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十六)潭深幾尺
六月,理應是烈日當空的季節,嘉榆市的天氣卻還不算太炎熱,許多行人走在路上,甚至穿超短褥想顯腿白的女孩都不用撐遮陽傘。
「是你?」一陣聲音從遠方傳來,吵醒了正在打瞌睡的陳潭,他伸了伸懶腰,眼神迷離,過了會,他朝著正在叫他的女孩看去。女孩站在橋頭,笑臉盈盈的看著他。是個還過得去的女孩,其嬌媚的容貌讓人眼前一亮:細長的黛眉,清澈的眸子,秀挺的瓊鼻,恰到好處的集合在一張清純脫俗的美靨上,此外,飄逸的長發直垂下來,顯露著青春的氣息,眸子閃爍著讓人心動的秋波,修長的睫毛塗著亮麗的睫毛膏,增加了幾分嫵媚,朱唇吐氣若蘭,更是增加了幾分惹人憐愛的清純。
「岑惜燕!」是的,沒錯,站在他面前的那個女孩,不正是陳潭所認識的岑大小姐嗎?「你怎麼來了,來看我的?」陳潭抬起頭,整了整領帶,將一旁的攝影架支好,然後有些激動地朝著岑惜燕跑去。
站在岑惜燕的對面,看著盡在咫尺的岑惜燕,內心有種說不來的激動。最後這些情緒只繪成了句冷淡的:「好久不見,近來好嗎?」內心不免有些尷尬。
見陳潭這麼一副似酸樣,岑惜燕有些被逗笑了,她像是個調皮的小女孩,嘴角彎了彎,帶著幾分得意說道:「本小姐最近很是滋潤,怎麼,大少爺遇到啥挫折了,整個人跟變了一樣?」
「咳,沒什麼,就是有些小問題罷了」像是被戳穿了自己最內心的想法一樣,陳潭心虛地咳了一聲,裝作毫不在意地說道。
「哦,那好吧」看出陳潭面部表情,岑惜燕明白點到為止就好了,於是不再追問,畢竟曾經是在一起過的,不在一起而已,但彼此都不準說彼此的壞話,這是規矩。
「那……你現在沒什麼事吧?不如一起去喝個咖啡敘敘舊,算姐的……」指著旁邊新開的一家咖啡館,岑惜燕說道。「也不不行行,等我拍完最後一組照片。」陳潭看著面前微笑著的女孩,他細細打算了一翻的答應道,有一句話被情侶用爛了的話不是說了分手還是朋友嗎。
等著陳潭擺正攝影架,拍完最後一組影片,已經是下午五點左右了。
「沒想到讓你等這麼晚,真是不好意思。」挑選拍好的照片后,陳潭收起面前的攝影架,有些歉意地朝岑惜燕說道,其實更多的是他想跟惜燕在一起,去細細品味從前。
「沒關係,現在也可以」惜燕笑了笑,沒有責怪陳潭,畢竟陳潭認真工作的樣子也挺帥。「哦,那行,不如今天我請你吃飯吧」想了想,陳潭開口道。拉著惜燕去咖啡館喝了幾杯咖啡,陳潭剛想開口,讓惜燕在附近訂一家飯店時,一陣手機鈴聲不合時宜地響起。陳潭「啊」了一聲,向著自己的口袋搜去,拿出手機來。
「不是我的手機在響!」陳潭划著手機屏幕,切換到電話界面,發現並沒有人打電話給他。一旁的岑惜燕拿出自己的手機,向陳潭晃了晃,示意自己要接一下電話。她著開的免提,並不在意陳潭偷聽通話內容。
「岑班長,現在公司出了點事,陳領隊叫你趕緊過去一趟,要開個會。」電話那邊焦急地說道。「好的,我知道了,你讓陳總等下,我正在咖啡館,馬上就過來」似乎是感受到了事情的嚴重性,岑惜燕的語氣也變得嚴肅起來。
他叔叔的公司出啥事了。一旁的陳潭聽到他叔叔的公司似乎出了啥事,不禁有些著急。
「抱歉,呃,今天……今天公司臨時有事,以後有時間再聊」掛斷電話,岑惜燕先是向陳潭道了個歉,然後叫上服務員準備買單。
「等等,惜燕,我叔叔公司出啥事了?」一旁的陳潭急忙問道。「我也不知道,不過我相信陳領隊會處理好的。」岑惜燕看著陳潭如此著急,不禁安慰道。
聽岑惜燕這樣說道,陳潭想起他的叔叔確實很有本事,從白手起家到建立一家大公司,一定有著很多風險的應對方法,不用過分擔心。
