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鬧的什麼脾氣?
烏坦山的慘狀遠比她想象的要複雜。
「他們要掏空這座山嗎?」
不出所料,那坑坑窪窪的礦洞之外,數車夾雜著紅石的巨大石塊排在場地中間,只待全部拉走。
突然,不遠處傳來一聲利呵。
「走!」
沈霽月忙轉過身,裝作護衛看守的模樣,只見一個人被粗暴地推了出來,從她與封成謙之間走過,看穿著與體型應該是烏坦人。
這個烏坦人面容憔悴,渾身是傷,連衣服都破碎的不成樣子,他的手腕被一根繩子綁在一起,狀若囚徒。
「喂。」為首的走到沈霽月身前,看樣子並不認識原本的守衛,只命令道:「把他們帶走。」
沈霽月將臉盡量隱蔽在他視線看不清楚的地方,出聲疑惑地啊了一聲,粗獷著聲音道:「帶,帶哪去啊?」
男人十分不耐煩,「你說帶哪去,昨天晚上的怪事肯定就是這群怪物乾的!」
說著,男人狠狠地踹了烏坦人一腳,迎來烏坦人一雙憤怒,壓抑著風暴卻沒辦法發泄的眼。
「瞪,你瞪什麼!」男人啐了他一口,將人推給沈霽月,這烏坦人險些撞到她身上,她忙後退一步。
「還不快去!」男人催促。
沈霽月也大概明了,這是讓她去行刑。
「哦,好嘞,這就去。」
沈霽月應付過去,男人臨走時又踹了烏坦人一腳,力道之大,這烏坦人直接摔倒在地,本就一身的傷,卻咬緊牙關不發出一聲痛呼。
這模樣莫名讓沈霽月想起了姜毅——從大央邊境撿回來的奴隸,當時正受她一干下屬欺辱,也是這般咬緊了牙關,一聲不吭,分明雙手被縛沒有還手餘地,一雙眸子卻從未放棄反抗,彷彿在無聲地鞭撻犯下暴行的人們。
那種眼神讓沈霽月難忘,也是一瞬之間她做下了決定,把姜毅收留在身邊,這樣的人很難收服,但一旦堪破他的內心,擊跨他最柔軟的地方,將其俘獲衷心,從此以後他會成為最鋒利的利器,且忠心耿耿,從一而終。
果不其然,姜毅也沒有讓他失望。
待男人走後,沈霽月走到烏坦人身前。
一身是傷的男人終於說出第一句話,「若日後我能倖存,定百倍奉還今日屈辱!」
用的不是他們的語言,沈霽月也聽得懂,明顯這是說給她聽的。
「這事你得找他們去,休要找我。」沈霽月見左右無人,伸出手,「起來,該上路了。」
男人一愣,半晌,他無視了沈霽月遞出的手,顧自起身。其實他已經行動困難了,走路一瘸一拐,應該是剛才那一腳傷到內臟,導致走起路來牽扯傷口。
沈霽月與封成謙走在後面,將烏坦人牢牢看住。
沈霽月問:「你犯了什麼錯,他們為什麼要殺你?」
「他們?你們都是一類人,是惡魔,是邪神的下屬,你們摧毀我們的家人,一定會受到烏坦神的制裁……」
沈霽月卻不想聽他嘮叨這些若有若無的長篇神鬼大論,她試探道:「與昨晚的事有關?」
他彷彿受了什麼刺激。
「分明是你們的罪行受到烏坦神的懲罰,卻要安在我們頭上,你們活該,活該死絕!」
「真的不是你?」
烏坦人一笑,「呵,反正結果已經這樣了,是與不是有什麼區別,動手吧。」
沈霽月不語,事情很明晰了,若真的不是他,那就是方家人在為怪事的發生找的一個借口,以安他們忐忑的內心。
正走著,逐漸深入樹叢,突然有人拉住了沈霽月的手腕,沈霽月一愣,封成謙壓著聲音道:「你若想將他性命留下,就要考慮好該如何處置未死的他。」
他十分嚴肅,似乎長了一雙獨特的眼睛,將沈霽月的內心想法看的一清二楚。
沈霽月皺眉,「他是無辜的。」
「你怎麼知道?」封成謙反問,「你總是容易相信他人,若那些人的慘死真的是烏坦一族乾的好事,你留下他的性命豈不是枉費本心,背道而馳?」
他說這話沈霽月倒有些不愛聽,什麼叫總是容易相信他人?
「你聽好了封欲,你的建議我聽下了,但是否實施是我的事,我這個人沒有聽人發號命令的習慣。」
說罷,她甩開封成謙,走到烏坦人面前。烏坦人以為她要動手取他性命,閉上眼準備迎接死神,一副不怕死的模樣,沈霽月卻拿出匕首,銀光乍現!
想象中的疼痛並沒有傳來,也沒有死後的世界。烏坦人睜開眼睛,依舊是那片秋季將要凋敝的樹叢,他詫異地看著沈霽月,不解其意。
「你可以走了。」
「走?」他盯著沈霽月,「去哪?」
「回到你們族人那裡,順著這個方向前行,你會看到一個山洞,想必你知道地點,就不用我詳細說明了吧?」
沒錯,那是只有他們烏坦貴族才能知道的地方,這個人是如何得知的?
他警惕地盯著沈霽月,「你到底是誰?」
「我是誰你不用管,走就是了。」
沈霽月轉身離開,不欲再言,烏坦人看著她的背影,仍舊疑惑。
兩人回去的路上一句話也沒有說,陷入久久的沉默,沈霽月心覺奇怪,餘光偷偷打量他。
只見他稜角分明的側臉顯出幾分不悅,分明是生氣模樣。
莫非因為方才她的一番話?沈霽月又覺得不大可能,封成謙不是那種人,從前無論她說多過分的話,此人都嬉皮笑臉不帶眨眼,怎會因為她一句話就記在心上?
又走了幾步,沈霽月忽然想到,哦對,封成謙現在不是封成謙了,他是封欲。
和她處在一條繩子上的螞蚱——封欲。
她有必要解釋一下,「我不會殺無辜之人。」
封成謙卻不理她,顧自走著,看來是真的生氣了。
沈霽月看著他修長的背影,心中頓時來氣,心想這位大少爺鬧的哪門子脾氣,怎麼說不理人就不理人?
男人真複雜,真複雜。
她撇了撇嘴,若放在她以前的脾性,才不會管這人死活,更別提喜怒哀樂,若非今時今日不同往時,這螞蚱還為了她身中劇毒險些喪命,她才不會多這一句嘴給自己找不痛快。
想著,沈霽月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