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節 …
十年光陰彈指一揮間就悄悄地流逝了。
張一表憑著過人的才氣和膽識,在灌溉農田機井這棵「搖錢樹「下,撈足了「銀子」,也掙夠了「實惠」。
雄偉高大的小二樓拔地而起,原來土坯結構低矮的房屋已不復存在。它醒目地立在田家梁村中心,給人以鶴立雞群的感覺。甚至還包含幾分「霸氣」。是啊!前後左右錯落無序的土坯結構房多得是。老房屋面對著對它的「偉岸」,個個都「低頭」似的。
張一表的身份不同以往了。「財大氣粗」自待不言,應酬也特別多。前面說過,張一表還有一項「特長」――在婚喪嫁娶方面主持司儀。因此即使貪於財貨,好美色,人們好像也視而不見了。畢竟嘛,生老病死在人生的歲月中,誰家不會遇到呢?請張一表幫忙,那是最為自然不過的事情。在人們眼裡好像「功大於過」,大家也不再言語什麼了。只是在偶爾的時候,觸及到某些人利益的時候,他們會大肆渲染一番。可以這樣說吧:張一表幾乎發展到人生「鼎盛」的時期。
「月有陰晴圓缺,人有旦夕禍福」。這年夏天,正當張一表春風得意之時,母親去世了。老人家的離去於他來說,沒有什麼心裡大礙:準備後事得了,更何況已經八十高齡,還有何牽挂的?可是,田舒卻實在難以接受。
婆婆臨終前死死抓住兒媳的手,斷斷續續地說:「閨女,我的好閨???女,媽實在放???放心不下你!」後來,上下乾癟的嘴唇互相突張著卻再也沒有說出一個字來。灰黃獃滯的眼睛瞬間突然亮了一下,然後定定地看著田舒,手卻一下子垂落開來。
婆婆咽下了最後一口氣。田舒癱軟地趴在炕沿邊失聲痛哭起來。她從小沒了母親,來到張家后,婆婆給了她勝似親母的疼愛。並且有心事和為難之處的時候,從來都是先跟婆婆說,因更何況張一表很少在家,即使同他說了,張一表也懶得理論。
婆婆的靈柩停放在院子里的那幾日,田舒總要伏在棺木上痛哭一場。一邊哭,一邊述說著。可憐的田舒啊!你的婆婆再也不會到聽你凄凄切切的哭述了。
兒媳聲淚俱下的哀嚎著。作為兒子的張一表也許是忙著安頓後事,他始終沒有掉一滴眼淚。張一表考慮的是如何安葬母親才顯得闊氣。作為村裡致富帶頭人,他大肆鋪排了一番。雇了兩班吹鼓手,按照村裡有錢人的規矩:給老母親還砌了墓穴。
出殯的那一天,天陰沉沉的。
大概再也不能跟婆婆面對面「交流」了,田舒哭得幾近閉過氣去,令在場的所有婦女和老人無不為之感動而掉淚。本家的幾個媳婦紛紛勸她:「別哭壞了身子,讓老人家放心地去吧!」
田舒不聽大家勸,依舊趴在棺木上,渾身戰慄地抽泣著。嘴裡還一邊跟婆婆訴說著:「媽,你就這麼狠心的走了,讓我以後跟誰訴說掏心窩子的話啊!媽???」看著她哭天搶地的樣子,本家的一位老奶奶從人群中蹣跚著走到田舒面前,一隻手輕輕地放在她的背上。然後囁嚅著嘴唇說:「孩子,節哀吧!」田舒緩緩的抬起頭,一看是本家很有威望的張大娘,慢慢地吐出兩個字:「大娘!」看著張大娘,田舒不由得想起了婆婆,再一次哭了起來。張大娘繼續安慰田舒說道:「你婆婆在世的時候,你作為兒媳已經盡了孝道。不要再難過了,這是『喜喪』啊!」
按照村裡的規矩,「陪靈{死人}坐席」已過,就該起棺發喪了。可田舒還在那裡哭著。最後被本家幾個男人硬拖了起來。
最後,在田舒的哭聲中,伴著如泣如訴的嗩吶聲,發喪的隊伍一步步向前移動開來。
正當隊伍前行的時候,突然,雷聲大作,頃刻之間大雨如注。
嗩吶聲隨即馬上停止了。大家冒雨急急地向前趕路。在雨的驅趕下,草草的安葬了老人。
等大家返回村裡的時候,雨也奇迹般地住了。
第二天,田舒頭脹得要命。她強掙扎著坐了起來,悵然若失地看著窗外。
雖然是夏天,院里的一棵老榆樹在昨天瓢潑大雨的澆灌下,樹葉卻落了不少。一陣風吹來,幾片落葉轉來轉去,最後轉了幾下停在院子里牆角旮旯下。給人一種荒涼清冷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