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手錶
孫明淑安然醒來了，就像張詩媛說的那樣，她一口咬定是余木桐推她下樓，情緒頗為激動。
而余木桐則坐在校長室里，等待著審判。
「學校里已經跟孫明淑的父母商量過了，也幫你求了情。」校長說著喝了一口水，「我們校方也應該給出一個合理的交代，他的父母表示只要你退學，這件事呢不會立案，也不會讓你做什麼賠償。」
「我，」余木桐預料到了這個結果，卻還是不願意接受，「沒有其他的辦法了嗎？我真的不想離開學校。」
「孫家父母已經退讓了很大一步了，他們只希望以後自己的孩子能在安全的環境里學習。你也不希望這件事在你的人生檔案里留下一筆吧，你家裡的條件應該也負擔不起這些高額的醫療費用。」校長解釋著。
「其實那天，其實，是張詩媛推孫明淑下樓的！」余木桐還是忍不住脫口而出。
對面的人始終沒有回應，余木桐忍不住抬頭，校長從短暫的錯愕中回過神來，問道：「你有證據嗎？」
「我……」
「沒有，而張詩媛有，孫明淑會幫她作證，她還能證明你有作案動機。」
余木桐沒有再開口，張詩媛說的對，這種事說出去誰會信，就算真的信了，又能改變什麼，正義向來不會站在弱者身邊。
「你還年輕，人生路還很長，做事情要為以後多考慮考慮。以你的成績，就算去了普通的學校，也能考上不錯的大學，在這之前沒有必要得罪那些人，這個圈子就這麼小，總有一天你們還會再碰到。做人，總要為自己留條後路。
就這樣吧，我已經交代過你的班主任了，你直接過去找她就行。」校長說完也不看余木桐，翻開了手中的文件瀏覽了起來。
余木桐從校長辦公室走出來，抬頭看著門上的牌子。孫明淑沒有什麼大礙算是讓她鬆了一口氣，至少她與張詩媛還是有所不同的，她不會利用朋友去達到自己的目的。
「是是是，我知道了。她已經過來了。」班主任掛斷手中的電話，看著走進來的余木桐，將文件摔在桌面上。
「回去把這個簽了就行了，記得跟你家裡人解釋清楚了，免得他們又搞不清楚狀況跑到學校里來鬧。」
余木桐拿起桌面上的自退申請書，深吸了一口氣問道：「我想把今天的課上完，可以嗎？」
「去吧去吧，別再惹事就行了。」班主任有些不耐煩。
余木桐退了出來，一些零碎的話頭飄落在她的耳邊，「就是她啊，看起來挺乖的，怎麼會做這種事，聽說那女生傷的不輕。」
「誰知道，我真是見鬼了攤上這種學生，今年的評優肯定玄乎了。」
教室里正上著課，余木桐在老師和同學們的注視下回到了自己的位子上。
「都安靜一點，是聽你們講還是聽我講。」老師出聲打斷了同學們的議論。
座位上的東西早就餵了垃圾桶，抽屜里塞滿了垃圾，桌面上也是各色塗鴉。
余木桐強忍淚水，努力想要聽完這節課。
過了一會不知從哪傳來了一張紙條，上面用不同字跡寫著一些相同惡意的話。
「害人精，像你這麼惡毒的人，活該被退學。」
「想到跟你這種人做了這麼久的同學就噁心！」
「最討厭和你這樣的人呼吸相同的空氣了。」
「裝什麼可憐，少在那邊勾引人。」
「你這種人，為什麼還活在這個世界上？」
「……」
余木桐看著紙條，止不住地發抖。座位旁邊的人見了也只是竊竊偷笑，有人用紙團偷偷砸她，後排的男生用筆捅她的背，講著閑言碎語。
余木桐的同桌實在受不了，拿出圓規效仿容嬤嬤，狠狠地在她手背上扎了幾下，並且警告道：「你能不能離我遠點，真是倒霉透了。」
余木桐挪了一下身子，把自己縮在角落裡，那節課講的什麼余木桐沒有聽清楚，書桌上堆滿了小紙條，不用去看，裡面的內容也會像魔咒一樣在她眼前、腦中一直飄蕩。
女老師的目光只在課本與黑板之間來回，頂多關注一下前排的優生，是否有跟上自己的速度，對於後面所發生的騷動絲毫不關心。
學校里出了這麼嚴重的惡意傷人事件，一時間又傳的沸沸揚揚。
高一二班。
「喂，聽說了嗎，昨天推人那女生被退學了。」高慧將買來的零食分給幾人，然後坐下開始講聽來的消息。
「那種人是活該啦，校園欺凌什麼的也太過分了吧，還把人弄到醫院裡那麼嚴重。」班級里的大姐頭林芳芳指責道。
「我聽說她家境不好，爸爸在坐牢，媽媽很早就跟人跑了，會養成這種性格也不奇怪。」
「可是我看張詩媛她們平時不是挺霸道的嘛，怎麼會被人欺負了去？」
