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撞鬼
盛德高中建校百年，早期的建築因為年久失修電路老化等問題，已經廢棄了一段時間，而女生宿舍樓的公共廁所，正好對著其中一棟舊樓。
早幾年，傳聞有不少學生在廁所里看見那棟樓里有鬼影飄動，所以這棟樓被學生們親切的稱為「鬼樓」。
這人一閑著就止不住的發散思維，所以關於鬼樓，誕生了各種版本的傳說，就連楊彤也曾經以此為素材講過不少故事。可是再危言聳聽的故事，也止不住好奇心旺盛的人往裡跑，所以這鬼樓，還是一個有名的探險聖地。
每逢開學，學生們都必須在一個月之內，帶一些東西到鬼樓里逛一圈，選擇一個房間把東西放下，否者這一學期必定會掛科，諸事不順。這種奇葩行為，代代相傳延續到了現在，倒成了盛德高中的一種傳統了。
楊彤想著莫不是有人不怕死，敢大晚上的去探險。她不由得上前兩步，透過窗戶查看情況。舊樓沒有照明設施，又地處偏僻，只能就著宿舍樓前的路燈窺見一二。
宋曉鈺已經嚇得快要哭出來了，「楊彤，你看，那是不是有白影在飄啊？這學校里不會真有鬼吧？」
「別自己嚇自己，我們趕緊回去。」楊彤聲音里也帶上了些許顫抖，拉著宋曉鈺就往宿舍走。
「那我們不用去找人嗎？剛剛那是有人在叫吧？」宋曉鈺有些擔心。
楊彤雖然不信鬼神，也不想惹禍上身，「別多管閑事，鬼片里的人都是這麼作死的，回去記得別亂說。」
從廁所出來的路上，已經有好幾個宿舍的人探著腦袋往外瞅，剛安靜下來的樓道里，又開始熱鬧起來，還有一些膽子大的女生結伴跑進廁所里一探究竟的。
「哎，我說你們剛剛在廁所聽見有人叫了嗎，好像是從鬼樓傳來的，怎麼回事啊？」剛到宿舍門口，剛才聽故事的幾個人就圍了上來。
高慧從後面探出腦袋來，問道：「什麼鬼樓啊，這學校難道鬧鬼啊？」
「你剛來，還不知道，宿舍旁邊那棟樓，可是學校里出了名的鬼樓。」
「21世紀了哪來的鬼，估計是誰又偷跑進去裝神弄鬼的。很晚了，趕緊回去睡覺吧，有什麼事明天自然就知道了。」楊彤有些心不在焉，宋曉鈺在一旁也只是點頭附和，其他人一看沒有什麼八卦也就散了。
回到宿舍里，各自上了床。楊彤翻來覆去的怎麼也睡不著，走廊上時不時傳來一些議論，讓人在意的很。
鬧了這麼大動靜，也沒有人上來維持秩序，看來是真的出事了。
宋曉鈺聽著楊彤床上傳來的聲響，坐了起來，問道：「楊彤，我能跟你一起睡嗎?」
想著高慧還在，宋曉鈺也不好多說什麼，但是她剛才真的是有點嚇到了。楊彤應了一聲，她便趕緊抱著枕頭過去。
高慧聽著兩人的動靜，翻了個身面向牆壁，沒有多問。
楊彤一直回想著方才的事，覺得自己忽略了點什麼，卻怎麼也想不通。那些白影，她也看到了，那時候宋曉鈺嚇得撲在自己懷裡，而她借著短暫的光亮分明看見了幾個人影，只可惜轉眼就不見了。
聽著耳邊傳來沉穩的呼吸聲，楊彤強迫自己不再去想，到最後也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第二天一大早，學校門口停了幾輛警車，校園裡也充斥著緊張的氛圍，學生們交口接耳談論著或聽來的傳言，或自己的推測。
遠遠的就看見一個人，正對著警車的鏡子一陣搔首弄姿，這一頭「刑滿釋放」的板寸造型，除了田一傑還有誰。
周磊走過去像拎小雞一樣一把把他拎走，「我說你一大早的，發什麼蠢。」
田一傑靈活的一轉，又貼到了警車身邊，「老大，你看我怎麼樣，跟這警車配嗎。」說著扯了扯外套，悶騷的倚在車上，等著周磊的回答。
周磊仔仔細細地端詳了一會，拍了拍田一傑的肩膀，笑著說道：「配！特別是帶著手銬，再痛哭流涕的求我去牢里看你的時候。」
田一傑一聽就不幹了，「我去，你這說的是人話嗎，就不能盼著我點好啊。我告訴你，友誼的小船已經翻到陰溝里了！」
周磊沒理會他，徑自往學校里走。田一傑立馬就從溝里浮了起來，樂呵呵的追著周磊的步伐。
「老大，你等等我啊。咱媽出門前給我下達了一級命令，讓你今天晚上一定要過去吃晚飯，你可得幫幫我啊，不然她又要嘮叨我了……」
看田一傑絮絮叨叨的功力，就知道深得他母上大人的真傳。周磊剛要吐槽，才發現田一傑說著說著消了聲，扭頭一看——得，又湊到人堆里聽牆角了。
周圍似乎都在討論著關於學校鬧鬼的事情。
有的學生不了解情況，一把就抓住認識的人，「今天怎麼回事啊，這麼大陣仗？」
