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那是你的?
顧不得另有他人在場,陸弘深一步上前,難以掩飾他的急切。
老者一頓,把包好的葯遞到沈霽月手裡,打發她離開,對陸弘深道,「先別急,後院瞧了嗎?」
「都沒有。」
藥鋪中擺設規整,一面牆都是成排的木色葯櫃,老者站在櫃檯前,「天成素來調皮,是不是又偷偷跑出去了?」
「我分明告訴過他近來危險,叫他不要亂跑,他怎如此不懂事!」
陸弘深看起來文質彬彬,溫文爾雅,此刻卻急得跳牆。
「你怎麼還不走?」
老者正欲收拾東西出門找人,見沈霽月怔在原地,一直盯著陸弘深看,他詢問道。
沈霽月出聲道謝,「你們在找人?我可以幫你們。」
「不必了,這是我的家事。」老者漸生不耐,從櫃檯後走出,將沈霽月推搡出好幾步,「快走吧。」
許是陸弘深太過擔憂弟弟的去向,饒是沈霽月越過他時,他都沒有認出他來。
也罷,既然人家不用,她也不會熱臉貼人的冷屁股。
突然,一股奇異的香味吸入,沈霽月渾身一僵,那香味彷彿一種獨特的信號,當接觸到時,她發覺自己的全身都不能動了。
後頸傳來刺痛。
砰!
藥包掉落在地。
儘管只有短短的一瞬間,但這感覺是如此的熟悉!
「怎麼了?」
老者見她捂著脖子,胳膊擋住她的臉,依稀可見神情痛苦。
這一發聲,引來了陸弘深的注意,也將沈霽月從疼痛中喚醒。
老者略帶沙啞的聲音逐漸放大,緊接著,那種令人將要窒息的疼痛慢慢化解,直到徹底消失。
倏地睜開雙眼,瞳孔猛縮,短暫的瞬間,她卻彷彿經歷了一個輪迴般長久。
視線清明,竟還在人間。
「什麼……」
沈霽月喃喃地看著自己的雙手,不明所以,唯一有印象的便是那獨特的香味。
源頭正是不遠處的陸弘深!
「你沒事吧?」
沈霽月黝黑的臉仍舊能看出此刻她十分不適,老者有些擔憂,她收回視線,彎腰撿起藥包。
「沒事,我這是老毛病了,總是時不時地頭疼。」
故作無所謂,沈霽月必不會上前直接詢問,陸弘深的底細她尚且不清楚,打草驚蛇斷然不會是個明智的選擇,唯有先將他記在心裡——此人有她失去落水記憶的重要線索。
之所以這麼肯定,是因為沈霽月對她當時所經歷的疼印象無比深刻。
那種疼與一般被刀劍等武器所傷大不相同,被武器所傷,疼痛由外而內擴散,而這種疼直接從內部散發,逐步擴大到失去神智。
那是一種噬心的痛。
「等等。」
沈霽月剛邁出兩步,陸弘深出聲將她叫住,「我是不是見過你?」
越看她的背影越感到熟悉,腦中努力回憶,成千上百的人影閃過,最終定格在豐陽酒樓。
「沈清?」
他走上前,頗為驚訝,「為何你會在這?」
「弘深,你們認識?」
兩人面對面,沈霽月明眸如泉,陸弘深難以掩飾心中驚喜,向陳叔介紹,「這便是我之前說的,救了天成的恩人,只是……」
此等打扮,讓他另生疑惑。
沈霽月被認了出來,便也不再瞞著。
「實不相瞞,另有苦衷。」
雖是男子扮相,但仔細瞧去,五官卻明晰,陸弘深如此近距離才發現,沈清的五官生的十分小巧,身子骨也不像男人粗獷,若除去這身行頭,倒更像女子。
女子……
腦中忽然閃過什麼,他靈光一現。
「你是……」
方漠與飛霜門正全力搜捕的人,畫中所描繪的女子,可不正是面前的沈清?!
陸弘深瞠目結舌,一時竟不知該如何是好。
被認了出來,沈霽月微微蹙眉,垂在身側的手默默放在腰際處,一旦有什麼風聲,匕首隨時都會夾風而出。
而陸弘深每走近一步,獨特的香味越發明顯,沈霽月在這種折磨下幾近失去拿匕首的力氣。
究竟是什麼在干擾著她……
沈霽月痛苦的模樣讓陸弘深有些擔心,「你怎麼了?」
「別過來!」沈霽月與他保持了一定距離,這才悄悄緩解,眼中已帶了些狠意,「你身上的味道哪來的?」
「味道?」陸弘深全然不知她在說什麼,他並沒有聞到什麼奇怪的味道,「你在說什麼?」
沈霽月上下打量,最終視線落在他腰間的一塊殷色玉佩上。
墨色的穗子隨著陸弘深的動靜擺動,控制沈霽月的香氣便由其源源不斷地發出。
「你的玉佩……」
砰!
一聲巨響,門被狠狠踹開,沈霽月的聲音戛然而止,只見門外出現了一群黑衣人,正是飛霜門的下屬!
「陸弘深。」
尖細的聲音由後方傳來,一個矮個子男人從黑衣人中間鑽了出來,兩隻眼便如豆子般。
「你可真是讓我好找啊。」
豆眼咬牙切齒地看他,恨不能將他生吞活剝。
陸弘深咬牙,深知今日一劫逃不出去,便不再躲,「豆眼,你與飛霜門勾結,殺人償命,你會為你所做之事付出代價的!」
「你還是先關心關心你自己吧!」
豆眼不屑的嘲笑。
話畢,一名黑衣人提刀沖了出來,正對著陸弘深,沈霽月還在猶豫是否該暴露自己,就見一個略有佝僂的身影不顧一切地擋在陸弘深身前。
兵刃進入肉體的聲音,在陸弘深耳中不斷放大。
刀拔出來的瞬間,血液噴涌而出,濺落在地上,刺紅了陸弘深的雙目。
「陳叔——!」
歇斯底里的吶喊喚不回老人的生命,只見他緩緩地垂了下去,死不瞑目。
「飛霜門……」
重重記憶湧上腦海,滿天大火如猛獸般吞噬了他本該擁有的幸福生活,因為這三個字,陸弘深的一切都毀了。
而現在,除了他們兄弟竟再無一人!
陸弘深雙目彷彿染血般紅,不顧飛霜門手下的牽制,瘋了般用力掙扎。
「我要殺了你,殺了你!」
這一變故令沈霽月怔在原地,她早在門被踹開的一瞬間躲到櫃檯後面,靜靜地觀察這一切。
「說,我的偃甲鳥在哪?」
陸弘深的力氣根本敵不過他們,他虛脫地站在地上,狠狠啐了和屈身的他一樣高的豆眼一口,口水冷不丁濺在他臉上,豆眼抬手抹掉,一巴掌扇了過去。
陸弘深偏頭,臉上五指紅印,冷笑一聲。
「你的?呵,那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