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保家衛國是使命
她曾揚旌沙場，勇往直前，一身鎧甲，身騎煙雲，所向披靡。
萬人阻擋的兵臨城下，她亦無所畏懼。
提起她的功勛戰績，眼中不免帶了些許驕傲，在這艷陽下熠熠生輝，封成謙不知覺間看著了迷。
隨即回過神，無聲勾唇輕笑，「你為女子，何來戰無不勝，合該過方凝雪那般的日子才對。」
沈霽月忽然駐足，側身瞧他，眼中帶了些許不屑，「怎麼，你是這般覺得？」
「不是。」封成謙道：「只是覺得你該輕鬆些。」
「這你便不懂了。你知道嗎，封欲，榮光這個東西不分性別，男人有，女人也有。」沈霽月微微仰頭，遠處山川連綿，無窮無盡，層疊的樹林延長到目光所及的終點，仍未停止，她彷彿穿透了萬丈阻礙，最終到達她的家鄉。
「我阿娘從小教育我，人若活的毫無意義，那便是白活。若讓我過上方凝雪那般大小姐的日子，恐怕比殺了我還難受。」
「那你所求的意義在哪？」
沈霽月聳肩，看向封成謙，「以前知道，不過現在情況有些特殊，我也不知道我做的事情到底有沒有意義，不過總有一天會證明是非吧。」
她想起奔赴疆場的那些日子。
沈家人絕不會背棄祖訓，遺忘使命，對於他們而言，活在這世上唯一的意義便是保家衛國。
沈霽月幾經輾轉流落到此地，陰差陽錯一場，本該刀劍相向的封成謙卻變成了這般模樣。
沒了記憶的封成謙便和普通人無甚區別，可他又身負重責，將這樣的他押回東廷帝國審判，便是判了死刑，可她又不得不這樣做。
她現在不太明白意義在哪，不過沈霽月堅信，這些總有一天會得到答案。
「沈清，不知為何，我感到你被太多東西壓在身上。」
封成謙認真地望著她，關於沈清，他能回憶的也只有短短數日相識的片段，但他總覺得她身上還有更多的信息，他是清楚的，但卻暫時被他遺忘，這種苦苦想不起來的感覺很痛苦。
「什麼意思？」
「沒什麼。」封成謙道：「只是覺得人活一世，當瀟洒則瀟洒。」
沈霽月挑眉，深深覺得他在胡扯，嗤笑一聲，扭頭便向前走。
「你現在什麼都不記得，大腦便是一張白紙，可不是該瀟洒便瀟洒。」沈霽月走了幾步，卻又覺得自己說的好像並不准確。
仔細回想從前的封成謙。
他似乎也確實是那麼個肆無忌憚的性子，想做什麼便做什麼，從無顧忌，也沒什麼擔憂。
他想做出世上獨一無二的玄甲，便做了，他想飛上天空，便可御星而行，就連他不想呆在宮中，便毅然決然地反叛，他何曾害怕那「不忠不孝」的罵名？
封成謙這個人，只做他想做的。
如此想來，「欲」字可真是非常適合他了。
封成謙跟在後面不再言，沈霽月叫住了陸天成，「再向前不遠便能看見一座廟，我們的目的地就在那兒。」
陸天成魂不守舍的，聽到她的話走的更快，連頭都不回，「你要記得你答應我的，到了廟上把事情始末都告訴我！」
「自然。」
自己怎麼像個拐賣小孩的？
綠蘿早早便站在門檻前遠遠眺望，陶維見她一面擋著大太陽，一面踮起腳尖朝山路上看，明明眼睛被刺的睜不開，卻還偏站在那裡執拗，他想走上前，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
便在矛盾中，注視著綠蘿的背影很久。
滿面擔心，卻又不敢表達，只能笨拙地守候。
「你說他們怎麼還不回來？」綠蘿著急道：「這都什麼時候了。封公子非要前去，我攔也攔不住，這麼久都不見動靜，陶維，你說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陶維一愣，「別擔心，可能……是在路上。」
「你就安慰我吧！」
綠蘿如泄氣的球，回身坐在屋檐下的台階上，鼓著一張嘴巴，「你說他們若真出了什麼事，我該怎麼辦？雖然離開了那個地方，可我又不知道能去哪，四海為家，說的好聽，可真到了岔路口，誰知道東南西北哪是對的？」
她漸漸低了音量，獨自喃喃道：「陶維，其實我這心裡怪沒底的，明明離開了那個控制我的地方，我該開心才是，可心裡卻空落落的……」
「你只是不習慣。」陶維不知何時已來到綠蘿身後，突然出聲，讓顧自喃喃的綠蘿嚇了一跳。
她差點跳起來，剛要發火，卻見陶維站在她身前，將頭頂上的大太陽擋去大半。
他面色黝黑，又生的不甚好看，放在人群里便是不出眾的，既沒有封公子的氣質，也沒有封公子的才華，只有一身蠻力，卻莫名讓人感到安穩。
「過段日子就好了。」
是了，綠蘿恍惚想起來沈清說過的話。
這麼多年，她雖過的不甚歡喜，可卻有一個人始終默默地陪著她，無論她做什麼，都默默地支持她。就連這生死逃亡的事，陶維也毅然決然的跟了。
她心中泛起感動，突然出聲問道：「陶維，你這麼喜歡我，是不是我去哪你都會陪我？」
「喜歡」二字，只是情人間的話語，陶維一介粗人哪裡聽得？
況且還是從心愛之人口中道出，他一時間怔愣，忘了他的心愛之人出自青樓，是個不折不扣的風流女人。
只覺得，就算默默的守護，也是他這輩子做的最有意義的事情。
「嗯。」
綠蘿咧嘴笑，「就算我成了家，嫁了人，有了孩子，你也會陪我嗎？」
這種假設似乎不存在於陶維的腦中，貿然由綠蘿提起，他再次怔愣，心中莫名慌亂，可他又不知該說什麼，只能笨拙地像方才一樣，用「嗯」來掩飾內心的波動。
只不過方才是歡喜，如今是鈍痛。
得到這樣的答案，綠蘿並不意外，甚至她就知道陶維會這麼回答。
她的心中十分複雜，不知該高興還是該失落，高興的是有人願意這麼陪她，失落……
其實，她更想找個不知道她的過去的男人，這樣她就不用一輩子生活在過去的陰影之下，而陶維恰恰與這一點相悖。
或許沒有人比陶維更了解她那些歷史……
失神之際，餘光突然瞥到一個人影走入大門，她一愣，隨即猛地站了起來。
「沈姑娘，封公子！」
可走在前頭的那人並不是她所認識的沈清或是封欲，而是一個她從未見過的人。
綠蘿一怔。
陸天成也是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