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緣盡於此
涼青見到紅衣人追殺自己而來,早已嚇破了膽,雙腿發軟。此刻便不再逃,躲在二人身後,悄不做聲。
月無殤將沈雲裳推到涼青身旁,說道:「你不是他對手,我來。」
沈雲裳擔心道:「哥哥小心。」
石冉見勢,腦中忽然閃現出當年傅雅遇害那一日的情景。兩人下山除害,當時也是這樣的攜手作戰,你護著我,我擔心你,只可恨自己修為不足,非但沒能剷除惡鬼,反倒讓傅雅慘死惡鬼之手。
石冉心中的悔恨、不甘、妒忌與痛苦霎時間交織在一處,似無邊烈焰般灼燒著身心。
石冉忽而仰天大笑,道:「好一對郎情妾意的小情人。放心,我一定會讓你們地下團聚。」說完身影一閃,下一刻,便出現在了月無殤身側,冷笑道:「不可以分心喲。」說完,一掌打過去。
石冉一掌落下卻打了個空,月無殤的身影當即煙霧般散開,忽然身後一道掌風襲來,伴著月無殤的聲音:「你才是,不要得意忘形。」
石冉背上受了一掌,當即閃身逃開,避至半空。
月無殤起身追上去。
石冉笑道:「就這樣追過來,沒關係嗎?」話音剛落,一聲貫耳長鞭響如晴日霹靂般在街巷中激蕩迴旋。
月無殤自千芳閣追過來時,雖未看到石冉之外的可疑人,但已感覺到石冉周圍還有另一個人。此時聽到長鞭響,便心知是妤媚兒。
月無殤道:「她還不是雲裳的對手。」說完便直衝著石冉而去。
石冉卻一直逃,好似故意在拉開月無殤與沈雲裳之間的距離,邊逃邊說道:「有時候要分出高下,未必只靠修為。像你們這種總以好人自居的人是很難懂得所謂的『壞人』的好處。」
月無殤道:「你無非是想說『善者顧慮萬千,而惡者肆無忌憚』。」說完,一陣風起,夜空里有輕微的濃郁香氣滲透過來。
是虞山的御術!可是這修為之中參透出來的靈力為何如此邪惡!
月無殤臉色一驚,當即返身,卻被石冉橫身攔下。
石冉道:「女人和感情都是虛幻的假象,只有這無上的修為才是真實可靠的。你我早已超越世人,何苦要被一個女人束縛?你我聯手,便是天下無敵。世人皆要跪服在我們腳下。」
月無殤一掌推開石冉,返回街巷時,就見街巷中的百姓正遊魂一般渾渾噩噩的向涼青圍攏過去。只是那香味時有時無,時濃時淡,那些被操縱的百姓也是走走停停。
而沈雲裳與妤媚兒正打得不可開交。
月無殤閃身攔下沈雲裳,一掌破了妤媚兒的御術,說道:「雲裳,未免傷及無辜,帶著涼青先離開。」
妤媚兒受了一掌,嘴角流血,瀰漫長街的香味瞬間消散的一乾二淨,遊魂似的百姓一個個如斷了線的木偶般僵立在原地,繼而接連的直直倒下去。
妤媚兒氣道:「沈雲裳,總讓男人護著你算什麼本事,有膽量我們便單獨較量。」
沈雲裳道:「手下敗將,不感興趣。」說完,轉眼去尋涼青,卻不想涼青不見了,驚道;「無殤,涼青不見了。」
話說完,就聽一聲氣力慘絕的男人嚎叫聲不絕於耳的想測夜巷。妤媚兒聞聲,不滿道:「竟然這麼快就得手了?真是便宜了你這個賤人。」說完,閃身逃走。
沈雲裳與月無殤顧不得去追妤媚兒,當即循著那慘叫聲趕過去。
那慘叫驚的人汗毛豎立,頭皮發麻。不知是遭受怎樣的折磨才會發出這樣的嚎叫聲。
待二人找到涼青時,他已經喊不出聲音了。一團血氣瀰漫的黑屋包裹著涼青周身,黑霧之中隱隱可見是一道道厲鬼魂魄抓著涼青撕咬啃食。
南宮瑾的魂魄驚恐的蜷縮在一旁,不住的顫抖。
月無殤揮手一道血氣打出,散了那團黑霧。
涼青全身的皮肉被撕咬的血肉模糊,身子劇烈抽搐著,而那一雙手卻死死攥著身前的衣服,眼睛渙散的盯著夜空,嘴角一張一合,似乎在說話。
月無殤走近過去,方聽清楚涼青喊的是:「阿......護......」喊了幾聲便徹底的咽了氣。
月無殤掰開涼青緊攥的雙手,發覺他手裡是一個錦囊。拆開一看,錦囊中竟是南宮護的殘魂。
沈雲裳雖對這個涼青沒什麼好印象,但見他死的這樣慘,不禁暗生惻隱之心,沉重道:「難怪溪風一直無法拼湊好南宮護的魂魄,竟然在他手裡。」
沈雲裳將錦囊交給南宮瑾,說道:「迴風城去吧。他們都在等你。」
