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聖誕

「吶，給你。」周磊不知從哪掏出一顆蘋果，拋過來。

「你也太沒誠意了吧。」安檸嘴上不饒人，手卻很誠實的拿起蘋果在衣袖上蹭了兩下就大口咬起來。

「知足吧你，」周磊停下來，等安檸走近了倒退著走在她身邊，「小爺我萬花叢中過，還不忘給你留顆蘋果。」

「難吃。」原來是拿著別的小女生的禮物，來借花獻佛。安檸癟癟嘴，直接把咬了兩口的蘋果塞進周磊手裡。

「不難吃啊，」周磊咬了一口評價道，然後追上前去，「那些女生送的我都丟垃圾桶啦。」

「你就是丟太平洋里，我都管不著。」

「你最近怎麼這麼奇怪，我做錯什麼了？」周磊一頭霧水。

「沒啊，你哪能做錯什麼。」

周磊拉住女生，「你這麼陰陽怪氣的，還說沒什麼？」

安檸忽然反應過來自己有多任性。

平白無故對無辜的人這樣是要鬧哪樣，不管是為了什麼，別人都是在對自己好，沒道理為了這些小情緒傷別人的心。

她眨眨眼，露出一個溫暖的笑臉，看向周磊的眼睛，「我只是很好奇，你們為什麼對我這樣好。」

「誒？」周磊被這個無厘頭的問題石化在原地。

纏繞在景觀樹身上的小彩燈，為暗淡的街道點綴上節日的色彩，安檸裹緊外套低頭往前走著。

「張詩媛說是因為我像庄夢，你知道被當成替代品什麼的，並不那麼容易讓人接受。」

可是，如果脫掉這一層關係，你們是否又會把這些好統統沒收，安檸就是有這樣的憂慮。

夜風帶著女生的喃喃吹進耳廓，周磊回過神，小跑兩步架在安檸肩上，「你真的想很多。」

「所以我有病啊。」

周磊仰頭，沒有焦距地看著斜上方的天空，「你是你，小夢是小夢，根本不一樣。」

「真的？」

「真的，我又沒有臉盲症。」四目相對，周磊忽然想到什麼，換出無奈的表情，「她跟林余安也沒有什麼。」

「誰問你這個呀。」安檸排開男生的手，彆扭的扭過頭。

周磊無辜的指著自己的鼻尖，「還是我自作多情啦？」

「就是你自作多情。」分明是喜悅的語調。

「行行行，我多嘴。」

看到女生從牛角尖里鑽出來，周磊又開始插科打諢，「我的蘋果呢，今天可是平安夜。」

「你收到那麼多還不是丟掉了。」安檸無語。

「那不一樣，」周磊開始耍無奈，「吃不到平安果我還怎麼平安。」

「我明天給你買。」

「費那個心思幹嘛，你書包里這個給我就行。」周磊說著，直接拉開女生的書包，掏出一顆蘋果。

「不行，那是林余安給我的。」安檸伸手去搶，完全敗在身高上面。

「你不要這麼小氣，」看著女生焦急地跳著，周磊想逗弄她的心情越發強烈，「大不了給你留一口。」

「去死！」安檸大力一撲，兩個人四仰八叉地倒在地上。

好在冬日的校服還算厚重，兩個人只是痛的哼哼幾聲，並沒有受到什麼實質性的傷害。

「我的蘋果。」安檸從周磊身上抬起頭，還不忘檢查她的蘋果。

「拜託，你好歹先關心一下我這個人肉靠墊的感受好嗎？」周磊躺在底下，做出一副很受傷的表情。

「要是我的蘋果摔壞了，其還管你去死。」安檸大力拍了一下男生的肩膀，然後翻身和他並排攤在地上。

「你說明天會下雪嗎？」安檸望著天空問道。

「又濕又冷的下那玩意幹嘛。」周磊的回答很是破壞氣氛。

「下初雪的時候要去見喜歡的人啊，你真的很沒有情趣耶。」

周磊偏過頭，很想說一句「你韓劇看多了吧」。

可是女生的側臉，在光影交錯的夜色中就這麼毫無預兆地揉進他的眼裡。

去見喜歡的人，為什麼要拘泥於什麼時間什麼身份呢，周磊笑而不語。

他喜歡的人，製造機會也要去看她的笑臉。

十二月二十五日，聖誕節。

吃過午飯，大家出門採買。

最後都不約而同地站在巧克力貨架前，物色著愛心禮物。

「班長大人也有暗戀的人嗎？」劉芷萌揶揄道。

楊彤拿著巧克力的手一頓，腦海里忽然浮現出一張臉。

那個人要是看到這個一定會說：「你還敢買巧克力？看來是吃的不夠多。」

忽然一陣反胃。楊彤趕緊擺擺手，「我就看看，看看。」

「那看來你是有送禮的對象了？」安檸問劉芷萌。

「嘻嘻嘻，我和田一傑說好了，為了省去沒有禮物收的尷尬，我們搭夥做對方的聖誕老人。」

安檸看著劉芷萌手中「精心」挑選的榴槤味巧克力，為田一傑默哀三分鐘。

狂歡過後，是交換禮物的時間。

天氣預報說，今日有雪。

大家涌到操場上，等待著。

「楊彤。」有人喊。

楊彤看過去，是廣播社裡的社員，「好巧，你們班也來等雪嗎？」

「是啊，不介意一起吧？」男生說著在她身邊坐下。

楊彤笑著搖搖頭，繼續撐著臉看著遠處的天空。

