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仇人相見
方清影說道:「只要他喬裝打扮,便可隨其他乘客混上火車,必須嚴查!」
趙應同加入談話:「離開墨湖,只有一條不太好走的土路,於震不會傻到拎上繁重的行李徒步逃離,此路行不通。按照洪雷的供詞,他離開別墅時於震和於虹婷都在,而之後我往返於旅館和火車站之間,並沒遇見可疑之人,我看他一定是躲起來,準備等天亮登上火車逃之夭夭!」
趙應同已派小周和大麥到火車站蹲守,確保萬無一失。
他又補充道:「小靈曾偷看到於震收拾一隻大皮箱,放進幾根金條,我們要留意拎皮箱的乘客!」
范俞用指尖摸了摸八字鬍:「可惜啊,我原以為他聽到我活著的消息會迫不及待來見我,想不到他忙著逃命,根本顧不上我!」
說罷,不禁苦笑。
「舅舅,你們會見面的!」
方清影的話很快應驗。
范俞回到房間,關門點燈,將外套掛上衣架,正準備到床上舒舒服服躺一會兒。
「又見面了,老朋友!」
一個聲音忽地傳來。
范俞心驚,回身一看,一個老頭兒雙手插兜倚在牆角。
走錯房間?
范俞愣愣地環視一周。
沒走錯。
他上前細瞧,此人頭戴棕色禮帽,格子大衣,棉靴,灰白絡腮鬍,戴副眼鏡。
「你是——」范俞一時茫然。
此人嘴角微微抽動,解釋道:「原諒我只能以這副模樣見你。」
范俞極力辨認他的聲音,頭腦風暴已至頂峰。
此人見范俞依舊困惑,笑道:「看來我的偽裝術還是很厲害,蜜蜂沒認出紙牌,不應該啊!」
「紙牌!」范俞頓時汗毛豎起。
「我當時以為你必死無疑,既然活著,為何不來找我?」
范俞拄著拐杖邁了幾步,拍了拍腿:「一條腿壞了,腦袋也不好用,昏迷很久才醒過來,連自己的名字都忘了,哪裡會想到去找你呢?」
於震像是聽見佛鐘敲響,似有所悟。
「過去的事你都忘了?」
范俞笑了笑:「原本是忘了,可老天爺偏偏讓我遇見孟金,他把我帶回江城,我的記憶又慢慢蘇醒。」
於震忙著消化接收到的信息,范俞拉把椅子坐下,目不轉睛地看著他。
「你的樣貌在我腦中模模糊糊,不過你我之間的片段我倒是記起一些,還有那箱金條,我很想知道你用它們幹了些什麼事。」
「我的房子,我的家業,托這些小黃魚的福,為我鋪就一條光明大道!」
范俞不禁笑道:「我在山溝里病痛交加,你卻活得風生水起,我真應該恨你!可我偏又失憶,腦子一糊塗,愛恨也變得模糊。」
於震也笑道:「即便你向趙應同指認我就是將你推下山崖的紙牌,我也未必能在牢里待很久,這個世界除了法度,還有金錢和權力,只要我還拿得出有價值的東西,便可扭轉乾坤!」
「『有價值的東西』是指暗道里那些金銀珠寶?」
范俞眼見於震冷臉,接著說道:「你的如意算盤也算不了幾天了,你的小金庫已不再是秘密,往後我倒是可以替你保管它們,如果你還有命能走出監獄,我不計前嫌還能幫幫你!」
於震抬起右手,藏在兜里的冷槍冒出寒氣。
槍口對準范俞,比任何言語都更具殺傷力。
「想不到我要再殺你一次!」
范俞提醒道:「槍聲一響,你也逃不掉!」
窗外飛雪,山野茫茫,一片蒼涼。
於虹婷被胡獻安置在主樓旁邊的雜物房。
她縮在角落,眼前閃過她與柳雲堂在一起時的溫暖畫面。
有幾分鐘,她恍惚間以為自己在做夢,幾日里發生的變故皆為幻象,她依然是無憂無慮的富家小姐,依然是柳雲堂懷裡嬌羞的小公主。
可打在玻璃窗上的風雪在不斷提醒她,噩夢不是夢。
真實不虛。
此夜漫長,而且難熬。
她努力回想,自己如何一點點失去幸福。
是因為她有一個作惡的父親?還是因為她有一個變心的男友?亦或者,是因為她自己?
她做出的選擇,她走的路,已將她帶往深淵。
她盼著日出,希望一縷縷陽光能將她拉回正軌。
她不敢閉眼。
黑暗只會讓她更痛更苦!
太陽升起后,潔白的雪花片越下越大,如鵝毛輕盈翻飛。
就在廚師忙著準備早飯之際,於虹婷已隨車夫乘馬車奔向火車站。
她藏於遮雪布下,感受著馬車的顛簸。
胡獻已按照她的指示與車夫說好,天亮將她送到指定地點。
車夫人到中年,為了錢,他不多問,乖乖守口如瓶。
管家老陳熬了一宿,被趙應同送回客房繼續關押。
小靈和洪雷皆因一夜未睡而眼圈泛紅,精神不振,對未來開始惶惶不安。
柳雲堂見他們所知甚少,便將二人一併鎖進房間等待處置。
旅館眾人陸續來吃早飯,方清影沒見舅舅下樓,便準備端些飯食送到舅舅房中。
此時胡獻笑著走來:「范先生說他在屋裡吃,我送上去,你到飯廳趁熱吃吧!」
方清影點點頭,眨了眨乾澀的眼,瞥見胡獻拿起一碟肉腸放上托盤,剛要開口,就聽胡獻對柳雲堂說道:「他聽我說早飯有魚罐頭和香腸,還叫我多拿些,相處下來,這范先生也並非是不食人間煙火的神仙,倒還很有親和力!」
「他清風道骨,看似有距離感,其實非常平和好相處!」
柳雲堂見胡獻笑呵呵上樓,匆匆吃了幾口。
方清影夾起一片香腸,忽地變了臉色。
她拍拍柳雲堂的胳膊,低聲道:「你可知道舅舅吃素?」
柳雲堂記得曾聽范俞的房東說起他是素食者。
「怎麼了?」
方清影凝眉道:「剛才胡獻的話我覺得有問題!舅舅大半輩子不吃葷,怎麼今天對魚、肉起了興趣?」
柳雲堂一琢磨,胡獻的話確實有古怪。
方清影到樓上找舅舅,柳雲堂卻見趙應同手捂肚子喊疼。
「讓你別吃隔夜的鹹菜,就是不聽!」杜康急道。
柳雲堂摸摸肚子,他剛才也吃了些醬鹹菜,並沒感到不適。
趙應同疼得直不起腰,靠在桌邊一頓哼哼。
廚師聽聞動靜跑來,一臉愁容,端起鹹菜碟說道:「我的菜絕對沒問題!」
柳雲堂擔心趙警長生了急病,扶他欲趕往村裡就醫。
「備車!」
「晚了!」
珍珍從門外進來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