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要求

墨宅一進院的墨清居，一個二十三四歲的男子和正蕭珏對案而坐，正在品茶。這男子著一身青藍色素麵道袍，面容清雅，身材修長瘦削，自帶一股書生氣。可卻舉止沉穩、目含精光，一望即知是個心有成算的精明人。

他呷了口茶，輕輕放下茶杯，笑道「如此說來，伯淵是為在下尋了一座大靠山？」

蕭珏笑言：「雖不至能讓仲和橫行京城，但至少可保仲和平安富貴一生。」

沈牧安連連擺手：「在下若是僥倖來生能投個好胎，像是伯淵這等出身，或可學那些紈絝子弟橫行京城，今生可不敢做此想。在下只求能有個落腳之處，後半生能活的安穩些已是心滿意足，哪敢再求旁的？」

蕭珏別有深有的看了沈牧安一眼：「仲和先莫志短，若是能入這姐弟之眼，將來或有大機緣也猶未可知。」

沈牧安目光閃了閃：「哦？這林家姐弟竟是如此深不可測嗎？枉在下混跡京中數年，竟是半點不曾風聞。」

蕭珏輕笑：「仲和自有識人之能，蕭某是否虛言，仲和見過便知。」

沈牧安也跟著笑：「既能得伯淵稱讚，絕非凡人，在下自是信得過伯淵的眼力的，如此還要多謝伯淵的引薦之恩了。」

蕭珏輕捻著手上的紫檀木珠串，定定的看了沈牧安一眼，搖頭失笑道：「仲和，此時道謝言之過早，蕭某還有一個不情之請，仲和不妨先聽聽，若是同意蕭某所請，蕭某再將你引薦給林六小姐不遲。

不瞞仲和，若不是因為蕭某軍中瑣事繁雜脫身不得，蕭某必要親自擔任這時政先生的。」

沈牧安有些意外，蕭珏可是隆安帝最疼愛的外甥，不知這姐弟二人有何過人之處，竟引得蕭珏要親自擔任先生？看來他對這林家姐弟高看三分上還有再加三分了。

他拱了拱手，做出一副求饒的姿態，笑道：「伯淵從昨晚的信中到現在，一直是半遮半掩、欲說還休，實在是賣足了關子，吊足了在下的胃口。眼下正欲見得貴人廬山真面目，又給在下來了個「不情之請」。蕭兄啊，您若還有什麼要求指令就一併告訴在下吧，也好給我來個痛快不是？」

蕭珏哈哈大笑，「也罷，那蕭某可就直言了。」

沈牧安道：「在下洗耳恭聽。」

蕭珏喝了口茶，幽幽的道：「不瞞仲和，這林六小姐乃是蕭某心悅之人，還請仲和以後莫要生出旁的心思，此其一。其二嘛，仲和以後有機會長留在林家姐弟身邊，還請仲和幫蕭某看顧一二，切莫讓別的男子有機會接近林六小姐。不知仲和可能答應蕭某？」

沈牧安怔愣，沒想到竟是如此要求，他有些疑惑的說：「蕭兄，在下雖不敢自稱為端方君子，但絕不是好色之徒。這林六小姐身份如此貴重，又是在下東家，在下哪裡會生出旁的心思？更遑論對方又是蕭兄心念之人？這第一點蕭兄只管放心就是。

只這第二條，在下即便入了貴人眼，也只是林小公子的先生，恐怕沒有機會與林小姐時常見面吧。在下不明，蕭兄既是有意，衛國公府與懷昌王府也算是門當戶對，為何不直接將林六小姐定下？也好徹底絕了旁人的念想，總比眼下處處提防要強上許多吧。」

蕭珏苦笑：「沈兄，哪裡是蕭某不想定下，實在是林六小姐無意於此，蕭某怕唐突了佳人，徹底失去機會，故而雖心心念念，卻不敢做任何冒進之舉。」

沈牧安不認同的看了看蕭珏，輕笑道：「蕭兄是否過於患得患失了？以蕭兄的品貌家世，在下實在想不出這慶和之中還有何人能出其右，林六小姐怎會對蕭兄無意？莫不是年歲太小，情事未明？亦或是不知蕭兄心思，女兒家羞於表露？

再有這婚姻大事自古以來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林六小姐父母雖已不在，但還有祖父做主，蕭兄可曾試探過老懷昌王爺的心意？依在下愚見，若能得老王爺看中，蕭兄即可直接上門提親，且比眼下這如此迂迴輾轉的方式要來得直接有效的多吧。」

蕭珏輕嘆了口氣，無奈道：「不瞞沈兄，若當真如此簡單，蕭某哪裡還會如此日日自苦？恐怕林六小姐的婚事，老王爺也是做不得主的。

至於涵兒的心思，她只拿蕭某當知己，雖是比旁人親近，卻絕無男女之意。蕭某想挑明，又怕連眼下的先機也失去，實在是進退維谷，說是日日為此煎熬也不為過。」

沈牧安理解的點點頭：「如此說來，確實頗傷腦筋。蕭兄莫急，你適才說的兩條，在下銘記於心，至於其他的辦法，等在下見過林六小姐后再幫蕭兄仔細思量一番，既得蕭兄引薦，在下必當報答一二。」

蕭珏頷首，能有沈牧安幫著想想辦法也算是多個助力：「如此，有勞仲和了，若蕭某真能抱得美人歸，必當重謝仲和今日之恩。」

沈牧安笑道：「蕭兄嚴重了，哪裡算什麼恩情，只是投桃報李罷了，而且一切還要等見過林六小姐，知道她的心思性情后才能計較。」

蕭珏點點頭，輕笑了一聲未再言語。心中暗想，別說幫我想辦法，只要見過涵兒你還能心如止水、不忘初心我就該謝謝你了。

林恆在懷昌王府探望過自己的祖父林向坤后，由林管家帶著直接來到了老王爺的書房，見到老王爺，先行了大禮：「王爺，小的林恆給您請安了。」

懷昌王正在逗弄書房中的兩隻大烏龜，讓林恆先起來，這才笑了笑：「你小子可算回來了，給我帶什麼好東西沒有？」

林恆笑：「王爺，小的哪敢空手來王府，各地淘換的好東西全給您帶來了，都在馬車上裝著呢。不過小的可不敢備酒，只有一壇藥酒，是我家主子送您的。」

老王爺吹吹鬍子：「管天管地管到老子身上了，小恆子你來評評理，哪有她這樣當孫女的？這天底下哪還還有比我更憋屈的祖父！」

林恆擺擺手：「王爺，您可莫為難小的，主子的事小恆子哪敢評理？依小的看，您是身在福中不知福罷了。」

老王爺撇撇嘴：「誰要這福氣！你就只管向著她！說罷，這次來除了看我們兩個老頭子，你們主子還給了你什麼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