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綠蘿

她別過頭，女子的叫聲很快讓前來的人起疑，外面的人猶豫問道：「裡面出了什麼事？」

她一雙眼眸飽含淚水，泛著盈盈水光般深情望向封成謙，好像就與他一同行那翻雲覆雨之事般，叫的活色生香，上氣不接下氣。

「能、能出什麼事，趕緊給我滾開，別、別打擾我伺候客人，啊……公子，輕點……」

很快，外面的人離開了，剛才惹出的鬧劇逐漸平靜下來。沈霽月不得不佩服她這口技，能以假亂真。

「公子想問什麼就問吧，只要您不讓她殺我，我絕不會欺騙您。」

瞥了眼封成謙，實在不懂這個人總是盯著她看做什麼，又在心裡感慨生了一張英俊的臉著實有好處。

不等封成謙開口，她便收回匕首，沈霽月問：「床上的人是誰？」

綠蘿現在還雙腿無力，實在被嚇得厲害，剛又叫喚了一番，雖看著沒什麼，卻也是個體力活，此刻語氣便虛弱許多。

「他叫什麼我不知道，只是臉上有鬍子，我們都叫他庚大鬍子。」

綠蘿緩緩站了起來，剛行起來一般又險些跌下去，沈霽月幫忙扶了一把，似乎有些意外她會幫忙，綠蘿驚詫地看了她一眼，接著道：「他是個東廷人，來這混吃混喝好幾天了。」

東廷人？

之前老鴇說酒樓里來了兩個東廷人賴著不走，難道這就是其中一個？

回憶起她先前偷聽的話，其中一個聲音粗獷，一個聲音尖細，看床上的屍體，應當便是那被喚作「大哥」的人。

「他為什麼不走？」

「具體的我也不知道……」綠蘿揉了揉自己的腰：「好像是在等什麼船，我問他他又不說。」

還是等船，與老鴇的回答一樣，究竟他們在等什麼船，從東廷來的船？要去做什麼？

封成謙問：「你為何出現在這裡，庚大鬍子是怎麼死的？」

提及庚大鬍子的屍體，綠蘿有些害怕的顫了顫，不由與他的屍體離遠一些，避諱鬼魂似的嫌棄。

「我不知道！我就是來伺候他，想著順便討點銀錢，庚大鬍子這個人有後台，雖然他在這裡白吃白喝，還霸佔青樓的姑娘，但沒人敢惹他。」

「這裡可是方家的地盤，豐陽這個地方誰敢惹方家，可是連方家都這般縱容他，他一定有什麼背景……這件事真的跟我沒關係，我只是這青樓的女人，做我自己的事！」

擔心他們會報官，綠蘿略有急迫

「這個庚大鬍子不是一個人吧，酒樓里是不是還有一個東廷人？」

綠蘿一愣：「你怎麼知道？」

沈霽月道：「你別管我怎麼知道，老實回答我的問題便是。」

「是，還有一個東廷人，叫豆眼。他們兩個似乎是兄弟，整日大哥長、二弟短的，都不是什麼好東西。」提到那個東廷人，綠蘿的眼中漸漸生出幾分恨意。

敏銳地捕捉到她神情的變化，沈霽月問：「為何如此說？」

「他……」綠蘿垂在身側的手悄悄握緊，「他說只要我將他給的梅子湯送到庚大鬍子房中，誘他喝下，他就給我錢，替我贖身……誰知，竟騙了我……」

「那豆眼現在在何處？」

「他住在隔間，方才我來的時候看了，他不在。」

盛放梅子湯的碗還在桌子上，封成謙走過去拿起來，聞了聞。

「你能聞出什麼。」

分明失憶了還要裝一下，沈霽月行到他身側，封成謙乖乖將碗遞到她鼻息前，滿滿的梅子味撲鼻而來，但仔細聞，還是可以捕捉到其中一縷偏麻的奇特味道。

迷藥。

行軍打仗的制敵利器之一。

沈霽月的阿娘醫術一絕，她也因此受了熏陶，可以分辨出簡單的藥物，這種麻藥比她打仗時用的還要厲害一些，但不易製作，量少卻作用大。

「你說這是豆眼讓你給庚大鬍子的？」

「對，怎麼了？」看出這其中或許有什麼問題，綠蘿擔心會不會牽扯到自己。

看來庚大鬍子的死與豆眼一定有著緊密的關係，沈霽月又問：「方才跳窗戶的人是誰？」

「我不知道，我剛進來，怎麼叫庚大鬍子都沒有反應，我正要上前將床上的簾帳打開查看，突然有一人闖入房中，把我嚇得半死……」

「他進屋都做什麼了？」

「他就是……去看庚大鬍子，然後要走，我偷偷順著空隙看了眼，沒忍住就喊了出來……」

驚動了那方家下人，為了不引人耳目，無奈之下他只能跳窗逃跑。

而他們的前來正好只看到一個結尾。

方家、那兩個東廷人，這其中究竟有什麼關聯？

不知庚大鬍子的屍體上有沒有什麼線索，沈霽月走過去方要伸手掏，橫空鑽出一隻修長的手將她攔住。

「臟，我來。」

沈霽月略有驚詫，就見封成謙在庚大鬍子的身上尋找。

平生第一次被如此愛惜，沈霽月倒有些不習慣，畢竟她槍下的人頭無數，人們都將她當作男人的心，又怎會在乎這點血跡？

正思慮間，便聽得綠衣女子小心問：「公子，我可以離開了嗎？」

除了一些被血浸透的銀票，封成謙還摸出一塊石頭，那石頭呈暗紅色，形狀複雜，裡面摻了許多銀白色的雜質。

「沒了，只有這些。」

沈霽月微微蹙眉，從封成謙手裡奪過石頭，不知為何，她有種預感，這石頭對她來說一定十分關鍵。

「這不是玄石。」

上品玄石通體幽綠，透明且不含雜質，就算質量差一些的，也沒差到這塊石頭這般地步。

「這是炎石。」一旁的綠蘿悠悠道：「怎麼你們連這個都不知道？」

沈霽月想起來，偷聽庚大鬍子與豆眼說話時，他們便提到了「炎石」。似乎他們來到這裡的目的，也與炎石有著重大的關係。

「這是哪來的？」

「礦上，碼頭毀了不能打漁，方家就給漁民安排了另一條生路，便是開採這種石頭，我們都叫它炎石，聽說十分昂貴。」

又是方家……

「作何用？」

「不曉得，我倒是聽庚大鬍子偶然提起過，這種東西是用來燒的，好像十分厲害……」

消息問的差不多，再不回去恐怕會被發現他們已逃離方家。

將炎石收了起來，沈霽月道:「我們來過的事不可告訴任何人，待我們走後你便去報官，除了我們的事皆如實招待。」

她將封成謙從庚大鬍子身上搜出的銀票盡數給了綠蘿，「這些你拿去贖身，應該還會剩下，你便找個安生地方過日子，不要再做此等營生。」

綠蘿詫異地接過銀票，待反應過來時，兩人已經跳窗離開了。

望著沈霽月的背影，她竟覺得有幾分熟悉，又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

只攥著她給自己的銀票，多年心心念念的願望終於得以實現，她忍不住流下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