南宮瑾握著那錦囊痛哭流涕,最後看了一眼涼青的屍體,無奈嘆息一聲,向二人道謝之後,化作一道青煙,瞬即消失。
月無殤道:「事情解決了,我們也回去吧。」
沈雲裳道:「不用善後一下嗎?總不能讓那些百姓就這樣倒在街上吧?」
月無殤道:「恩,鬼厲會做好的。」
鬼厲忽然一道黑霧自地下冒出來,應道:「公子放心。」
鬼魅自畫卷中鑽出來,哀聲道:「為什麼挨苦受累的總是我們。」
鬼厲道:「什麼都不做的人,也有臉喊累。」
沈雲裳聞言笑笑,拉著月無殤走人。
走了一段,月無殤發覺這是回千芳閣的路,於是問道:「怎麼回這裡?還有事嗎?」
沈雲裳道:「咦,哥哥怎麼忘了?我那些姑娘身上的定身咒還沒有解呢。哥哥不懂憐香惜玉就算了,我可不忍心讓她們受這個罪。」
月無殤淡淡道:「一個時辰自然會解開。」
沈雲裳停下腳步,笑道:「原來抱了哥哥一下就要被定身一個時辰,那......」
月無殤也停下腳步,不解道:「恩?」
沈雲裳抱住月無殤,傾身上前淺淺一吻,接著笑聲問道:「親一下,當如何?要抓回去綁起來嗎?」
月無殤點頭應了一聲:「好。」雙手摟住沈雲裳,低頭便要吻下去。
沈雲裳推開月無殤,閃身退後幾步,手中白光流轉,召出赤月,笑道:「哥哥來追我,追上了便讓你綁。」說完踏上赤月,白衣翩翩飄搖而去。
兩人寒劍如光,黑影如電,一路你追我趕,嬉鬧著行了一段,行至一座陌生的府邸前,沈雲裳忽然停下。跳下劍,走到府邸門口。
月無殤走過來,自身後環抱著沈雲裳,輕輕倚靠在她身上,低聲道:「這裡是?」
沈雲裳咯咯一笑,一臉的神神秘秘,拉著月無殤推門走進去。
大門敞開的一霎那,一股青木花草的芳香迎面撲來,沈雲裳猛吸了一口那芳香氣味,再深深舒一口氣,歡喜道:「這裡就是我們的新家啊。」
月無殤聞言一愣,道:「我們的......家?」
沈雲裳點頭道:「恩。我們成親了之後,便一同生活在這裡。這可是城南最好的一座宅子,現在還未修整好,待修整好以後,便以哥哥的姓氏為名,叫顏府,可好?」
月無殤笑道:「好。」
兩人手牽著手,在府中隨意走了走,屋瓦成行、花樹環繞,即便是在寒意蕭肅的早冬之夜,這樣悅目的景緻也倍加了幾分甜美情意。
沈雲裳道:「這府邸佔了城南半條街,雖然比沈府小了一半,但只有我們兩個人住還是太冷清了。不如我們把蘭姐姐和阿柔一起帶來,還有鬼厲鬼魅,還有花影和老鬼前輩,大家都住在一起,哥哥說好不好?」
月無殤點點頭,忽然蹲下身,抱著沈雲裳,側臉貼在她小腹上輕輕摩挲,道:「還有我們的孩子。」
沈雲裳摸摸月無殤的臉頰,哭笑不得道:「可是哥哥,我肚子里現在還沒有孩子,你這樣聽也是聽不到的。」
月無殤站起身,在沈雲裳唇上吻了一下,笑道:「我們回家。」
沈雲裳心下忽然激動道:他這是想要一個孩子了嗎?這不是很正常的事嗎,為什麼自己會這樣緊張?
不待沈雲裳回答,月無殤便又俯身吻過來。
沈雲裳一把將月無殤推到在一旁的枯草地上,說道:「哥哥怎麼忘了,這裡就是我們的家啊。」說完,便撲進他懷裡。
月無殤抱住沈雲裳,吻在她額頭,道:「冬夜涼,你會受寒的。」
沈雲裳輕輕解開月無殤的腰帶,吻在他胸口,道:「哥哥的懷裡很溫暖。」
月無殤點頭『恩』了一聲,抱緊了沈雲裳深深吻下去。
月無殤的懷抱很暖,身子很熱,融化了冬夜裡籠罩四周的陣陣涼意,沈雲裳被這樣的溫暖緊緊環繞,如沐驕陽。
第二日,李芊便以先城主夫人之名發文告示全城,說城中妖鬼作亂,城主為民除害,以身殉道。因城主膝下無子,城主之位後繼無人,望城中族老們選舉賢才,繼任新城主。新城主上任之前,李芊暫代城主之職,待日後選出新城主,李芊自當搬離城主府,回到員外府,安度餘生。
而昨日被御術操控的百姓,第二日醒來后聽說是城主救下了自己,紛紛跑到城主府門前哭喊拜謝。
而這一日,雲山掌門白詹海與鬼百枯兩人也一同抵達余州,到沈府登門提親。三位長輩幾番商議之後,沈雲裳與月無殤的婚期終於有了結果,定於年後三月十九。
白詹海與鬼百枯在余州呆了兩日便各自借口有事在身而匆忙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