「咦,你現在還在我叔叔的公司啊?聽電話里說,你現在還當上班長了,真是恭喜,恭喜啊!」陳潭祝賀道。「唉,也沒什麼的,我只不過是因為來公司早,資歷深,所以才被提拔的。」岑惜燕擺了擺手,不以為意道。「而且現在房價這麼高,我還欠著房貸,這市面上好工作又難找,所以只好熬著咯」岑惜燕無奈地說道,作為一個明面上的白領,背地裡她也對生活也充滿了深深的無力。」
她看著陳潭的深思樣子又開始說道:「還有其他的事嗎,沒有的話我得走了。」岑惜燕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已經過去了十多分鐘有餘,她不禁感到有些著急。
「好的,你趕緊去吧,對了,路遠,要不要我幫你打車?」
「不用了,我自己開車過來的。」
說完這最後一句話,岑惜燕拿起背包,火急火燎地朝外面跑去。目送著岑惜燕離去,陳潭押了一口杯中的最後一點咖啡,從座椅上站起來。
咖啡廳放著悠揚而柔和的輕音樂,但此時的陳潭並沒有興緻去聽,岑惜燕已經走了,他也該回去了。
走出咖啡館外,已經是晚上八點左右了,路邊的霓虹燈閃爍著,照射在陳潭的眼睛里,煞是好看。
看著四處閃爍的燈光,陳潭感到一陣悸動,沉迷其中。
回到家,打開屋內老舊的白熾燈,隨著一聲「啪嗒」響起,屋內被冷光籠罩著,燈光時暗時亮,一看就不是什麼好的燈泡,總給人感覺燈絲隨時都可能會燒斷。
挨看著屋裡破舊的傢具和設施,陳潭有些鬱悶,他的心情變得複雜起來。不僅小屋裡全是一些破舊的老物件,而且這間小屋的所有權也不是他的。是的,這是陳潭租的一個房子。
因為沒錢,所以才找的一個老房子,雖然各方面都不盡如意,但奈何房租便宜,一個月才200元,是沒錢的陳潭最好的選擇。
「要是當時沒有去選擇攝影,而是選擇呆在叔叔的公司,就算整日里無所事事,估計也能混個小經理,恐怕是比現在要舒服很多吧!」陳潭心裡想到。忽然想了想起自己從農校畢業后,他的叔叔剛開了一家公司,正是缺人的時候,於是自己去當了叔叔的幫手,幫叔叔打理公司事務。雖說是幫手,但很多事情還是他的叔叔一手辦成的,他只是個混吃混喝的。
後來,隨著他叔叔的公司越開越大,陳潭所在公司的職位也是節節高升。
之後,便過上了公子哥般的逍遙生活。然而,雖然每日吃穿不愁,甚至還有點結餘,但陳潭並不想過這樣的生活。他的心裡一直有個夢想。就是年輕人眼裡的二逼夢想。是和大多數人不同,他的夢想不是當白領,也不是當老闆,而是攝影師。
從小,陳潭便對攝影產生了濃厚的興趣。在他看來,攝影這一職業充滿了魔力,一些樸實無華的事物在攝影師的手裡,在不同的角度和攝影技巧下,往往會變得充滿藝術感,令人瞠目結舌。就像一些大型電視劇和美國大片,不僅依靠著製作方的資金支持,更取決於一個熟練的攝影師。
對於陳潭來說,攝影師就是這麼一個偉大神聖的職業。因此,陳潭總想著辭職去當攝影師。然而,真正讓陳潭辭職去追尋夢想的,卻是因為一個女孩。
那個女孩叫岑惜燕,是他在一次公司會議中認識的,當時的他年輕帥氣,身上諸多優點,是很多女孩夢想中的白馬王子。
只不過,雖然那些追求他的女生很多,但他誰都看不上眼。在他的眼裡,那些追求他的女生無非是圖他的錢財,整日里打扮的花枝嬌展,就是為了吸引他的注意力,只不過他並不是那麼膚淺的人,比起外貌,他更看重心靈。
就這樣,岑惜燕走進了他的心中。第一眼看到岑惜燕時,陳潭並不是被她的外表而吸引,而是因為她身上的一種特質。這種特質說不清道不明,是一種很特殊的東西。
