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UST TRY YOUR BEST
第二天早會的時候蘭續當著全校的面宣讀了對於冀轅的處分,這是他和林棟樑商量之後的決定,基於冀轅國慶之前和他說過的那些話,與其讓他無故曠課,最後被開除,不如順遂他的心意,特殊的學生要用特殊的方法對待。雖然不管怎樣都會造成很不好的影響,但這也是下下策中的上上策了,只是他們不能理解的是一個高中生到底有什麼樣是比上學讀書還重要的。
「萌萌,」早會結束后齊翎叫住夜萌,一隻手搭在他的肩上,環視了一下四周,散場的人群全都在討論著這件事,湊近他的耳邊小聲地說:「他到底什麼來頭啊,老林就算了,為什麼瘋狗也聽他的啊。」
「我怎麼知道。」夜萌的語氣很生硬,聽得出他壓著火氣,雖然昨天就知道了這件事,可是在心裡上依然很難接受,他不知道要找誰說理去。
「你沖著我發脾氣沒用啊,」齊翎撇撇嘴,有些無奈,「你現在應該要好好想想怎麼和陳然談啊,大哥。」
夜萌現在最需要的就是分散注意力,昨晚他又失眠了,輾轉反側至天微亮,剛入眠沒兩個小時鬧鐘就響了,可是他卻一點也不困,反而還有點亢奮,很顯然這是一個不正常的現象,不過他現在並沒有心思理會這些,一心只想著怎麼找到冀轅,但是齊翎的這句話提醒了他,他現在注意力應該放在怎麼和陳然談事情上。
夜萌看他的眼神突然變了,是那種不自信,還有些畏懼的眼神,嘴唇也有些顫抖,因為有太多的不確定因素影響著這次的談話,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抬手拍了拍他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搖了搖頭,輕輕地嘆了口氣,「放學再說吧,人太多了。」
齊翎明白他的意思,這是他們之間的秘密,對於那件事如非必要兩個人都是緘口不言的,「那你別趕我回家啊,我爸媽這兩天不知道哪怎麼了,天天吵架,」齊翎把手交疊在後腦處,不以為意地說:「吵得我頭疼,一開始我勸兩句還聽,後面都要和我動手了。」
齊翎說的這些他都經歷過,更慘烈的場面他都見過,一副過來人的語氣說:「我覺得你還是回家呆著比較好,你在場的話他們會收斂一點兒。」
「收斂個屁,」齊翎放下雙手,張牙舞爪地說:「你是不知道,他們動起手來我都拉不住,」齊翎捲起衣服袖子,手臂上有幾道抓痕,「你看,這就是我去勸架被撓的。」
「那你知道他們是為什麼吵架嗎,總是有原因的,我家那點兒破事兒你也是知道的。」夜萌沒有明說,他其實很怕提到自己的家庭,在那個家裡他沒什麼存在感,自然也就沒人在乎他的感受,直到田雪彥和他說過那些話之後他才稍微對自己的人生有了一點不一樣的看法,這也是他為什麼會喜歡冀轅的原因,因為冀轅會在乎他的感受,也會照顧他的情緒。
