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雲清月明

理智是什麼，控制是什麼，月無殤此刻全然不知道了。

她是喜歡自己的，這就足夠了。

月無殤抱起沈雲裳眨眼間便躺到了床上。頃刻間衣物盡去，兩人終得以坦誠相見。

嫩滑細膩的肌膚碰撞在一起，柔軟清甜的吻在唇齒間流連，雖仲秋夜涼，二人卻身如熱火。

月無殤聞著沈雲裳身上淡淡的香氣，心跳驟然加速。將沈雲裳鎖在懷中，火熱濃烈的吻從唇邊移至臉頰，自耳垂滑下頸邊。身下的每一處肌膚都散發著誘惑，每一寸玉骨都瀰漫著魂香，每一次起伏都牽動著心跳，每一聲嚶嚀都刺激著心神。

月無殤雙手撫摸在沈雲裳的腰間，將炙熱深重的吻送至沈雲裳的每一寸肌膚。一吻一頓，輕咬慢添，極盡溫柔。

沈雲裳沉浸其中，全心全意又緊張不已。

聽說洞房花燭夜，是兩個有情人之間最美的一夜。

沈雲裳不止一次的憧憬過，那會是怎樣的一番如夢似幻的美景。此時此刻，雖然沒有嫁衣紅妝，也沒有紅燭喜酒，卻是一場真真切切的傾心交付。

也聽說女子初夜是痛苦的。可是淪陷在月無殤溫柔甜蜜的親吻中，沈雲裳實在想象不到為何會痛苦。

就在沈雲裳意亂情迷飄飄然不知身在何處時，忽然一陣撕裂般的疼痛侵襲而來。

沈雲裳全無防備，當即痛叫一聲，身子本能的僵住，猛地推開月無殤，整個人坐起來。

抱著雙膝低著頭，沈雲裳心下猶在顫抖。抬頭看了一眼月無殤，卻正撞上他那熱情滿滿的眼神，沈雲裳忙移開視線，不敢再看。

月無殤雖是情難自控，卻沒有勉強，靜了片刻，而後膝行兩步，跪坐在沈雲裳面前，溫柔的看著如受了驚嚇的兔子一般的她。

月無殤伸出手撫在她的足背上，那白皙的小巧玉足明顯的躲了一下。月無殤輕輕握住她纖細的腳踝，摩挲片刻，似在用掌心的溫度安撫她。

沈雲裳緊抱著雙膝的手臂，漸漸鬆開了些，搭在膝頭，抬眼看著月無殤，有些不知所措。

月無殤溫柔淺笑著，一隻手撫上她的膝頭又握住她的手，動作小心翼翼又憐惜無比。

沈雲裳見他沒有強迫，心下莫名感動。兩人已身無一物，他便是強硬，自己也不能如何了。但是他卻沒有，而是在等待自己。這一番試探性的撫摸親近，雖緩慢，卻撩撥。似乎是在徵詢沈雲裳的同意，又似乎是在引著沈雲裳適從。

沈雲裳心中暗自驚訝，他平日的親吻中總是熱切索要的時候更多一些，想不到此時此刻，竟還有這樣的耐心和細微。看他這樣子，怕是自己今夜說不，他也是無怨言的。

可是沈雲裳並不是要拒絕他，恰恰相反，沈雲裳幻想他、期待他、渴望他。多少次的春閨夢中，那羞澀的心事、繾綣愛意，無處言說的思念纏繞交織在一起，都是他的影子。沈雲裳怎會不願意呢？只不過這初次的體會，總是伴隨著莫名的緊張與害怕。

沈雲裳被月無殤的手暖的周身一熱，方才的緊張之感忽而平緩了許多。沈雲裳抬起臉看著月無殤，見他也正看著自己，而後便一點一點的，緩慢的靠近過來。

每一分的靠近都是一次試探，沈雲裳若是不想接受，月無殤隨時可以停下。

可是直到月無殤的吻落在沈雲裳的臉頰時，沈雲裳也沒有拒絕的意思。只是緊張不安的看著月無殤，略顯拘謹的接受他的一舉一動。

月無殤的吻只短暫的停留了片刻便離開了，欣賞著她漆黑眼眸中映著的自己含笑的臉。

月無殤看著沈雲裳的眼睛，再一次緩緩的靠近過去。兩人的氣息慢慢的一點一點靠近，月無殤沒有急切的吻下去，而是停在咫尺毫釐間，抬眼看了一眼沈雲裳。在她期待的目光中得到了允許后，才在她唇邊吻了第二下。

