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六十三章 問道（三）
混沌世界沒有時間流逝，五界的三年，對混沌之間而言，興許已經數萬載之久。
茫茫混沌世界，虛無的空處，葉凌宇形影相弔，徐徐獨行。
入了混沌便漫無目的前行，具體走了多少的路，他自己也不得而知。而直到某一刻，從未停止的腳步忽然頓住。
他仰頭向上，靜靜的駐足而立。
四周只有混沌之靈的微光，荒涼，空寂，悄無聲息。
他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一路走來，一路回想自己走過的路，回想自己的道。不知從何時開始，暴雨般的雷霆已經停了，背後陽大道輪的虛影已經與他完全融為一體。
葉凌宇一動不動的靜立於虛無空曠之中，也不知是站了十年還是百年，亦或是千年之久。
某一刻，他雙目輕輕閉合，雙手輕輕抬起。
手掌順天而舞，動作很緩慢，緩慢到讓人覺得那隻手根本沒動。
手舞過，另外一隻手徐徐托起，雙手交錯，腳下徐徐移動。
無限寬廣的混沌世界，塵埃般渺小的人影隨心武動。
拳腳相護交錯，動作由緩而急，漸漸的，單一的動作相互接連，虛無的空中，人影閃轉騰挪。
一拳、一腳、一肘、一膝，動作看起來極為沉重，但卻沒有任何的氣息波動。
某一刻，葉凌宇一拳轟出，然後動作戛然而止。
一直出神的雙眼不知何時已經恢復了清明，心頭似有一絲明悟，突然覺得暢快無比。
收勢，拂手掉頭而去，步伐輕快靈動。
大笑三聲，朗朗的聲音洪鐘般響亮：「我來也自如，去也自如，又如何不是大自在人。」
化一道流光朝著來的方向疾飛，天階九層的氣息迸發，但是並不局限於此，一路飛馳，氣息竟是飛速膨脹。
氣若驚鴻，排山倒海之力爆發，在偌大的混沌世界掀起狂暴的風浪。飛速暴漲的氣息好似沒有極限，這已經遠遠超過在五界時候他的極限。
所謂晉陞，往往只需感悟到那一絲契機，心念通達，自可無阻。
鴻光貫穿這片天地，四面八方的混沌之靈竟都在他經過的時候綻放出絢麗的光暈。就像是沉睡中的世界被某種力量給喚醒，混沌為之動。
葉凌宇只覺得自己的內心從未如此暢快過，對道境追求的執念也好，自己一直堅持追尋的道也好，把這一切都拋諸腦後。
明明已經再不去想，但反而覺得自己已然踏入自己追尋的道。
他的氣息不斷膨脹，飛馳的速度也越來越快，直到某刻，那彌天撼地的氣息忽然消失，葉凌宇周再沒有一絲氣息泄露，從絕頂的強橫，彷彿轉瞬就化為了從未修鍊過的凡人。但是偏偏在這一刻，他發出一聲暢快的長嘯，影驟然消失。
古往今來，道境為巔，道境便是這混沌真理。如果能踏出那一步，便是通天徹地之能。
混沌的某一處，葉凌宇再次現，在他腳下，是他們五人剛剛入混沌的地方。
他負手立於高空，黑髮飛揚。
此時此刻，在他的眼前，呈現的是一副交錯之景。
天際老人的大道橫亘混沌世界，而同時，另外一條大道與天機老人的大道交錯而過。同樣的無限寬廣，延綿向不知何處的遠方。而與天機老人的大道重合的地方，剛好便是五界的五顆星辰所在。
葉凌宇稍稍有點詫異，扭頭望向某個方向。
在那條新出現的大道的上方，一道人影盤膝而坐。
「我們五人當中，第一個晉陞道境的居然是你。」葉凌宇說，頓了頓，「屠蘇。」
懸浮在大道之上的人輕輕抬頭，目光投來。
「你不也一樣？」屠蘇哼道。
葉凌宇咧起嘴角，朝前走出兩步，衣擺一拂：「一味追尋大道，我便是那道。」
語罷，抬腳跺下，冥冥里，有東西自無中而來。他的腳下，同樣是一條無限寬廣的白色大道鋪展出去。
大道做大江奔流，浩無疆，似光又似霧，不知延綿向何方。天地初開，混沌翻滾，而延伸之處，與另外兩條大道交錯而過，重疊的地方，同樣是五界的所在。
「以後倒是得跟天機老人商量一下，我看，往後魔界便歸我吧。」葉凌宇哈哈大笑著說。
經歷了這麼長的時間，自己也終有一走到了這個地方——道境！
蒼靈大陸的某處，人群中的某個其貌不揚的老者抬起頭。捶頓足，扼腕長嘆：「又來瓜分老朽的地盤，無恥，簡直無恥啊！悲痛我心，虧得我給你們指引方向，臭小子們，怎的都是這般無恥之尤。」
