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一封信
「你說什麼！」陸天成猛地從地上竄了起來，想都不想地向門外衝去，沈霽月一個上前便抓住了他的胳膊。
「你要去哪？」
「當然是去找我哥！」陸天成胳膊狠狠一甩，他正值少年，是力氣最為充沛的時候，還是在怒火中，力道卻也不小，沈霽月本就手腕有傷，被他這麼一甩，竟又扭了一下。
她猛地縮回手，微微蹙眉，封成謙走上前，將她攔到身後。
陸天成約莫也看出了她的不對勁，想去安慰，卻駐足一頓，眼下卻也顧不得多想，如今他滿腦子只有沈清所說的「陸弘深被飛霜門帶走，陳叔已死」這一句話。
如今他只有這麼一個哥哥，兄長所受折磨，他怎能置之不理，還安然地與沈清上了這座山，來到這座廟安然無恙？！
沈霽月還欲再攔，卻被封成謙輕輕護住手腕，壓了下去。
聽沈清道出事情原委，他也聽懂了十之八九，他對陸天成道：「就算你現在去了也只不過是平添麻煩，憑你的本事，根本救不出你兄長。」
「那你總比坐在這裡什麼都不做要好啊！」
陸天成急得眼睛通紅，封成謙卻不瘟不火，「若你執意要去，我和沈清不會攔你，只是有些話我要說在前頭。你兄長若見你也落入飛霜門之手，怕是你們陸家最後一線希望都將熄滅，你若在外面，他尚有念想，若不然呢？」
陸天成怔住。
「他在永無天日的牢籠之中受敵人掌控，若你也隨了他去，他就連最後一絲希望都滅亡，介時你不是救他，而是害了他。」封成謙道：「你可知人在絕望之時會做出什麼？」
他這一席話讓陸天成稍稍平靜，或許不是平靜，而是想到他的假設，陸天成心中無比恐慌。
「那我該怎麼辦呢……」頹然地蹲在地上，陸天成抱頭痛哭，滿是自責，「如果不是我自作主張跑到豐陽酒樓，如果不是因為我想將那封信遞出去，是不是我哥就不會出事，陳叔……陳叔也不會……」
他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抽泣，儘是不知所措。
沈霽月卻是微怔，「什麼信？」
「一封信……就是……」
他抽泣的不成樣子，沈霽月遲遲等不到回答，心急地上前，沉聲道：「別哭了，哭若有用，我讓你對著方漠哭！」
被訓斥一番，陸天成壓抑住哭腔，抹了把眼淚，「就是……一封信，我，我之前聽我哥和一個矮個子男人在房中說的，我就記下了，我哥還呆在豐陽鎮就是因為那封信，他說，等信寄出去，我們就可以離開這裡……」
陸弘深的話彷彿還在耳畔，如今物是人非，他尚且不知哥哥被抓走後會受到怎樣的折磨。
每每想到這，他心裡都是自責，恨不能時光倒流。
「傳到哪去？」
「我哥說，是個叫……叫……」陸天成恍然想起來，「叫東廷……對！是東廷！」
東廷？
沈霽月眉頭皺的越發深邃，「你可知這裡距離東廷有多遠，你們拿什麼傳信？人？」
就算是人，銅臨水壩坍塌，如今的虹河便如一頭沉睡的猛獸，不知什麼時候便會蘇醒，幻化成吃人的魔鬼，沒有人敢隨意出河，若要走陸路，需耗時幾個月的時間，他們就不怕這封信在半路被人攔截？
看形勢，飛霜門和方家正緊緊盯著他們，什麼信又能逃過他們的眼線？
「不，不是……」陸天成從懷裡拿出一件東西，「我哥說用這個就可以。」
當那銀黑色的材質映入沈霽月視線，她整個人為之一振。
從陸天成手中搶過，心中便如雷雲翻滾。
封成謙看她神色不對，出聲問道：「怎麼了？」
「這是……」沈霽月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這是偃甲鳥。」
呈麻雀狀，形小，通體表面鍍上一層玄鐵，導致其呈現一種獨特的銀黑色，腹部有一玄關，內有空間，放信所用，可一日千里。
這東西只有東廷國才有，且因其製作極難，數量極少，就連她整數萬大軍前去應敵之時，也只有兩隻用來傳遞緊急軍情。
玄機閣拒絕大批量生產此物，堂堂帝國也只有不到十隻偃甲鳥，可為什麼有一隻會出現在遙遠的大炎？
封成謙從她手中接過，沉默不語。
這種冰涼的觸感讓他感到異樣的熟悉，小小的偃甲鳥真如麻雀般，複雜的五臟六腑俱全。
「這東西是壞的。」
他嘗試著掰動翅膀處，卻被深深卡住，裡面的齒輪已經有所破損，這東西並不能使用。
玄關里側，細緻入微的「玄機」二字再次映入眼帘，這次封成謙沒有像第一次看到這個刻印下的印記反應那麼強烈，只是微蹙眉頭。
「玄機出品，必是精品。」
沈霽月前去瞧了眼，對於這種玄甲類的東西，她的造詣遠不及封成謙深，畢竟封成謙從小到大都在研究這些冰冷的東西。
「除非受到劇烈的衝擊，否則玄機閣生產出的東西不會損壞。」
裡面的破損並不像人為造成，齒輪從中折斷，若是人力，也要從外向內砸，又怎會外面一點傷痕都沒有，而裡面卻是破的？
「陸弘深有沒有告訴你那封信的內容？」
陸天成搖頭。
沈霽月不明白，陸弘深想要用偃甲鳥傳信給誰，他又是怎麼得到這東西的？
對了，豆眼也曾提到過「偃甲鳥」的存在，似乎他找陸弘深的原因也是這個，沒想到卻陸天成陰差陽錯地拿走了。
封成謙還站在原地擺弄，沈霽月問他，「怎樣，你能修好他嗎？」
「不知道。」
封成謙對自己並沒有太大的信心，修長的手指輕而易舉便能將小小偃甲鳥包圍，他似乎很熟悉其中的構造，大腦卻沒反應過來要做什麼，可他的雙手卻已經輕車熟路地逐層打開機關。
「或許可以，只是需要時間，還有材料。」
對於他們而言，時間和材料都很難搞。
說不準什麼時候飛霜門就會找到這裡來，而材料……
玄機閣製造出的玄甲都有專門的熔鑄師打造其中零件，想要尋找其他的代替品，幾乎沒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