接著又吻了第三下、第四下，間隔越來越短，吻卻越來越深。不知吻到了第幾下的時候，兩人便分不開了。

沈雲裳抵在身前的雙膝不知不覺間便綿軟無力的滑落兩邊，雙手再一次摟上了月無殤的脖子，在纏綿的親吻里沉醉傾倒。

月無殤沒有莽撞冒失，也沒有急不可耐，沒有再給她任何措手不及的意外。從始至終都是小心翼翼的呵護著佔有，沒有讓沈雲裳感到一絲一毫的突如其來和難以承受。

當沈雲裳完完全全的接受了月無殤時，除了親密無間的身心交融所帶來的極致歡愉享受之外，便在沒有多餘的感受了，多年的朝思暮想終得一夜承歡。

屋外夜深寂靜，芳草無聲，屋內燭火無眠，床幔搖曳。

置於床幔之上的精巧珠玉，伴著床幔中的人影交纏叮叮鈴鈴碰撞搖晃，時而輕緩清脆，時而急促慌忙。

沈雲裳睏倦之意全無，跟隨著月無殤魂游天外、神盪雲端。

直至窗外天色青白、雞鳴鳥啼，屋內依舊翻雲覆雨、忘乎所以。

幾度歡愉過後，月無殤聽到沈雲裳輕喚了自己一聲『無殤』，月無殤聞聲答應，卻不見沈雲裳有后話，抬頭看去卻見沈雲裳已然睡得香甜，方才竟是夢中囈語。

月無殤雖意猶未盡，但也只好作罷。將沈雲裳摟在懷裡，下頜抵著她的額頭，清醒無眠。

當沈雲裳醒來時，房中已是陽光暖熱，一片明亮。房中燃著檀香，陣陣清冷幽香瀰漫四散，沈雲裳聞之心神一振。清醒了片刻，沈雲裳睜開眼睛，眼前依舊是綉著芙蓉花的玉白色簾幔，身旁卻不見了月無殤。

沈雲裳坐起身，錦衾自身前滑落，看到床上一片平整潔凈，絲毫不見一夜雲雨的狼藉痕迹。沈雲裳又低頭看了看自己，見自己身上也是同樣的清爽乾淨，全無初夜的殘留。沈雲裳不禁懷疑道：昨晚難道又是一場夢嗎？

沈雲裳起身下地，披上外衣，隨意的繫上腰帶。雙足落地的一瞬間，沈雲裳才確定昨夜非夢。

身上痛楚未消，而且，月無殤就坐在窗下的書案旁。

沈雲裳安然一笑，鞋襪也不穿，赤著雙足躡手躡腳的去到月無殤身後，伏在他背上輕輕的抱住他。

月無殤撫著她的手，輕問道：「醒了？」

沈雲裳笑著『恩』了一聲。一雙手在月無殤的腰間遊走起來。

月無殤執筆的手驀地一滯，剛要去阻止，卻感覺那雙手已遊走在了自己胸膛上。

月無殤放下筆，拉住沈雲裳的手臂將她拽到懷裡，這時才看到她只披了一件外衣。方才被自己那麼一拽，此時這外衣披與不披也無甚差別了。

衣襟舒敞著，沈雲裳的身體隱隱浮現，一頭長發黑瀑布般垂在身後，襯的沈雲裳凝脂般的肌膚似有煙籠霧繞般，臉上不沾脂粉卻更加清婉動人。

月無殤看得出神了，忘記了自己方才要說什麼，只靜靜的欣賞著與昨夜不同的風景。

此時的沈雲裳，眉目如畫發黑如墨，眼眸清澈水波盈盈，一身瑩白肌膚更顯其冰清玉質。穿上白衣似月下仙子輕盈皎潔，清婉中帶著幾分英氣；衣衫退去身姿盡顯，腰身纖柔玉峰傲立更是嫵媚誘人。月無殤昨夜的意猶未盡，此刻便又蠢蠢欲動起來。

