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老門衛的真面目

夜色籠罩下的古鐘城，只剩下了星星點點的光亮，以及無邊的靜謐。

這個時代，沒有什麼燈紅酒綠的夜生活，至少大部分的普通人是沒有的。

雲易騎在空無一人的環湖大道上，大道兩旁的路燈倒是亮著，將他的身影不斷拉長或者縮小。

雖然是一個資源極度匱乏的時代，但電力這種東西，早已算不上資源的範疇了。

而雲易全速騎車飛馳在寬闊的大道上，心中想的卻是下午的那場偶遇。

在原先少年的眼中，師彭彭的老爸，只是一個很有錢的普通商人而已。無非是雖然樣子長得有些寒磣，卻能娶到一個千嬌百媚的老婆讓人有些羨慕罷了。

不過一個有錢有本事的男人娶個漂亮老婆，無論在哪個時代都不算奇怪的事情。

然而今天雲易見到師長勝的時候，就如師長勝覺得他有些變化一樣，雲易也看見了一些他以前看不出來的東西。

師長勝，不是普通人。

因為現在的雲易也不再是原來那個普通少年了，他多了榮嘉的見識和眼光。

最重要的是，他現在的雙魂之力，堪比一位元嬰境大修士，就算某些人掩飾地再好，也能被他察覺到一些細微的氣機。

他不能確定師長勝是不是修者，或者說是幾品修者，但他能感覺到師長勝的身上有血腥味，只有那種殺過很多很多人的人，才會在身上留下這種永遠也清洗不掉的血色。

果然，這個世界能崛起的，都不會是普通角色。

只是，不知道師彭彭知不知道他老爸的不普通。

深夜十一點，路上人影寥寥，雲易可以將車速提到最快，耳邊狂風呼嘯，沒過多久就再次回到了第五仙道學院。

學院的大門口，此時立著一道黑色的人影，膝下一條空蕩蕩的褲管在夜風中飄揚，但人卻站的筆直，給人有一種高山仰止的感覺。

正是那位獨腿老門衛。

「別裝了！」

雲易徑自從他身邊走過，淡淡地扔下了這麼一句。

然後，老門衛嘿嘿笑了起來，整個人的氣質陡然一變，說不出的猥瑣油膩。

兩人一先一後走進了那個門衛房中。

狹窄的門房內，充斥著一股難聞的酒味，裡面只有一張被褥凌亂的小床，一台老舊的電視，以及一把左搖右晃的破木椅。

「雲小子，這一次可真是有幾瓶好酒，老子差點自己都忍不住了，不過想想棺材本還沒賺夠，只能暫時先忍痛割愛了。」

老門衛一邊興奮地說著，一邊推開自己的那張木板床，只見床底下藏著一個大木箱，箱子里擺滿了各種各樣的酒瓶，琳琅滿目。

這些酒，都是那些依然對學院的某個傳聞深信不疑得新生們，貢獻給這個老門衛的。

「今年這批新生，出手還真是闊綽，雲小子，這次光你的酬勞，就能比上次翻一倍。」

老門衛得意洋洋地咧嘴笑著，臉上的皺紋聚攏一起，像極了一朵老菊。

如果被誠心誠意送他這些好酒的那些新生們看見，恐怕某些幻想就要提前破滅了。

當年的雲易，也經歷過這樣的幻滅。

在第五仙道學院新生的眼中，這位只有一條腿的老門衛，冷漠，古怪，甚至可以說有那麼一絲傲慢和囂張，任你身份地位來歷如何，就算是學校里的老師，這老門衛也從不會假以辭色。

明明只是一個小小的門房，卻整天一副冷酷到底的臭屁模樣。

但也正因為如此，那些新來的學生，才會更加對那個傳聞深信不疑。

只有雲易知道，這個告訴過他自己姓劉的老頭，私底下是一個如何厚顏無恥，姦猾狡詐的人。

「如果老子不裝點高人風範出來，那些兔崽子怎麼肯傻乎乎地給我送酒？」

這是當初劉老頭在雲易面前露出真面目后，很不要臉地自得於自己坑害了多少單純的少年。

「雲小子，你小心一點，特別是這兩瓶，是那新來的小子送來的，就算我們買給黑豹酒吧，價格已經被壓低了好多，每瓶也起碼要上萬新幣，雲小子，你路上的時候，可要小心再小心，千萬別摔破了一瓶！」

看著雲易將那滿滿地那一大箱酒輕鬆地拎了起來，明知道這點重量對於一名修者來說，根本不成問題，但劉老頭還是止不住地滿眼擔憂。

至於雲易，卻還想著劉老頭剛才的話。

新來的小子，是成祖廉么？

恐怕也只有他的家世財力才能出手如此豪闊了吧。

想到這個成祖廉也正陷在這個第五仙道學院的神坑中，雲易就莫名地覺得有些心情舒暢。

雲易將那個裝滿了名貴美酒的大木箱搬出門房，放在自己的自行車後座上，再用繩子將其綁牢，然後在劉老頭的千叮嚀萬囑咐中，蹬著車再次離開了學校。

「記住，二八分啊，你二我八……」

身後的夜色中，隱隱還傳來劉老頭隱隱約約的呼喊聲。

第五仙道學院名聲在外的獨腿門衛劉老頭，從來不是什麼身懷絕技，大隱隱於市的高人，只是一個有點小聰明，有點市井，靠著開掛般的演技，在學校里賺點外快的老頭而已。

那些新入學的學生私下孝敬的酒，差一些的都被他自己喝掉了，如果有出手闊綽的，送來一些價值不菲的佳釀，那他會存起來，然後一股腦賣到黑市中去。

在這個時代，很多奢侈品普通人就算有錢都不一定能買到，在黑市中往往有價無市，劉老頭這些年光是倒賣這些名貴酒水，私底下就攢下了不小的身家。

不過劉老頭從來不會自己親自出面，按照他的說法，他一個缺了一條腿的廢老頭，真敢自己拿著那些東西去黑市的話，純粹就是找死，不知什麼時候就可能被人給連人帶貨都吞了。

所以，他一直是在學院的學生中挑人幫他銷貨。

畢竟，一個仙道學院學生的身份，在如今的人類社會中還是很金貴的，不是說那些遊走於灰色地帶，過慣了刀頭舔血的狠角色，會如何忌憚這些還沒走出校門的學生的實力。

只不過殺死一名仙道學院的學生，那可是極大的重罪，他們真敢這麼做的話，甚至可能引來軍隊的鎮壓。

所以讓學院的學生去和這些人接觸，安全上還是有保障的。

這麼多年，被劉老頭鼓動去做這件事的人，也從沒出過什麼危險。

而這幾年，一直都是雲易在幫劉老頭做這件事情。

因為雲易真的很缺錢啊。

除了那套房子，以及一屋子的佛經，他母親真沒給他留下什麼遺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