「原因?還能有什麼原因,我跟你說過的,我媽想把旁邊那個店面兒也租下來,開一個服裝店,那是我媽一直以來的夢想,我爸不同意,其實我也覺得我爸挺過分的,不過仔細想想他說得也沒錯,這兩年生意確實不好做,就我家那個修車鋪以前每個月還能賺幾萬塊,現在給他們發了工資過後也剩不了幾個錢,再加上現在網店發展得快,我就讓我媽開個網店,我媽也不同意,這事兒擱置挺久的了,不知道這段時間怎麼回事兒又提起了。」齊翎越說越無奈,這件事其實很簡單,可是他父母誰都不肯退一步,也許是他媽媽退習慣了,所以這一次無論如何也不想再退了,而他爸爸習慣了在家裡說一不二的狀態,所以對於違反他意願的事情接受不了。
「小翎啊,你們家這事兒跟我家比,那真是不值一提,你回家去好好和他們溝通一下,實在不行,你就當一回他們之間的傳話筒,總有解決的辦法的。」夜萌的手插在兜里,一邊走邊說,剛走到廁所門口上課鈴就響了,急急忙忙地跑了幾步。
夜萌的心思完全不在這裡,他的心被滿滿的疑問填滿了,有關於冀轅的,也有關於陳然的,煩躁地抓了抓自己的頭髮,還特別不耐煩地低吼了一聲「啊!煩死了!」
「夜萌,這麼不待見我啊。」英語老師推了推自己的眼鏡,眼睛里充滿了怒氣,語氣冷冰冰的。
夜萌沒有說話,只是有些愣怔地看著她,全班人的目光都集中看向他,他握著筆的手有些顫抖,憋了好半天才憋出一句「對不起」,只是他的聲音非常的輕,比空氣還輕。
英語老師也不是有意要為難他,看他現在這個很自責的樣子也就算了,清了清嗓子,「下次注意。」然後拿起戒尺敲了敲黑板,「繼續上課,翻到單詞表,我們……」
也不知道是敲黑板的聲音太過刺耳,還是對英語課有所抵觸,夜萌突然耳鳴了,一陣陣「嗡嗡嗡」的聲音侵襲著他的耳朵,雙手緊緊地捂住耳朵,不停地按壓著。
「你怎麼了?」他的同桌於韶雲輕輕地拍了拍他握著筆的手,「不舒服的話我送你去醫務室。」
夜萌擺擺手,輕聲說:「我沒事兒,謝謝。」
於韶雲看他的樣子不像是沒事的樣子,他本來皮膚就白,這會兒看上去小臉更是煞白煞白的,「老師!」於韶雲舉手,打斷了正在讀單詞的大家。
「幹嘛,」短短兩個字,就可以聽出她語氣里的不耐煩,她的忍耐似乎也到達了極限,但是仍然壓著火,「又有什麼事兒。」
「那個,夜萌不舒服,我想送他去醫務室看看。」
她的眼珠往旁邊瞟了瞟,夜萌正趴在桌子上捂著耳朵,並且不停地在按壓,面色慘白慘白的,「去吧。」
於韶雲剛伸手觸到他的胳膊就被他一把撇開,輕聲地說:「謝謝,但是我真的沒事兒,就是有點兒低血糖。」
因為失眠,所以他沒來得及吃早餐,這會兒有點低血糖,伸手在抽屜里摸索了一會兒,掏出一個鐵盒子,輕輕地打開,從裡面倒出兩顆糖,然後放進嘴裡。這個糖是上次冀轅給他的,雖然又酸又沖,非常的提神醒腦,但是好歹是有糖分的,吃進嘴裡之後整個人激靈了一下。
「不用管我,你們繼續,我趴一會兒就好了。」夜萌的聲音不大,但是教室一大半的人都能聽見。
於韶雲還想說些什麼被英語老師敲黑板的聲音打斷了,只聽她清了清嗓子,「我們繼續。」
齊翎看到夜萌這個樣子,心裡那點對冀轅的不爽又涌了出來,就算是陳然造謠的時候他都沒有這麼不爽過,在心裡變著花樣的罵著那個罪魁禍首。
下課鈴聲剛響,齊翎就坐不住了,等英語老師走出教室之後他立馬就走到夜萌的座位旁,「於,讓一下。」嘴上是這麼說著,可是動作卻一點也不客氣,直接把於韶雲從座位上拉了起來。
於韶雲知道他不好惹,冀轅沒來之前,全班就數他最不好惹,冀轅來了之後,放眼全校,後無來者不敢說,至少是前無古人的不好惹。齊翎並沒有因為她是女生而有憐香惜玉之情。