中域，再次轟動。
御獸關上，夢雪等眾女齊聚一堂。就在半月前，便有一次同樣的動。天道之力中多出了另外一種力量，當時世人便傳言說有道境出現。
而時至今，這種異動再次出現。在本來的世界上，冥冥之中彷彿又覆蓋了一層東西。
天塌地陷，五界都因為那動而混亂成一片。
不過旁人混亂之時，眾女卻徹底呆住了。
「這個氣息是……」瑤裳皺著的黛眉漸漸舒展，不可思議的仰著頭。
「錯不了，是他的氣息！」夢雪冰封的容顏露出狂喜。
錯不了，這種熟悉又溫和的感覺，這種讓她們感覺到親切的氣息，是來自葉凌宇的。
空中充斥的這股全新的力量，是和天道之力同等層次的力量。
在這股力量充斥之下，很多東西都開始發生改變。萬物復甦，很多困於修為瓶頸之人，竟都無故突破。
無形間，這股力量
化為風，潤澤大地。
眾女欣喜難耐，這一次的等待，讓她們覺得度如年。而如今，他成功了，居然真的成功了！
混沌之中，葉凌宇俯望自己腳下的大道，感應著大道之中的種種玄奧。
自己所化的大道，就彷彿是自己軀的一部分，大道之內便是由自己所化的世界。大千世界初開，周邊混沌翻攪，其間種種，都能由自己所掌控。
大道內的世界無限寬廣，這種感覺，就和自己的大自在訣很像，自己能憑意志在虛無之中創造任何的東西。只是尚未經營，暫時還空空如也，根本不及天機老人大道的璀璨繁華。
葉凌宇伸手一點，大道之中便多出一顆星辰。抬手創世，這便是道境之力，和尋常的武道境界完全不可比較。也正印證了天機老人曾說過的話，道境之下，皆為凡人。
「我其實很想知道，你是如何走到這一步的？」葉凌宇扭頭朝向屠蘇，「成就道境，以化道，連自己道是何物都不知的你，又豈能悟透。」
屠蘇嗤笑一聲，徐徐站起：「何須多問，我在此等待，便是要掃清爾等阻礙。」
「事到如今，都已是創世之人，你還想做五界之主？」葉凌宇淡笑。
「有何不可？」屠蘇渾一震，天地嗡鳴，大道顫慄。從沉寂中迸發出來的，是撼動混沌之力。
道境層次的力量，就如大道一般無垠無極。
葉凌宇含笑頷首，轉過來，豎起一隻手掌，聲如洪鐘：「爾要戰，便來戰。」
大道轟鳴，萬千之力載入於。乾坤翻覆，四極戰慄。
道境的力量，不同於其餘任何一種力量。這種力量給人感覺恢弘雄偉，宛如自化為天地。
浩瀚力量不斷的膨脹，彷彿沒有極限。
某一刻，兩人同時迎面衝出。
自混沌初開，第一次道境強者之間的交手。
兩人各出一掌，掌力相撞。混沌的漆黑劇烈的沸騰，狂暴之力化作肆虐混沌的颶風刮拂。
五界之上，所有人都仰頭觀望，各個目瞪口呆。
這一刻，月齊現，漫天紅霞。
屠蘇和葉凌宇再次對轟一掌，四面八方的混沌之靈全都散發熾烈的光，一顆顆璀璨的星辰此刻就如烈陽般明亮。
風暴肆虐，很多本來還寂靜不動的混沌之靈，竟是紛紛墜落，化為璀璨的流星墜落向大道之中。
在五界的人，看見的是月同天，星辰燃燒。一顆顆流星墜落，每一道燃燒的星光落下，都給五界帶來一種奇異玄奧的改變。這片天地，彷彿開始煥然一新。
三千世界外，一場曠世大戰展開，而五界，將要面臨的是一輪全新的開始。
事事如此，由始而終，由終而始，天理循環，循循不息。
五界的某一處，天機老人輕輕一嘆，指訣輕掐，一股奇異的力量護住了五界，免得受到這場滅世之災的波及。
「從今往後，這世間得大變樣咯。」他撫須嘆息。
今墜落的這些靈物，也不知會讓這世間變成何種模樣。
葉凌宇正面抗衡屠蘇一掌，扭頭看向五界，感覺到那股護住五界的力量，心頭略感欣慰。
如此一來，就再不需要顧及什麼了。
「屠蘇，往昔種種，便在此了結吧。」
「臭小子，你以為自己真能贏我？」屠蘇怒喝。
本來已經是極致之力，這一刻，兩人的力量再次膨脹。
兩道影對於混沌而言，渺小如塵埃，但爆發出來的力量，卻能撼動整個混沌。
葉凌宇腳步前後拉開，擺出架勢。后的大道和他自產生共鳴，力量源源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