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怪病
還沒走出院子,便聽見一陣喧囂,門口傳來叫喊。
阿蘭掐腰手指緊閉的房門,「沈清,你給我出來!」
懶腰伸到一半,沈霽月微怔,與封成謙不約而同的對視一眼,推開門,阿蘭站在門前氣焰囂張,身後還跟了幾個雜役,似是來為她壯膽的。
「你這是何意?」
封成謙隨即走到她身側,方才被門擋著,在阿蘭視線的盲區。一對男女雙雙而立,清早同出一閣,饒是再愚鈍的人都能想到昨天晚上發生了什麼。
「你,你這個……!」阿蘭怒不可遏,「你們這對賤男女!如果不是我們小姐大發善心將你救下,你早就被虹河淹死了,哪還有今日!可憐我家小姐對你痴心一片,殊不知生生為自己挖了坑,整日以淚洗面,不知受了多少苦,如今還得了怪病!小姐,好人沒好報啊!」
說著,她掩面大哭,身後雜役也一同議論紛紛,一時間鬧得雞鳴狗吠。
沈霽月微蹙眉頭,「怪病?」
「一定是你這個狐狸精勾走了我們小姐的魂魄,不然小姐怎會醒著,卻目中無神!是你,一定是你!」
她忽然撲了上來,沈霽月側身躲開,阿蘭一個小丫鬟怎敵她力氣,腿一顫便跌到地上,慘叫一聲,「愣著幹什麼,給我打!」
雜役們手舉棍棒。
沈霽月眸子一凜,「不自量力。」
兩方交戰之際,封成謙一步邁出,修長的墨色身影擋在沈霽月面前,低沉聲音響起。
「此事定有誤會,方姑娘是何癥狀?」
他是方凝雪的心上人,府中人人皆知,若磕碰了他,恐怕小姐怪罪下來他們都惹不起,於是紛紛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不必。」沈霽月將他推開,「一看便知。」
她表情不善,看似溫柔平和的五官,眸子中竟有幾分厲氣,不由分說地穿過一干雜役,卻無人敢攔。
怪病……是陰謀還是卻有其事?
封成謙嘆了口氣,緊隨其上。
平日空曠的院子已被人圍滿大半,沈霽月一開始被攔在門外,還是方夫人一聲喊將她放了進來。
「若雪兒有什麼好歹,我要你拿命來換!」
全鎮最好的大夫都請了過來,卻拿方凝雪的病沒有半點法子,為人母,愛女心切,沈霽月能理解方夫人的心情,不理會她的惡言相向,徑直踏入房中。
只見方凝雪筆直地坐在床上,遠看與平日並無什麼不同,目光卻無神地注視著一個地方,來往的人對她不造成分毫影響,她如無感盡失般一動不動。
沈霽月檢查過,她體溫尚且正常,脈象也並無異樣。這癥狀倒不像患病,而像中了魘症。
魘症……
她腦中忽然閃過什麼。
虹河岸邊與庄魚水賊一戰,最重要的記憶她卻盡數空白,會不會也和魘症有關?
「都是你,都是因為救了你!自從你來到我們方家,雪兒就一日沒安生過,我們這是造了什麼孽,造了什麼孽啊!」
不遠處,方夫人恨不得將封成謙殺了喂狗,她手帕掩面痛哭,無力地癱軟在下人的攙扶之中。
「夫人,您可千萬別哭傷了身子,小姐一定會沒事的……」阿梨勸慰。
一旁,方漠不言語,面如蠟色,「沈姑娘,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稱呼也從昨晚的「小清」轉變成「沈姑娘」,沈霽月搖頭,「方小姐的癥狀我見所未見,昨夜晚宴過後,可有人看到她去哪了,可有吃過什麼,碰過什麼奇怪的東西?」
「她能去哪!她只是個未出嫁的孩子!」
方夫人抽噎,封成謙將她扶好,卻被一掌拍開。他走上前,仔細查看一番,眉頭微蹙,道:「方老爺,此事我們確實不知情,若與我二人有關,我們定以命賠罪。只是當務之急還是救人要緊。」
不大的閨閣亂作一團,哭聲此起彼伏,方漠背著手,心煩意亂:「夠了!」
他一聲怒喝,屋中頓時安靜許多,只有方夫人還在啜泣。
「大夫,雪兒性命可有礙?」
「方老爺,愛女性命無礙,脈象等一切正常,只是五感盡失罷了。這種癥狀老夫從未見過,恐怕還要找高人來。」
方漠當即立斷,「速速發布告示,能救雪兒者,我方家重重有賞!」
他轉向沈霽月與封成謙二人:「如此情況我也不能輕易放你們離開,沈姑娘,封公子,這幾日就在方府好好獃著吧。」
……
耳邊逐漸安靜下來,沈霽月坐在椅上,此時大門緊閉,門口由十數個護衛看守——方漠將她禁足,與封成謙分到兩個地方。
怎麼好端端的方凝雪會得了魘症呢?
難不成是她昨晚和封成謙做戲太過,將她刺激成這般模樣?
「咚、咚、咚。」
身後傳來悶響,沈霽月微怔,聲音從床邊的窗戶處傳來,她起身走了過去,打開窗戶,封成謙的臉映入視線。
他半蹲身子,對沈霽月伸出手。
「出來。」
沈霽月回頭瞧了眼外面的守衛,「你怎麼會在這裡的?」
「憑他們還留不住我。」
她忘了,封成謙自小調皮搗蛋,宮中守衛都不是他的對手,更別說這幾個方府下人。
「你要做什麼?」
封成謙卻賣關子,「逃出去后再和你解釋。」
沈霽月尋思片刻,就算悶在這裡冥思苦想也得不出什麼結論,倒不如出去,說不定會找到些線索。
憑他們兩人的功夫,不足一刻便輕輕鬆鬆跳出方府的大牆。
封成謙伸手接住一躍而下的沈霽月。
「我看到了昨晚跟蹤我們的人,出方府後向街上去了,你我快些追,說不定還追的上。」
豐陽酒樓門口。
仍是鶯歌煙柳,糜糜之地。沈霽月站在封成謙身旁,眼見著一身穿方家下人服飾的男子神情緊張地走了進去,被引上三樓。
封成謙道:「看來又要演戲了。」
沈霽月:「……」
片刻過後,沈霽月一身淡黃衣衫,半個身子依在封成謙胸口,後者環住她的腰,動作極其自然地將她帶入酒樓。
不知這傢伙帶過多少女子出入這種場合,沈霽月面上嬌媚,心裡卻實打實地嫌棄封成謙的人品。
「呦,這位公子,您這是?」
老鴇盯著封成謙懷中的女子,驚訝地問。
墨色長發披散下來,遮住沈霽月的半張臉,上次她男扮女裝,這次換了真身,還擋住一半臉,老鴇只覺一對情人來此地實在怪異,除此之外並無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