「下節課我們換下座兒。」齊翎說,這不是在跟她商量的語氣,也不是命令的語氣,平常得彷彿是在說一句「吃了嗎」。
「哦,」於韶雲很無奈,老林特意把她安排在夜萌旁邊,目的是為了讓自己幫他輔導一下功課,這是她作為學習委員的職責,只是這中間出現了許許多多的插曲,讓她不自覺地對夜萌產生了別樣的感覺,只是她羞於說出口,所以她討厭齊翎,因為他和他關係好,更討厭冀轅,因為這麼久以來他是第一個和他產生「緋聞」的,還有一大批CP粉,可是她卻沒有任何的辦法能與之抗衡,天大的妒意也只能自己咽下肚,「那你把書拿給我一下,抽屜里。」
齊翎看了一眼黑板,伸手在抽屜里摸索了一會兒,把下節課要用的書拿給她,然後從兜兒里摸出兩塊巧克力遞給他,「快吃。」
夜萌看了一眼他手上的巧克力,笑了一下,假裝委屈道:「我是不是只配吃別人剩下的啊。」
「什麼別人剩下的?」齊翎不解地看著他,「你在說什麼?」
「他都跟我說了,你喜歡某某人的事。」夜萌故意委屈巴巴地看著他,語氣也有些許吃醋的意味。
「我操?」這下齊翎對冀轅的那點不爽到達了極點,「他什麼時候和你說的?真他媽的是日了狗了,日他奶奶的,下次見到他揍不死他,操!」
「你這麼生氣幹嘛啊,我還沒說你瞞著我的事呢,你喜歡誰都不跟我說,我們還是不是好朋友了,」夜萌剝了巧克力的糖紙放進了嘴裡,絲滑的口感以及充足的糖分讓他的低血糖立刻得到了緩解,笑得比嘴裡的巧克力還甜,「你跟我還藏著掖著的,我喜歡誰都是第一時間告訴你的,你居然還瞞著我。」
這件事確實是冀轅告訴他的,而且他也是剛知道沒幾天,就是那天他在冀轅的懷裡哭,說著他家那些亂七八糟的破事的那天知道的,他說完之後冀轅說要告訴他一件讓他高興的事,然後就和他說了這件事。一開始他還有些不信,冀轅給他羅列了各種所謂的證據,讓他上學的時候稍微留意一下,他沒那個心思留意,他只是翻看了班長所有的朋友圈,幾乎每一條齊翎都有點贊,上體育課的時候他也有看到齊翎的眼睛幾乎是長在班長身上的,冀轅說的話他每一個字都記得。
齊翎:「……」
上課鈴聲續命一般的響起,齊翎裝作一副好學生的樣子翻看著書,美其名曰預習。夜萌憋著笑看著他,用手肘碰了碰他,揶揄道:「哎,情竇初開的少年,我的周幽王理論領悟到了沒。」
齊翎漲紅了臉,斜著眼睨著他,小聲地說:「你怎麼跟他一樣賤了啊!」
夜萌沒有理會他,乖乖地趴在桌子上等著上課,過了這節課就該吃午飯了,本來就沒吃早飯他的胃早已經空空如也,腸鳴音一聲一聲的響個不停。
齊翎把兜兒里剩下的巧克力全拿了出來,把帶有榛子仁的挑了出來,剩下的全拍在他桌子上。
夜萌剝了兩顆放進嘴裡雖然不能解決他空空如也的胃,但是好歹能緩解一下他的低血糖。
「小翎,」夜萌背對著齊翎,一邊輸密碼,一邊說:「我明天不想去上學了,你幫我請個假。」
「要我在旁邊兒等你嗎。」
夜萌輕輕地轉動了一下門把手,卻遲遲沒有打開,耳朵里只有十九抓撓門的聲音,隔了很久他才把門打開,抱起十九,「我……到時候給你打電話吧……」
齊翎沒有說話,只是輕輕地「嗯」了一聲。