「你還不知道啊，學校里都傳瘋了，說是昨天有人在鬼樓里撞見鬼。」那女生說的有聲有色，卻也只是一知半解的樣子。
「不會吧。那怎麼還來警察了？」
「我知道，我知道，是高三的陳文熙從樓梯上滾下來，現在還沒醒過來呢，警察當然要過來調查調查啦。」
「她那麼晚怎麼會去鬼樓的？」
「我覺得是髒東西把人引過去的。我這學期還沒進去送東西呢，這下可不敢去了。」
「我覺得是有人在裝神弄鬼啦，我前兩天進去的時候屁事沒有。」
在眾說紛紜中，話題忽然拐到了奇怪的地方，「有些人就是作，沒事跑到那種地方喂野貓，指不定是有什麼貓膩呢。」
「我還聽說找到她的時候，衣衫不整的，好像是被那個了。」另一個人壓低聲音說道。
「勁爆，消息可靠嗎？我要發到群里去，一手資料啊。」幾個人說著，就開始噼噼啪啪地打字。
田一傑一邊退到安全區，一邊念念有詞，「富強、民主、文明、和諧……」
周磊搖了搖頭，催道：「還不快點，要遲到了。」
田一傑一聽這話，像見鬼一樣盯著周磊，驚恐道：「老大，真的有鬼——你今天竟然沒遲到！」
周磊腳步一頓，在心中感嘆道：果然，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啊！
就這樣，兩個人在學校里，你追我趕鬧得不可開交。
看來今天又要遲到了……
「站住！」有人大喝一聲，緊接著一個人影從教學樓里竄出來。
這時從四面八方來了幾個穿便服的警察，加入了混戰。周磊眼疾手快把田一傑撈了回來，免得他被人踩成肉餅。
「那不是田徑隊的孫鵬嗎，警察抓他幹嘛？」田一傑話還沒說完，一個穿著西裝的男人一招把人撂倒在地，動作乾淨利落。
「哇！老大你看那人的身手也太酷了吧，不知道是哪路大神，好想去拜師學藝啊。」
「嗯？我還不能滿足你？」周磊眉毛一挑，架在田一傑肩膀上的胳膊一收，田一傑立馬敗下陣來，連連求饒。
「老大我錯了，我錯了，快放手。」
「你小子還挺能跑的。」隊長范啟良微喘著氣，將孫鵬從地上拽起來。
孫鵬不停地掙扎，「我沒犯事，你們憑什麼抓我。」
聽著他的辯解，范啟良也只是掏了掏耳朵，「沒做虧心事你跑什麼！有什麼話到局裡慢慢說，帶走。」
把人交給同事後，范啟良站到了西裝男的身後，順著他的目光瞧了瞧，一群青春靚麗的女學生正在那犯著花痴。
「瞧瞧，瞧瞧。我辦案追得累死累活的，還不如你露個臉來的吃香，真是看臉的世界啊！」
那男子的目光在人群中掃視著，淡淡道：「擲果盈車，父母之恩。」
「閻昱珩，你也太自戀了吧。」范啟良嫌棄道，「你到底在看什麼？」
「沒什麼，」閻昱珩收回目光，「連一個校田徑的都跑不過，你也好意思？」
范啟良一噎，訕訕開口道：「哈，這不是休息了幾天沒跟上訓練嘛哈哈哈，再說我這不是被臨時召回，裝備不足嗎。」說著翹起夾腳拖鞋給閻昱珩欣賞了一番。
閻昱珩對他這種邋遢的模樣，早已見怪不怪，「不是剛破了大案升職了嗎，你這種工作狂也知道休息？」
說到那件案子，范啟良有些煩悶地岔開話題，「別提了，倒是你今天怎麼會過來？」
「聽說有問題，過來看看。」
「這群青春期的小屁孩，純屬腦洞大開，只是普通案件而已。喏，」范啟良努嘴指了指孫鵬被帶走的方向，「這不就抓到個心虛的，你要是有興趣，等會跟我一起回去審審。」
「既然沒問題，我就不插手了，我還有事先走了。」閻昱珩走了幾步，又回頭說道，「令堂前幾日來找過我。」
「啊？我媽她找你幹嘛？不會碰到什麼不幹凈的東西了吧，她沒跟我說過啊。」
「令堂表示她不是那種食古不化的人，是新時代的女性，還說，如果你真的心悅於我，她做母親的也不會反對，至於孩子——」
「別，你等會！」范啟良差點因為這大膽的言論，被自己的口水嗆死，他急忙打斷道，「我媽她這滿腦子，每天都在想什麼，我怎麼會跟你有什麼，老子是鋼鐵直男！」
「那你就找個人好好過日子吧，令堂一個人把你帶大不容易。並且，被誤會與你相悅，著實令我困擾，你這幅模樣很是有損我的品位。」
這前半句還算中聽，可這後半句是什麼鬼，范啟良越聽越冒火，大喊道：「我呸，閻昱珩，老子還看不上你呢，老子馬上就去相親，氣死你個老光棍！」
周圍的同事紛紛捂嘴偷笑，范啟良一腳踹過去，「笑個屁，回局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