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誤會
廂房裡裝飾得格外文雅,房間的右側是床鋪,左側有一木案,木案上放置一把梨花琴,青花瓷、字畫遍布,卻又不擁雜,布置得恰到好處。
在廂房的中央是一個圓桌,銀月帶著陸暖雨與蕭子洵二人進入廂房以後,琳琅坊的小廝緊隨其後,數名小廝接二連三走進廂房,將酒菜擺上圓桌,僅用片刻,滿滿的一桌酒菜便已上齊。
酒菜上齊以後,小廝恭敬地退出廂房,還替裡面的人關上木門。
房間里有三人,陸暖雨、蕭子洵與銀月,其中最為尷尬的是陸暖雨,她是女兒身,在這種詭異的氛圍之下渾身不在下,一舉一動似乎都遭到束縛。
蕭子洵彷彿沒有注意到陸暖雨的姿態,他捧起酒壺,給銀月倒了一杯酒,一邊笑容可掬地問道,「銀月姑娘,你與語心姑娘相比,誰更好一點?」
「各有所長,這個不好比較。」銀月應道,「公子對語心怎麼念念不忘?」
蕭子洵將盛滿酒的酒杯遞給銀月,示意銀月喝酒,一邊說道,「慕名而來,就是沖著她來的,卻未料不可得,心中難免有些遺憾。」
「銀月自認為自己不遜於語心。」銀月將酒杯中的酒一飲而盡,「興許公子也會喜歡銀月呢?」
「她平日里住在哪一個廂房?」蕭子洵又替銀月將酒杯滿上。
「在三樓的乙號房。」銀月嘆氣,「看來公子心有佳人,每一句都與語心有關,對銀月絲毫不感興趣。」
「哈哈,姑娘說笑了,來喝酒。」蕭子洵捧起自己的酒杯與銀月碰杯,而後兩人對飲。
旁邊的陸暖雨有些憤懣,眼瞧著蕭子洵正遊刃有餘地在與銀月喝花酒,蕭子洵的形象在陸暖雨心中頓時大打折扣。
果然,男子都是這個樣子,喜好這種風塵之事。
不知為何,陸暖雨此刻看到蕭子洵的笑容都覺得不再那麼順眼。
蕭子洵十分肆無忌憚,一杯又一杯地勸酒,沒過多久,銀月已經與蕭子洵對飲十數杯下肚。陸暖雨低聲冷哼,一般情況下,一個男子對著一個女子這般勸酒,都是暗懷鬼胎,圖謀不軌。
怎知蕭子洵不僅如此,他與銀月喝到盡興之時,竟神情自若抬手,他的手掌搭到銀月的肩膀之上,銀月是風塵女子,並未抗拒。蕭子洵得寸進尺,他的手掌向前探去,銀月的衣裳較為寬鬆,脖子之下,一大片白澤的皮膚暴露於空氣之中,並無一絲一縷遮掩,而此時蕭子洵的手偏偏向銀月的脖頸之間探去。
陸暖雨眼瞧,火冒三丈,怒火中燒,她今日前來可不是來看蕭子洵與女子風花雪月,她方要起身離去。蕭子洵手指一動,點在銀月的脖子側面,銀月整個人頓時失去力氣,昏厥過去。
蕭子洵眼疾手快,接住倒下的銀月。蕭子洵將銀月抱起,走向床鋪,陸暖雨本以為蕭子洵會對銀月做出什麼齷齪之事,未曾想到蕭子洵僅僅是將銀月放置於床鋪上,而後細心地替銀月蓋上被子。
蕭子洵呼出一口氣,回身沖陸暖雨一笑,「她明日醒來,定會以為是自己喝醉睡過去了。」
「你不打算做些什麼?」陸暖雨話裡帶刺。
「做什麼?」蕭子洵懵懂的樣子令陸暖雨不禁暗自羞愧。
難道他從始至終都未曾有卑鄙猥瑣之心?陸暖雨打量著蕭子洵,忽然又覺得,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你有什麼計劃了?」陸暖雨改口問道。
「方才銀月姑娘說了,齊語心平日里住在三樓乙號房,我們明日白日再動手。」蕭子洵坐回圓桌旁。
「也好。」陸暖雨拿起茶壺,給自己倒了杯茶,「你喝茶嗎?方才你喝了不少酒,喝點茶興許可以醒醒酒。」
蕭子洵微笑點頭,「也好,現在就走難免會讓人懷疑,還是在這裡喝會茶先。」
陸暖雨給蕭子洵倒了一杯茶,茶香悠然,沁人心鼻。
蕭子洵細細品味。
兩人一直待在廂房裡飲茶閑聊,渡過漫長的兩個時辰,兩人走出廂房,蕭子洵前去結賬,果不其然,這琳琅坊的收費出奇的貴,就今晚兩人便花去了五十兩銀子,二十兩銀子是一個尋常人家一家六口一年的開支,一夜五十兩對於富人興許如同撓癢,算不上什麼,但已可稱得上昂貴。
※※※
第二日,上午時分,陽光明媚,樹影婆娑,陸暖雨與蕭子洵二人身穿黑色夜行服,雖然在白日里穿夜行服並不能起來隱藏作用,但是可以避免樣貌暴露,以免被認出來。
陸暖雨與蕭子洵兩人站在樹梢上,枝繁葉茂的樹林將兩人的身影隱藏起來。
「若是被宗飛文宗飛武纏上,你帶著人先走,我攔住他們。」蕭子洵低聲說道。
陸暖雨點頭,「你小心,他們二人的武功雖不強,但攻防兼備,不好解決。」
「只要你帶齊語心離開了,我也便可以走了,他們的輕功應該不及我們二人。」
「好,行動。」
陸暖雨輕踩樹梢,樹梢輕微地晃動,陸暖雨整個人卻已飄浮而起,掠空而去,在半空中,陸暖雨踏空加速,身輕如燕,衣袂飄飄,在灼日之下一閃而過,簌簌的山風自雙頰旁流過,將雙鬢掀得飛起,最後陸暖雨的腳尖輕輕點地,如同飄浮的羽毛,無聲無息地降落在琳琅坊三樓的外廊上。
陸暖雨屏住呼吸,不敢輕舉妄動,方才落地的聲音雖細微,但若是高人,已能察覺到這細微的聲音。蕭子洵緊隨其後,降落於陸暖雨身旁。
兩人皆不出聲,沒有任何舉動,靜謐地站在原地,仔細地聆聽著周圍的動靜。
細微的腳步聲,彷彿比蟬翼振動還小聲,但被陸暖雨與蕭子洵兩人的聽覺捕捉到。
「不好,被發現了。」陸暖雨低聲說道,「我去找人,你去攔住他們。」
蕭子洵點頭,兩人不再顧及腳步聲,陸暖雨徑直翻過窗戶,進入琳琅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