明天晚上七點半就是和陳然約好的時間,他知道夜萌的意思,就像是考前突擊一樣,要深思熟慮一番談話的內容,要儘可能的把所有的不確定因素考慮進去,前幾次的協商交流都以失敗告終,可是這一次他能明顯地感覺到陳然的變化。字裡行間都透露著一股理智的感覺,在和夜萌的交談中能很明顯的感覺到陳然不再像之前那樣過於情緒化了,能心平氣和地和他們溝通,只是暴風雨前的平靜往往更讓人感到恐懼,那是一種無形的恐懼,明知道那是一座活火山,隨時都有可能爆發,而現在卻異常的平靜,就像是裡面的岩漿突然地就偃息旗鼓,不再翻滾,不再咕嘟咕嘟的冒著泡向世人展示它那種獨特的可怕之處了。只是沒人知道這種平靜能持續多久,可以預見的是如果再次爆發,就會湮滅一切。
「走吧,我們去送送宇哥。」夜萌把懷裡的十九往前輕輕一拋,然後放下書包,把掛在牆邊的牽引繩取下來給它套上。
齊翎也把書包塞進壁櫃里,「走吧,昨天說好了的要去送他。」
車在常盛巷的巷子口停下,這一路上他們誰都沒有說話,各懷心事,只有快到的時候齊翎才說一句,給李潤宇打個電話說一聲他們快到了。
李潤宇拄著行李箱站在巷子口,旁邊還站著牛二,一輛黑色的銀色的商務車臨街停靠著,打著雙閃,這是冀轅讓方燚東給他們安排的車,說是他的一片心意,讓這輛車代替自己送李潤宇去到屬於他的戰場。
街道依舊嘈雜,並沒有因為今天的離別而有所改變,甚至這個嘈雜聽上去比以往更加的刺耳,牛二幫李潤宇把行李箱放到後備箱里,偷偷地摸了一把淚,深呼吸了幾口氣之後才上的車。
一車人都沉默不語,牛二想說什麼可是他不知道該說什麼,能囑咐的都已經囑咐過了,他不想讓自己看上去像個嘮嘮叨叨的女人,所以閉口不言,可是他又被滿腔的愁苦與擔憂壓得喘不過氣來,眼角一直都噙著淚,卻始終沒有落下。
李潤宇不喜歡這種氣氛,側著身子伸手摸了摸縮在小可愛懷裡的十九,打破了這令人窒息的靜謐,「小可愛,畜生那貨聯繫上了嗎。」他還記得昨天小可愛來找他是因為什麼,那個時候他還沒有喝酒。用自己的電話給畜生打過去也是關機。
他稍微地愣了一下,輕輕地搖了搖頭,動了動嘴皮子,沒有發出一個音,但是從他的動作能看出來說的是「沒有」。
他確實沒有聯繫到冀轅,除了牛二那通電話,他再也沒有聯繫到冀轅了,而且那通電話的內容讓他一頭霧水。
「叔叔,」夜萌把十九抱給李潤宇,拍了拍牛二的肩,「再給他打個電話吧。」
牛二扭頭看著他,一臉茫然,有些尷尬地撓撓頭,「你們都打不通,我……我也打不通啊……」
「你昨晚喝醉了之後打通過一次。」夜萌盯著他的眼睛看,可是他卻在躲避自己的眼神。
牛二聽到他的話心裡不由得一緊,剛才滿心的愁苦與擔憂頃刻間煙消雲散,手心開始冒冷汗,冀轅說過的話在他的腦海里一遍又一遍的迴響,現在能打通那個電話的只有他和那個叫方燚東的孩子,而那個電話是冀轅用來調查陳然用的,也是用來擺脫冀軒用的。
「……那……那我……再試試……」牛二掏出自己的手機,然後給冀轅打了電話,開著免提,一個冰冷的女聲提示著,「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sorry……」
「還是關機啊。」牛二暗自在心裡舒了一口氣,還好他沒有把之前那個號碼刪了,之前的那個號碼他存的是「小轅」,現在這個號碼他存的還是小轅,只不過加了一個小小的點,就這麼一個小小的點讓他暫時瞞住了車裡的人。
