這麼叫你了,你還不明白嗎?我早已說過,我沒有回頭路了,你根本不明白我拿了什麼和他交易,這身鎧甲,早已穿透了我的身體,和我身
體中的骨頭牢牢長在了一起,你根本取不下來的,永遠取不下來了。」
他轉過頭看著李長風的眼睛,喃喃說:「對不起,老朋友,我們下輩子再做兄弟。」
李長風的手在抖,那鎧甲中流出的血順著李長風的指尖流淌下去,宛如從他的心上滴落。
李長風看著那和骨骼牢牢長在一起的鋼針,早已淚流滿面。
「你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
李長風最終站起,失魂落魄的朝著門外走去。
李勿執身上那股力量驟然消失,她忙不迭跑到了周修冶的身邊。
她想幫忙,卻又不知該如何幫起。
周修冶最怕看到李勿執的眼睛,此刻他心中比蛇蟲噬咬更加痛苦。
李長風走到屋外,忽然停住腳步,偏過頭來呼喚:「勿執。」
李勿執把自己的長裙撕破,給周修冶裹住流血的傷口,她咬著牙說:「哥,我留下來了。」
周修冶心中一顫。
李勿執看著周修冶說:「你不是要殺盡天下人嗎?好!我陪你,希望你不要食言,如果最後只剩我一個,你也要殺了我。」
周修冶瞪大了眼:「你」
李長風一聲長嘆,負手離開。
李長風不知不覺來到了孔雀樓,這座能觀長安花火,攬遍四海繁華的孔雀樓此時冷冷清清,安安靜靜,連一盞燈都已點不起,早已人去樓空,不復往日繁盛。
李長風心中煩悶不已,循著月光漫無目的的走在清清冷冷的大街上。
也不知過去多久,李長風猛地抬起頭,看到了昏暗的街道上,一盞孤燈清清冷冷的懸挂在檐上,這燈籠在風中飄蕩,感覺只需輕輕一吹就能熄滅,但燭火兀自顫動,卻永遠在顫顫巍巍中保持不滅。
燈籠上有一個酒字。
燈籠前的光明處,以前有一片翠竹,現在都死了。
竹子都能被養死,李長風搖了搖有,循著泛黃的燈光推門而入。
酒家中桌椅板凳漸漸蒙上了一層灰,顯來少有人光顧,那個青年依然在打盹,似乎永遠睡不夠,坡腳的老頭依然在擦拭茶盞,一切一如往常模樣。
打盹的青年聽見門的吱呀聲,抬起眼帘瞄了一眼復又合上,喃喃道:「又來個吃乾飯的。」
李長風知道這兩人都不簡單,但這酒館竟能讓他有種久違的溫暖,於是笑說:「有客上門都不接?」
荊無名翻了個白眼:「你算哪門子顧客,就知道白吃白喝,喝多了耍酒瘋還得我把你送回去。」
李長風被他說的臉色一紅,忽然從背後掏出兩壺酒笑著說:「既然我不算客,那來請你們喝酒總可以吧?」
荊無名毛巾一甩:「抱歉,本酒館家小業小,只允許喝自家釀的狗叫酒,其他的一概不許帶進來。」
李長風:「那真是可惜,浪費了大好的孔雀樓的雞鳴酒。」
荊無名一聽雞鳴酒,頓時眼睛都直了:「**鳴酒?那不都被搶光了嗎?」
頓了頓他媚笑著說:「來來,長風兄你先坐著,我去切點臘肉炒點下酒菜,咱哥倆好久沒見了,兄弟我甚是想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