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米糧趕緊把人請進來,「應公公快快請起。」要不是因為他外甥女,這王府的大太監可不會因為那點打賞就對他這麽客氣。「應公公可是有什麽事?」
小應子笑說:「王爺已經回來了,聽說您來,特地在前院設了宴,讓奴才過來請您過去吃酒。」
米糧趕緊回道:「我這就去,麻煩應公公帶路。」說著穿上大氅,跟著小應子出門了。
而留下來的幾個人不約而同地對視一眼,「看來老米那外甥女是個拿得住的主兒。」
昭親王是誰?那可是真正的天家貴胄,太后嫡親的兒子,西北的土皇帝,現在竟這般禮遇米糧,看來日後他們對江南米家要另眼相看了。
【第二十三章邊莫新國王】
前院明思園,米糧剛到一會,昭親王就來了,「讓舅父久等,是本王的不是。」
米糧聞言,趕忙起身行禮,「賤民米糧叩見……」
「哎。」昭親王擺手讓他起來,「都是一家人,舅父不必如此多禮,再說這裡也不是京城,沒那麽多的禮。」他舅父鎮國侯就算是在京城也從未給他行過禮,既然他是五娘的舅父,那他也不介意給他幾分臉面。「舅父快請入座。」
米糧有些惶恐,畢竟他接手家業以來見多了官場的人,那些人明著是官,但要是翻起臉來,干起燒殺搶掠的事,可是比強盜還像強盜,米家不是沒吃過虧的。「多謝王爺。」
昭親王見米糧雖然坐下了,但身體依舊僵硬,不禁笑著搖頭,想給他倒上一杯酒,只是他還未碰到酒壺就被坐在對面的米糧給搶先了。
米糧抱著酒壺,彎眼笑道:「怎麽敢勞煩王爺,還是小人來吧。」
昭親王見他這樣,笑說:「舅父就坐用膳就好,本王讓小應子來。」他朝門外喊了一聲,一直守在門口的小應子就進來了。
「奴才來伺候王爺跟舅老爺用膳。」
有了小應子在,米糧不再堅持。待幾杯老酒下肚,他終於不再緊張,人也放鬆了,「今天能得王爺這般款待,真是米某的榮幸。」
「您是本王王妃的親舅舅,本王宴請您是應該的。」昭親王想到媳婦之前說的話,面上不由得多了些暖意,「王妃原本是要過來見您的,只是她現在懷有身孕,行動有些不便,本王代她敬您一杯,望您能夠諒解。」
米糧趕緊端起酒杯,「一切以王妃娘娘的身子為重,還請王爺代米某向娘娘問個好。」
就這樣兩人你一杯我一杯,很快,米糧說話就開始大舌頭,「想我米糧在江南一帶也是個響噹噹的人物,不過沒我老姊姊響。」
相較於米糧,昭親王絲毫不見醉態,「本王岳母在江南一帶很出名嗎?」
「嗯,出名。」米糧頭用力的點一下頭,「悍婦聞名,以前我老姊姊還在閨中的時候,被我家老爺子給慣得那是一個不知道天高地厚,那一帶人家教導家中女兒都說,不許學那個開糧鋪米家的大閨女,學她鐵定嫁不出去。」
昭親王吃著花生米,笑著聽米糧嘮叨,時不時還插上幾句,引個話。
米糧又被昭親王灌了幾杯酒後道:「不過說起來是我們米家對不起我那老姊姊。」說到這米糧就哭了,「要不是因為家中遇難,我老姊姊也不會把自己嫁給安平伯府那老頭,三十五就守了寡,嗚嗚……那老頭一點都配不上我老姊姊,嗚嗚……」
昭親王沒想到他說哭就哭,原還想提醒他嘴裡的老頭是他姊夫,這會也只能先安慰他,「舅舅您……」
「不要管我。」米糧一手捂著臉一手直擺著,「讓我哭一會,嗚嗚……我家老爺子因為這事差點就厥過去了,可是也沒辦法,倒是老姊姊剛守寡的時候,老爺子讓我把她接回家,可是她那霸道性子哪是我能鎮得住的。」
米糧哭了一會就不再哭了,一個勁的喝酒,紅著眼睛說:「其實老姊姊對我還不錯,我跟她雖然不是一個娘生的,但自小我就是老姊姊帶大的。」
昭親王想到小媳婦說過她舅舅不會談他十歲之前過得怎麽樣,他不禁心生好奇,問道:「那舅舅幼時應該過得很開心?」
一提到幼時,米糧即使是醉了,臉上的表情依舊奇怪,「還行……還行……」