「俗話說，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像她那種人，真發起狠來，張詩媛那幾個嬌氣的千金哪裡是她的對手。」
身邊的人議論紛紛，安檸則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她趴在桌子上，看著手上的傳單發獃。想著昨日去醫院開新葯時，醫生說多吃甜食也有助於情緒健康，今天不如就去這家新開的甜點屋坐坐吧。
這不一放學，人就跑沒影了。
眼看著班上的人陸陸續續都走了，宋曉鈺還坐在那捧著一塊手錶傻笑，楊彤湊到她面前問道：「一個人在這傻笑什麼呢？都放學了，走不走啊。」
「你快看我的新手錶，怎麼樣酷吧。這可是我的偶像同款啊，我都看上好久了，我爸非說我考得好了才寄回來，害我等了這麼久。」宋曉鈺舉著她的新手錶在楊彤面前晃來晃去。
「得得得，偶像同款又不是偶像送你的，有什麼好高興的。」
「你懂什麼，只要是跟我的偶像同住地球村，呼吸同一片藍天下的空氣，我就很高興了。再說了這上面可是有他的簽名呢。」
「嗯，你還是多吸吸霧霾吧，會讓你頭腦清醒一點。」楊彤說著接過手錶打量了一下，「這表看起來也很普通嘛，你偶像最近行情不好啊？」
「呸呸呸，人家好著呢，這可是大牌聯名款，還是限量的，可貴了。最主要是情侶款，不能單買的哦。」
「那你另一塊呢？」
「在家裡啊，等我跟小周周在一起之後，我要親手為他帶上。你看這還有一個機關。」說著宋曉鈺不知在哪按了一下，手錶立馬就亮了起來，燈光有規律的明明滅滅，「怎麼樣厲害吧，這可是摩斯密碼，是天使的意思，我們小周周真是太可愛了。」
小周周就是宋曉鈺喜歡的要命的那個偶像歌手，楊彤不懂這些追星的人，怎麼就捨得花那麼多錢買這些東西，無奈道：「可愛可愛，快陪我回宿舍搬東西吧。」
「對了，你今天要搬出去了，那我不就剩一個人了。」宋曉鈺哭喪著臉，把手錶小心翼翼的收起來，想到再也不能跟楊彤一起住還真有點捨不得。
楊彤在心裡長嘆了一口氣，還是裝作開心的樣子說道：「宿舍里不是還有人嘛，我也終於不用再陪你這個膽小鬼上廁所了。」
「你都不會捨不得我嗎？你也太沒良心了吧！」宋曉鈺看著楊彤沒心沒肺的樣子，佯裝生氣，不過不到三秒鐘就破功了，「這樣吧，為了表達對你的不舍，我們晚上去大吃一頓，我知道新街有一家烤肉店很有名，我想吃很久了。」
「我看你才不是捨不得我，你就是想吃肉了。」
「嘿嘿嘿，知我莫若你，快走快走，先回去幫你搬東西。」說著就拉著楊彤風風火火的出了門，差點撞上了迎面而來的人。
「你慢點，肉沒長腿，不會跑的。」楊彤笑著調侃。
「肉是不會跑，但是我的心已經跑了！你就快點吧。」
「等等，」楊彤忽然覺得腦中靈光一閃，想起了什麼，「你還記得那個文熙學姐的事嗎？」
「哪個文熙？哦，你說陳主任的女兒啊，怎麼提起她了？」剛剛差點撞上的人可不就是陳主任嘛。
「就是那一天，在廁所里，其實我借著月光看見了一些人影的，我當時覺得奇怪，可是你剛剛演示那個手錶的時候，我就想起來了，那天根本就沒有月亮，宿舍樓的燈光也不可能照的那麼清楚，那光線就跟你的手錶一樣是有規律的。」
「不會吧，我怎麼沒看見。那就是說孫鵬那個傢伙也買了我偶像的手錶？太過分了，他怎麼可以玷污我的偶像！」
「啊？」楊彤被宋曉鈺這腦迴路弄得一愣一愣的，「你都嚇得躲在我懷裡，能看見就有鬼了。」
「什，什麼呀，我哪有，肯定是你記錯了。」宋曉鈺矢口否認自己被嚇到的事實。
楊彤只覺得事情好像不是那麼簡單，這件個案件當初楊彤的父親也參與調查了，當時並沒有提到孫鵬有這塊手錶啊。
兩人轉眼就到了宿舍樓下，楊彤還沉浸在自己的想法里。
宋曉鈺搖著楊彤的手臂，「喂，我說你想什麼呢？跟你說話也不應。」
楊彤覺得或許真的是自己看錯了，這件事已經過去這麼久還是不要再生事端的好，「剛剛在想事情，你說什麼？」
「我說我也跟你一樣搬出去好了。」
「你爸媽不是都在國外嗎？回去也沒人照顧你，你就老老實實的待著吧。」
「好像有點道理。」
楊彤低頭髮現宋曉鈺的胸牌不見了，「你胸牌呢？」
宋曉鈺本人倒是不以為意，「可能落在教室里了。不管了，趕緊走吧，再晚我的烤肉就真的跑了。」
說到吃的宋曉鈺又恢復了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