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二章:立足
「原來是劉指揮使,失敬,末將職責所在,怠慢之處還望指揮使見諒。」只見守門都校對著劉正彥抱拳行禮后,對著身後的士卒一揮手,便皆收立起了長槍。
「無妨,你我畢竟是初次相識,怪不得諸位弟兄,些許銀錢權當是本指揮使新官上任,犒勞諸位弟兄的,天氣寒冷,拿去買點酒喝。」劉正彥從劉虎背著的包袱中取出了一點銀兩,扔到了守門都校的手裡。自己二人初來乍到,該花的錢財自是不能省的,日後進出軍營亦好圖個方便。
「謝過指揮使大人。」守門都校收到錢財自是十分高興,對劉正彥的態度也便恭敬了起來,「指揮使大人初入軍中,對大營怕是不熟,便由末將差人指引指揮使前去所屬軍伍之中吧。」
「如此甚好,那便有勞了。」
守門都校應了一聲不敢當,便差遣麾下一名士卒引著劉正彥與劉虎二人去了前些時日剛剛被調入京師駐守的部曲之中。
據劉正彥所知,北宋的禁軍數目非常龐大,所養兵員為歷朝之冠。宋開國之初禁軍有二十萬左右,以後則愈增愈多,宋仁宗時期因西夏叛亂導致大規模戰爭,不得已在北方諸路增加禁軍兵額四十多萬,才使禁軍人數達到八十多萬人。但後來因局勢緩和,神宗時期裁減了很多,如今宋朝長期保持的禁軍兵力應該只有四十多萬人左右,且由於與西夏緊鄰邊境局勢緊張,精銳之師大多被調遣於西北禁軍麾下效命,餘下的便是防備北遼的十五萬河北諸路軍馬,以及遠在江南駐紮的數萬禁軍,至於守衛京師開封的禁軍數量,必不會超過十萬。
在大軍營帳中一路穿梭,劉正彥眉頭漸漸緊皺,只見軍中帳篷布置雜亂無序,士卒進出穿戴不整,衣盔甲胄被丟得到處都是,有些更是鏽蝕的破爛不堪,這便是守衛大宋京師的禁軍嗎?對於自己在軍營門口時對禁軍主將的看法,劉正彥現在不由得有些改變了。
不過,走著走著,劉正彥突然發現,前方有一處營盤在錯綜複雜的大營中顯得格外突兀,不但帳篷井然有序地相隔兩丈布置,而且士卒的精神面貌更是與自己適才所見的一眾弱卒不同,似是精悍的很,劉正彥稍一思索,便突然有些明白了。
「本指揮使問你,你與那守門都校可皆是前方這營中將士?」
聽了劉正彥詢問,領路士卒甚是吃驚,「大人所言甚是,卑職與都校皆為天武軍王傑指揮使大人麾下將士。」
王傑?劉正彥仔細想了想,似是沒聽說過,或許是由於官職卑微,史書未記載吧,不過劉正彥卻是十分肯定,此人必是有些本事的,要不然又怎會在這亂軍之中將麾下五百士卒訓練得如此這般精銳,有機會定要與之結交一番。
稍作停留觀察了一番后,劉正彥又繼續帶著劉虎跟隨引路士卒往自己軍中大營走去。
「大人,前處便是軍中大人所屬部曲駐紮之地,卑職尚有軍令在身,便送大人到此處。」引路士卒今日正值營門輪值,非有主將將令本是不得擅自離開的,縱是都校差遣,離開一時尚可,但若被自己指揮使大人發現怕是少不了一頓板子。
「一路有勞了。」劉正彥對著引路士卒抱拳一禮。
待其走後,劉正彥便踏進了營地,劉虎背著兩個包袱,腰間別著一把環刀亦步亦趨走在劉正彥身後。
亂!
滿目皆是一番亂糟糟的景象,比之前軍尚要亂上幾分,數十頂白色布帳臟爛得已是不成樣子,骨架亦是軟趴趴地支撐著,感覺風若再大一些,便能將帳篷吹翻似的,堂堂正規軍竟連行軍營帳都搭不好!
叔可忍,嬸不能忍!本公子就算是來混日子的,也不能住在豬圈裡啊!
「來人!」劉正彥憤怒地將入雲槍插在地上,大聲高喊了一聲,不料許久卻是無人響應,大營里依舊是一番寂靜,寂靜得可怕。
「唰。」
劉正彥拔起入雲槍,用力一甩,直直飛向了遠處的一頂帳篷,一直在風中搖擺努力支撐著的帳篷隨入雲槍落地,應聲倒下。
「哎呦!他奶奶個腿的,哪個王八蛋乾的,給勞資站出來!」
「大哥,你沒事吧。」
隨著一陣嘈雜的喊罵聲,十餘人頂著白色帳布站了起來,捯飭了半天才鑽出來,眾人皆是一臉憤怒樣,擼/著袖子四處找人罵娘,活脫脫如同市井之上地皮流氓般,絲毫沒有軍人樣子。
「不用找了,是我乾的!」
劉正彥雙手抱在懷裡,眼神挑釁十足地看著自己麾下渾身土匪習氣的士卒,劉正彥很清楚,今日若是收拾不了他們,日後只怕是難以服眾,更不利於在這支軍中樹立起自己的威信。
見一位身著樣式十分奇特的白甲白袍的年輕少年,輕狂地出言挑釁著,眾人之中的都校自是氣得咬牙切齒,在軍中混了這些年,除了天王老子,自己還沒怕過誰,就算是童貫來了又如何,勞資照樣反了他!