「你怎麼退出廣播社了？」

「啊，要學習嘛。」語氣幽幽。

「我還以為你不喜歡那裡。」男生笑起來。

「沒有沒有。」

「你不去的話，我也沒有去的動力了。」男生嘆口氣，看著楊彤的反應。

楊彤楞了一下，傻笑著，「怎麼會。」

「怎麼不會，我當初可是沖著你去的。」男生說著，遞過來一個包裝的很好的禮物，一看就是巧克力。「這個給你。」

「誒？」楊彤看著手裡的巧克力，「可是我……」

「嚇到你了？」男生苦笑一聲，「逗你的啦。這是別人送的，可是我實在沒興趣，你就幫我解決吧。」

楊彤蹙起眉頭，有些為難。

「她又不是垃圾回收站。」張子豪走過來拉起楊彤。

「不好意思啊。」楊彤臉上流露出抱歉的神色。

男生看著張子豪搭在楊彤腕上的手，有些悵然若失，「不，是我想的不周到。」

「走吧，宋曉鈺她們在找你。」張子豪一臉冷漠。

「那我先走啦。」

「好。」

兩個人道別。

走出幾步之後，手被甩開，楊彤看著張子豪問道：「曉鈺她們在哪？」

「誰知道。」

「那你還說……」

「我要是不這麼說，你還捨得走嗎？看來是上次的教訓還不夠，連巧克力都敢收。」

楊彤癟癟嘴。

至於宋曉鈺和安檸她們自然是醉卧美人懷，沉醉不知歸路了，哪裡還顧得上找楊彤。

「上啊上啊，跑什麼。」

手機里傳來遊戲失敗的音效，周磊怒其不爭，一個蓋帽打在田一傑頭上，「你個慫貨，再來。」

「老大，人家都在風花雪月，不如我們……」

「不如你個頭，你有對象嗎？快點點開始。」周磊直接戳破田一傑醞釀已久的粉紅泡泡。

「你老拉著我玩，能有時間才怪。」田一傑絮絮叨叨，但點開始的速度可不敢慢。

「周磊，這個給你。」

「嗯，放那吧。」周磊盯著手機屏幕，隨口說道。

田一傑看著他身後氣到臉黑的孫明淑，搖頭感嘆道：又來一個。

孫明淑看著周磊身邊堆成小山的巧克力，氣不打一處來。

一腳踢開那些礙眼的，挨著周磊坐下來，「這個是我親手做的，絕對買不到，你要不要試試，我給你剝。」

「算了吧，把巧克力融化再做成巧克力會更好吃嗎？」

「噗嗤。」田一傑忍不住笑出聲，被孫明淑怒瞪一眼之後狗腿道，「對不起，你們繼續。」

「你不喜歡吃就算了。」孫明淑尷尬地笑笑，「今天肯定不會下雪啦，都等了這麼久。」

周磊從遊戲里抬起頭，看著晦暗不清的天空，想著什麼。不遠處安檸靠在林余安的肩上，周圍大多數人都被凍得準備離場。

「新街廣場上有人工降雪，我們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人工降雪嗎？」周磊這才正眼看著孫明淑。

「對。」孫明淑激動到聲音顫抖。

田一傑大喊道：「老大，要死了，要死了，快來救我。」

「你才要死了，幫我打，輸了要你好看。」一把丟過手機，周磊從台階上跳下去。

孫明淑在身後叫道：「還有煙火會，我等你啊。」

周磊伸出手揮了兩下。

是什麼意思，就各自體會吧。

跑到安檸身後，輕輕戳兩下她的肩膀。

安檸一臉迷茫地回頭看著，滿臉得意的周磊，「怎麼了？」

「聽說新街廣場有人工降雪和煙火會，要不要去？」

安檸扭頭看林余安。

「好學生捨得逃課嗎？」周磊從鼻子里發出一聲嗤笑。

「當然要去。」林余安笑著摸摸安檸的腦袋，不去理會周磊。

安檸站起來，向周磊伸手，「那就謝謝你貢獻一下愛車啦。」

周磊生無可戀的從口袋裡掏出鑰匙，「你可真會打主意。」

「謝啦。」女生明媚的笑臉消失在眼前，周磊轉身去打田一傑的主意了。

廣場上擠滿了等待人工降雪的人，林余安把安檸包在外套里取暖。

「這麼冷的天，要不然不等了。」

「不行。」安檸從懷裡露出一顆腦袋，眯起眼睛，「你不跟我一起看，就是不喜歡我。」

林余安笑著在她的額頭落下一個吻，「矯情。」

「下雪啦？」有人小聲疑問道。

安檸和林余安抬頭看，有白色的點從天空飄落下來，慢慢拉成一條線，很顯然這不是雪，是雨。

廣播里傳來人工降雪取消的通知，安檸失落地把臉埋在林余安胸口。

人群漸漸散去，但很快又被天邊傳來的響聲吸引住，「快看是煙花。」

安檸抬頭，綻放在雨中的煙花，照亮她的笑臉。

淅淅瀝瀝的雨，明明滅滅的光。從天空灑下斑駁的色彩，點綴了誰的美夢？

孫明淑看著周磊和負責人溝通，失敗后強行按下煙火的啟動按鈕，然後取出手機定格一個笑臉。

真是莫大的諷刺。

有人在熱吻，有人差點被扭送派出所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