反應在岑惜燕身上時,陳潭覺得她很純潔,外面的一切事物都似乎不能干擾她。就這樣,陳潭對她慢慢上心,最後和她交往。
只是,最後的結局並不美好,他們只是相處了一年多,便分手了。
想起今天偶遇岑惜燕,陳潭不禁有些悸動,關於他們倆的點點滴滴,這些本來都可能忘卻了的記憶,再次復燃。「還記得曾經的那段美好嗎?」陳潭這樣問自己,他發現自己是個重感情的人,以前的一切他都記得。當初和岑惜燕交往後,陳潭激動了很長時間。他們一交往便處於熱戀期,整日里如膠似漆,平日里礙著他公司經理的面子,陳潭不方便像周圍的同事透露,免得被他們說什麼不符合門當戶對,擾了自己的興緻。但一回到家裡,他們便展露出最親密的樣子,常常一整晚促膝常談,相擁而眠。就像林之和諸葛欣,像對小兄妹。
只是好景不長,這種熱戀只持續了不到一年,便變質了。但到底什麼時候開始變質的呢?陳潭記得,當時他們似乎是因為某些事情上意見不合,而導致的日漸冷淡。最後,他發現他們之間越來越沒有共同語言,平時聊天也越來越少,彼此之間也越來越冷淡,於是在某一天,岑惜燕委婉的說出他們倆可能並不合適時,陳潭便知道他該怎麼做了。
最後一次交流是在半年前,陳潭赫然發現岑惜燕不僅話變少了,就連對事物的認知也變得和以前不一樣了。
以前他們曾約定過等有錢時辭掉工作,一起為夢想拼搏,到那時,他當攝影師,岑惜燕做模特。
只是時間的威力比他想的要大得多,經過社會磨礪后的岑惜燕稜角消失了很多,開始變得圓滑,並且做事也更加老道。
當初對於夢想一說,岑惜燕早已沒了之前的熱血,她變得更加現實,甚至說出了夢想並不值錢這一句話,這讓陳潭不禁有些失望。
岑惜燕是個好女孩,不過她太軟弱了,因為家庭和社會的壓力,她不得不放棄之前當模特的夢想,開始向現實妥協。
不過陳潭也知道,這並不能怪她,畢竟每個人都是這樣的,在沒有進入社會之前,對未來往往抱有著莫大的期許,認為自己能做成很多事,就像初生牛犢不怕虎,他們往往會為了自己的一點信念撞破腦袋,然後在一次次失敗后,終於認清自己的位置,開始向社會妥協。
岑惜燕就是這樣的一個女孩,但她並不壞。但如果去掉對夢想的堅持這一點的話,陳潭知道自己或許自己還會喜歡著她,畢竟這麼純潔的女孩子真的太少了。然而最後,他們還是因為之間的共同語言太少,性格越來越不合適,共同提出了和平分手。
在分手之後,陳潭想了很多很多。他開始懷疑自己生活的目的,他不知道自己會不會什麼時候也像岑惜燕一樣,失去對夢想的追求,變得麻木不仁,只會向社會妥協,以此獲得微薄的薪資度日,直至老去。但他並不希望這樣活著,他覺得生命就是在於奮鬥啊,倘使生活失去了奮鬥,那麼生活的意義又在何方?他是個有獨立思想的人,他不想、也不願意按照別人給他畫好的、現成的路線行進,他有夢想,註定是要為夢想努力的。
花了一周時間,等陳潭想通之後,他毅然決然向公司提出了辭職,開始為自己的攝影師之路拼搏。
想起當年的事迹,陳潭現在覺得當時的行為確實是有些草率的,他應該考慮清楚后再去做,而不是單憑一腔熱血,結果現在淪落到只能租房子,而且還是別人不要的舊房子的境地。但如果你要問他后不後悔,陳潭自然是覺得不後悔的,就算讓他重新來一次,他也會選擇這樣去做,只不過時間早晚罷了。
「誒」想著想著,陳潭發現已經過去了兩個多小時,夜已已經深了,他看著自己的破舊的小出租屋,之前倍感嫌棄的他突然覺得變得順眼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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