沈雲裳見他如此，不禁一笑，換了個舒服的姿勢徹底躺在他懷裡，問道：「哥哥還要看多久？」

月無殤聞言才發現，沈雲裳還橫躺在自己懷裡。便扶起她摟在懷裡。

沈雲裳坐起來，卻笑道：「哥哥脫吧。」

月無殤聞言一愣，疑惑的『恩？』了一聲。

沈雲裳離開他的懷抱，坐到一旁，說道：「哥哥不要裝不懂。方才看我看了那麼久，難道不該讓我也看看你嗎？」

月無殤不說話，卻乖乖的解了腰帶。

沈雲裳坐在一邊目不轉睛的盯著他看，已然急不可耐了。

忽而，沈雲裳拿起筆，也學著月無殤的樣子做起畫來。一面畫一面不自覺的壞笑。

月無殤問道：「雲裳在畫什麼？」

沈雲裳道：「當然在畫哥哥你呀。」

月無殤心下好奇，便停了手上的動作，過去一看。

不看不要緊，這一看，月無殤的耳垂瞬間熱辣辣的紅起來，一把按住沈雲裳的手。

沈雲裳是在畫月無殤，可是畫的是沒穿衣服的月無殤。

沈雲裳咯咯一笑，說道：「哥哥別攔我。」

月無殤道：「不許畫。」

沈雲裳道：「哥哥不是也畫了我的？」

月無殤道：「不一樣。」

月無殤可從未畫過身無一物的沈雲裳。

沈雲裳道：「有何不一樣？你喜歡我便畫我，我喜歡你自然便畫你。哥哥昨晚的樣子，我可是喜歡的不得了，當然要畫下來。」

月無殤聞言羞澀，竟無言以對，臉上紅暈一片。

這副神情，沈雲裳便更喜歡了，笑道：「哥哥如果不願意，也可以。」說著，放下了筆，轉過身，規矩做好，一本正經道：「哥哥求我。」

月無殤依言道：「求你。」

沈雲裳嫌棄道：「這樣可不行，好沒誠意。」

月無殤道：「那要如何？」

沈雲裳道：「哥哥跟我學：『好妹妹，繞了哥哥這次吧，饒了哥哥這一次，哥哥以後什麼都聽你的，隨便你想怎樣！』」

沈雲裳自然知道他是學不出來的。且不說月無殤從未求過繞，即便是求饒，方才自己那哥哥妹妹的軟糯語氣，月無殤也是學不出來。

要他學，一是逗他，二是小小報復一下。

雖然昨夜月無殤大多時候都是溫柔體貼細緻的，但後來還是情難自控，忘了分寸、失了輕重。沈雲裳便是好一番討好哭求，但只得來月無殤神魂顛倒之中含糊的兩個字：不饒。

月無殤當然也記得自己做過什麼，開口求饒雖然有失骨氣，但是在沈雲裳面前，月無殤記得自己好像從來就沒有過『骨氣』之類的東西。

月無殤看著沈雲裳半晌，終於開口，雖不再是『求你』，但也沒什麼差別的說了一句：「我求你。」

沈雲裳笑的更開心了，哄他道：「哥哥求我一次有這麼困難嗎？我昨天可是求了哥哥好幾次，哥哥好狠心啊，竟然一次都不答應我。不過我是很大度的，哥哥只要求我一次，我便依了哥哥。」說完，伸手一隻是手，挑起月無殤的下巴，湊上去親了一口。

月無殤無奈，嘆息一聲，然後抱過沈雲裳。只覺書案上紙張翻飛間，床幔上的珠玉叮噹作響，兩人便又回到了床上。

沈雲裳只披了一件外衣，此時已不知滑落在何處。倒是省了許多麻煩。

就在二人準備嬉鬧一番時，一陣不合時宜的敲門聲打斷了二人的美好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