「兄弟們,抄傢伙,給我往死里打!」
看著劉正彥,都校撇嘴一笑,甭管你是誰,今日便讓你瞧瞧惹了勞資的滋味!
聽了大哥吩咐,一夥士卒撿起散落在地上的刀槍或是木棍,朝著劉正彥一窩蜂湧去,拿著手裡的傢伙玩命招呼著。
劉虎見狀正欲上前護主,劉正彥卻是伸手一攔,「虎子,忘了剛才我與你說的話了?就憑他們,還傷不了我!」,劉正彥意圖很明確,軍中自古以實力論英雄,今日若不自己親自出手顯示武力,而是靠著劉虎幫忙與眾人打鬥,就算最後贏了他們心中也是不服。
既然這樣,那就別怪我出手狠了!
摘下劍柄佩掛的圓雕雲龍玉佩,劉正彥拔劍出鞘,一道銀光映照著眾人驚恐的眼神。
劉正彥亦是未曾想到,這柄一直被自己掛在屋內牆上的長劍竟是如此鋒利,迎著撲頭蓋面的刀槍棍棒,劉正彥力道十足地挑了幾個劍花,眾士卒手中的兵器皆是如泥般直接被削爛,應聲紛紛落地。
眼見手中沒有了兵器,眾人披著不整的盔甲拔腿便往後逃。
想跑?門都沒有!
劉正彥將寶劍收回鞘中,提起力氣追上了幾名慌慌張張逃竄的士卒,幾拳便皆將其打倒在地,疼得哀嚎直叫。
「啊?快跑啊!快跑。」
其餘士卒見狀皆是大驚失色,甚至有人嚇得腿一軟便趴在了地上,卻不忘用雙手雙腿支撐著身子爬行逃竄,狼狽不堪,絲毫沒有了剛才的囂張樣子。
「廢物,一群廢物!」
那都校卻是忍不下去了,脫下身上沉甸甸的護心甲胄,調整好腳下步伐,揮起拳頭便朝著劉正彥打將了過去,招里式間,頗有幾分練家子的氣勢。
劉正彥亦是察覺到了此人有一定身手,拳法套路似是與自己見過的少林武學有點相像,腳下步伐也是穩而不亂,基本功十分紮實,看得出平日里著重練過下盤,不過力道與自己想比還是差了點。
劉正彥用巧勁化解了對方的幾招攻勢后,突然加快了出拳速度,並加大了幾分用力,接得那都校卻是粗氣狂喘,大汗直流。
試探出了對方的武力上限,劉正彥似乎並不急著分出勝負,只是減緩了拳速被動接著對方的招式,並十分輕鬆地將其一一化解。
這時,那都校卻是逐漸失去了耐心,開始變得急躁起來,再次咬牙切齒地叫喊著,腳下步伐也開始凌亂,失去了原有的章法。
劉正彥見勢,便放棄防守,轉而攻其下盤,橫腿一掃,那都校卻是直接重重摔倒在地,似是不甘心如此便被打倒,咬著牙又從地上站了起來。
「啊!」
迎著劉正彥,那都校再一次撲了上去,緊纏在劉正彥身邊肉搏近戰,不使劉正彥有出腿的機會。
還不錯,倒有幾分頭腦!劉正彥一邊與其打鬥,一邊露出了欣慰之色,不過,如果這樣便以為不會被摔倒,那便是有點低估劉正彥的實力了。
只見劉正彥雙手一用力,穩穩抓住了那都校的臂膀,身子往後一轉便將其重重摔了過去,躺在地上好一會兒才站了起來。
「來,繼續!」
劉正彥對其伸了伸手挑釁著,故意想要再次激怒對方。
那都校卻也是有血性,起身之後絲毫未停歇,搖搖晃晃地沖著劉正彥徑直奔了過去,然後便是毫無懸念地被劉正彥一次次撂倒在地,卻又一次次爬了起來,直到最後體力盡失,躺在地上只顧喘氣,再也起不來了。
對於這名都校的韌性,劉正彥心中還是感到十分滿意,這也算是自己今日不大不小的收穫了。
「本指揮使敬你是條漢子,便不追究你今日指使麾下士卒攻擊上位之罪了,起來吧!」,劉正彥笑著伸出手,想要拉他一把。
「你。你是新任的指揮使?」那都校卻是瞪大了眼睛,周遭兵士聞言也是直抽了一口冷氣,新指揮使上任第一天便將其得罪了,這以後可該如何是好?眾人心中皆是充滿了悔恨。
「如假包換。」劉正彥不顧對方呆愣住,直接將其從地上拉了起來,「你膽子可真不小啊,哈哈,還敢在軍中這般造次,就不怕被上位者抓住問罪嗎?」那都校站起身,擦了擦臉上的汗水泥土,拍著胸脯子說道:「勞資不管上位者是誰,勞資都不服,打今兒起在這禁軍大營中,勞資只服你指揮使一人,兄弟們!一齊見過指揮使大人!」說罷,那都校直接跪在了地上。
「見過指揮使大人!!」
環伺著身邊跪拜在地的士卒,劉正彥心中不禁頗多感慨,這樣,自己便是在這支軍中立足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