李潤宇其實有看出牛二在說這話的時候有些不自在,在小可愛和老爸之間,他選擇了老爸,畢竟這個小可愛是別人家的,而老爸是自己家的,立刻插科打諢,「哎喲喂,小祖宗,你爹欺負我也就算了……」李潤宇一邊說一邊用雙手卡住十九的前爪,讓它站在自己的腿上,厲聲呵斥道,十九雖然聽不懂他在說什麼,可是從他的神情以及聲音里聽出了他是在罵它,它只是乖乖地趴在他的腿上伸著舌頭哈氣而已,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於是嗚咽了幾聲表示自己委屈,「我揍不過你爹,揍你還是可以的……」他輕輕地晃了晃十九的身體,「你這個小王八蛋,我平時待你也不薄啊,你也真下得了口……」
十九委屈地嗚咽著,水汪汪的大眼睛越過李潤宇委屈巴巴地看著它爹的小男朋友,聲聲嗚咽中無不透露著它的冤屈,和被抱過去的渴望。
「你別冤枉人家小十九,」齊翎白了他一眼,無情的揭穿他,「我都看見的,人家小十九根本沒張嘴。」
「你知道什麼,」李潤宇的臉都沒紅一下,順手把十九抱給小可愛,「好好管管,這傻狗都快被那畜生寵得上天了。」
夜萌接住它,摸摸它的頭,就像是迷路的孩子回到了家,見到了可以依靠的家人一樣,委屈的嗚咽聲更大了,還主動地站起來試圖用前爪環住他的脖子,弄得他的側頸出痒痒的,「乖,」他輕撫著它的背,輕聲地安慰道:「乖乖乖,不哭不哭,爸爸愛你。」
十九叫了一聲「汪」,然後用它溫熱濕潤的舌頭舔著夜萌的側頸和臉,這狗子和他一點兒也不像,夜萌在心裡想,狗子會示弱會服軟,可是他不會,他連低頭都不會,更何況示弱服軟,而且也不好哄。
「我以為睜眼說瞎話這種事只有那個畜生能夠做到面不改色心不跳,沒想到你們都是,我以前一直不相信所謂的『物以類聚人以群分』,但是現在我信了。」夜萌說得漫不經心的,一雙桃花眼裡也全是笑意,可是這話聽著卻讓人不是那麼舒服。
李潤宇眼神怪異的看著夜萌,就好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這種不帶髒字,指桑罵槐的感覺他很熟悉,跟冀轅那個畜生一模一樣,他有些尷尬的扯了扯嘴角,「嘿嘿」地乾笑了兩聲,暗自腹誹,好的不學,壞的一學一個樣兒。
「危機」解除,牛二不動聲色地深呼吸了幾口氣,伸手捏了捏李潤宇的肩,迅速岔開了話題,「小宇啊,到了那邊要好好照顧自己啊……」一個「爸」字在他的嘴邊來回打轉,咬了咬牙,還是說了出來,他不想像錯過齊新一樣,錯過這段來之不易的父子情,李潤宇是他的心血與驕傲,也是他畢生的牽挂,「爸爸等著你上電視。」
話題似乎又往離別的方向發展了,只是這一次氣氛不再是壓抑和傷感的,而是輕鬆且愉快的,他們在討論著李潤宇正式上場打比賽的時候應該有個什麼樣的形象,反正他現在這造型肯定是不行,頭髮得剪剪,他不適合遮住額頭,看上去就是一副倒霉相,討論到最後就連牛二都開始對他進行人生攻擊。
「哎,停停停停停,」李潤宇比了一個暫停的手勢,「打住,你們到底是來送我的,還是來損我的,還有沒有良心了,」他指了指夜萌,假裝憤慨地說:「特別是你,小可愛,在那畜生面前我幫了你多少次,哪次我不是站在你這邊兒的,你現在說這話,你的良心不會痛嗎!」