昭親王更好奇了,接過小應子手中的酒壺,給米糧面前的酒杯滿上,「前兩天本王聽王妃說,她幼時被岳母養得胖乎乎的,娘家的侄子侄女也都喜歡跑去常寧堂岳母那,岳母很喜歡小孩子,本王跟王妃也快有孩子了,我們都高興得很。」
米糧又兩杯酒下肚,啪地把酒杯放在桌子上,「我老姊姊……嗝……就喜歡把人、把人養肥了宰。滿盆……是她親閨女……她命根子……她捨不得,我、我啊……我小時候,老姊姊……天天……給我好吃的……還給我穿她……小時候……沒穿的裙子……梳花苞頭……一出去……人都說……這丫頭……這麽胖……嫁、嫁不出去。」
昭親王繼續給米糧倒酒,臉上的笑是止都止不住。
「我七歲……我說我要減肥……我不要穿丫頭衣服。」米糧估計是說到了傷心處,眼眶紅了,「我姊姊就親自督促……我……呃,減肥……她打算盤……我得舉著算盤……她出門,我得拎著錢袋子……她躺著,呃……我給她敲腿捶背……她吃飯,我站在一邊看著……她洗漱……我提水……」
昭親王覺得這些事他岳母還真做得出來。「您沒去告狀?」
「告個屁狀!」米糧撇了撇嘴,給自己倒了一杯酒,「我家老頭……那心天生……就……就是偏的,真的……不騙你……重男……不不……女兒是寶……兒子是草……」
「那您姨娘呢?」
「我姨娘……我姨娘天天想著怎麽討好我姊。」米糧又喝了一大口酒,「從我姊十四歲……我就數著……日子準備送、送她出嫁,一數數到她十七歲……好不容易……嫁出去了……我那時小……不知道她嫁的是那麽個……東、東西……」
「她出嫁……還折騰我。」米糧繼續吐苦水,「她比我大、大六歲,她出嫁……我、我才十一歲,她人高馬大的……非要我背,我就背了……背著她……她還嚇唬我……說我背不好,她這輩子就在家讓我供著……我被她這麽一嚇,我我我勁大了……立馬大了。」
說到這,米糧又喝了一杯酒,搖著頭,「早、早知道……我寧願我供、供著她……」
兩人一直喝到了戌時末,昭親王想知道的都知道了,米糧也終於倒下。等把喝得爛醉的米糧送回客房,昭親王才回後院。
正院里還給他留著燈,他輕手輕腳地洗了個澡,上床之前,又嗅了嗅身上有沒有酒味。
剛躺下,五娘就轉身面對他,抽抽小鼻子,「喝了不少,我舅舅是不是被你灌醉了?」
「你還沒睡?」昭親王把她抱進懷裡,「舅舅今晚高興多喝了幾杯,我已經送他回房休息了。」
五娘聞了聞他身上的味道,安心地閉上眼睛,「我舅舅人還不錯,這麽多年他只要是途經京城,就會來安平伯府看我娘跟我。我娘其實跟我舅很好,只是他們都不會把關心掛在嘴上。我記得我父親剛去世一個月,我舅舅就上門了,說要接我娘跟我回江南。我娘沒理他,他在京城硬是逗留了半年,幾乎隔一天就來一趟,後來我娘被他纏煩了,就抽他一頓,他才回了江南。」
說到這,五娘睜開眼,看著昭親王,「人都說商家重利,其實我覺得也不盡然。」
「重利也沒什麽不好。」昭親王嗅著小媳婦身上的味道,估計是酒上頭了,竟開始親吻她,「滿滿……滿滿……你想不想我?」
五娘被他親得全身酥麻麻的,不禁呻吟出聲,「不行,孩子……我有孩子了。」
昭親王捕捉到媳婦的小嘴,啃了兩口,說:「我問過女醫,她說孩子滿三個月,胎坐穩了,只要咱們輕點,是可以敦倫的。」說著就拉著五娘柔軟的小手往下,沙啞著聲音道:「媳婦,你摸摸。」
五娘聞言,紅著張臉嬌嗔道:「你怎麽可以去問女醫,我還要不要見人。」她氣呼呼的抓了一把,就趕快鬆手,背過身去,「你……你快睡覺。」
「不睡。」昭親王死不要臉的湊上前,抱著她蹭,「媳婦……媳婦……」
這夜,五娘終是沒能抵住某個號稱喝醉了的男人的痴纏,成全了他的好事。
次日,昭親王一臉春風得意的哼著小曲出門,而五娘則鼓著兩腮窩在被窩裡揉著小腰。
十月初十,是無寧跟錢華貞成親的日子。說來錢華貞也算是個拿得起放得下的人,無寧原本因為西北的局勢,不想這麽早跟錢華貞接觸,倒是錢華貞想得明白,先跨出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