夜萌憋著笑沒說話,十九像是懂他心意似的,很配合的「汪汪汪」叫了三聲,叫完還呼哧呼哧地喘著氣。
「你這個小機靈鬼。」夜萌摸著它的頭說,眼睛卻是看向李潤宇,眼神里透露著一句話「你這不是廢話嗎,當然不會痛了」。
齊翎和牛二本來也是憋著笑的,看見這個場面再也憋不住了,「噗嗤」一聲笑出聲來,包括司機在內都跟著笑了起來,場面一度失控,李潤宇也崩不住了,本來就是假裝生氣的他這會兒臉上的表情很精彩,忍不住沖著牛二喊了一句,「你還是不是我爸了!有你這樣當爸的嗎!不要在我生氣的時候笑啊!知不知道這樣我很尷尬啊!」
牛二收斂了笑臉卻沒有收斂笑意,憋著笑幫他撐腰,清了清嗓子,厲聲喝道:「你們倆,別笑了。」
聽到牛二的話齊翎和夜萌也跟他一樣,收斂了臉上的笑容,笑意卻只增不減,兩個人互看了一眼,然後低下頭,肩頭微微地抖動著,十九伸著頭舔了舔夜萌的臉,非常配合地叫了兩聲以示抗議。
李潤宇伸出手使勁地拍了一下它的狗頭,惡狠狠地說:「你瞎叫什麼!你爹是大慫蛋兒,你是小慫蛋兒,也就只敢窩裡橫!出去打個架還不是被撓成現在這熊樣兒。」
十九彷彿聽懂了似的扭著脖子沖著他「汪汪汪」的叫了好幾聲,剛取下伊麗莎白圈的它很忌諱別人提起這件事,所以它現在對李潤宇很不爽,嘴裡不斷的發出惡狠狠的嚎叫聲。
「叫什麼叫,叫什麼叫,蠢得跟什麼似的還不讓人說,」他又拍了拍它的頭,泄憤似的捏了捏它的大耳朵,「跟那個……」
夜萌拍開他的手,把十九的頭護在懷裡,「李潤宇,牛逼啊,和狗吵架。」
李潤宇:「……」
夜萌的話讓他意識到自己的行為有多麼的幼稚,多麼的可笑,卻又心有不甘,可是他又不敢跟夜萌橫,怕他轉頭告訴冀轅,雖然自己很久都不會出現在他們面前,但是他知道冀轅那畜生記仇,而且很記仇,所以他把矛頭對準了坐在一旁偷笑的齊翎。
「笑什麼笑,笑什麼笑,還想不想哥帶你起飛了,還想不想上鑽石了。」
齊翎白了他一眼,「呵呵」地笑了一聲,用略帶遺憾的口吻說:「哥,我的哥,你都到戰隊去了還有時間帶我飛嗎,可惜,鑽石可以上,但沒必要。」
「就你那菜雞的水平,沒有我你還想上鑽石?」李潤宇非常不屑地瞥了他一眼,報以同樣遺憾口吻,「真可惜,你看得到我拿MVP的身姿。」
吵鬧間,車子已經開到機場高速了,氣氛一下子又凝重起來,離別之際好像特別漫長,幾公里的機場高速彷彿走了一個世紀那麼長,大家都不在說話。
車上只有抱著十九的司機,夜萌和齊翎一人抱了一下他,就站到了一旁,把剩下的時間全留給了他們父子二人,牛二的眼裡始終噙著淚,但也始終沒落下,他亦是如此,一聲聲載譽而歸,一遍遍前程似錦。
不是每個人都可以像李潤宇那樣追逐自己的夢想,也不是每個家長都能像牛二那樣無條件的支持自己的孩子勇敢逐夢,每個圈子都有每個圈子的水深火熱,李潤宇算是比較幸運的,有冀轅他們的幫助,但這份幫助同時也給了他巨大的壓力,高壓之下,是逆流而上,還是順流而下,只要心中的信仰不滅,星星之火亦能燎原。逐夢的少年,勇敢的少年,JUSTTRYYOURBES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