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六十四章 問道（四）（大結局）
五界當中，無數的人抬頭仰望。所有人心裡都明白，在遙遠不可觸及的地方，有兩股無以比擬的力量在碰撞，那是絕頂強者在交鋒。
這種大戰，亘古沒有。
道境強者，自的力量亦是大道之力。
葉凌宇手掌托起，明媚的火光碟機散混沌的昏暗。自所在，就彷彿是一方天地。
巨大的烈陽被他托於掌心，揮手而落。
屠蘇背後大道劇震，源源不斷的力量傳遞至其，鼓足全力推掌而去。不知幾許寬的龐大火球轟然崩碎，崩裂的火光染紅視野。
「臭小子！」屠蘇厲喝。
葉凌宇低吼著撲下，一拳一腳，一招一式，狂風暴雨一樣朝著屠蘇轟去。
屠蘇形閃爍，不斷的接招。
葉凌宇攻勢猛如虎狼，待一拳轟出之後，反手抓住屠蘇的手腕，拖拽之際，一腿掃在屠蘇的腹部。
饒是屠蘇再強大，經受這麼沉重的攻擊也難以忍受。口中乾嘔，大道轟隆隆的震動。
他眼中閃爍凶光，強忍著動，反手一掌按在葉凌宇的膛。
葉凌宇感覺自己五臟六腑都在動，彷彿是被一個世界給迎面撞了一下。體化作流星，倒飛出去不知道多遠的距離。
自受創，演化的大道也動不休。
對道境而言，人與大道本是一體，大道既是力量的來源，同時也等同於本。
葉凌宇強提一口氣，壓下體內的動。
屠蘇從來都是強敵，成了道境更是如此。想要和這種對手交戰，不把底牌全部用盡，根本沒有機會真正擊敗他。
葉凌宇穩住形，見到屠蘇已經迎面撲來。
手指輕輕挑動，雷火之力化為漫天長槍紛飛墜落。
「雕蟲小技！」屠蘇冷喝。朝前伸掌，黑黝黝的漩渦赫然浮現，漩渦當中是難以抗衡的吸力。
九轉吞靈！
屠蘇自己所創之招，此刻以道境的修為施展，九轉吞靈的力量被最大程度給激發出來。吞天噬地，好像天地間出現一頭吞噬一切的巨獸。
漫天雷火光澤紛紛被強行吸了進去，竟是分毫都沒有觸碰到屠蘇。
「你既然有這種力量，何須自欺欺人。你若無道，如何成就道境？」葉凌宇在龐大的吸力之前疾飛。
「我之事，用不著你來管！」屠蘇雙手掐動法訣，吸力最大程度催動起來。就連下方的大道都因為這股吸力動不止。
葉凌宇儘力維持住自己大道的穩定，但依舊能感覺到力量有流失的跡象。
暗暗咬牙，朝後輕輕躍出。落下的那一刻，雙手在前合十。腳尖點在虛無之空，淡淡的漣漪擴散而開。
隨即整個混沌都回著葉凌宇的吼聲：「無極道體！」
大道轟鳴，散發出熾烈的光暈，自下方大
道之中，一蓬白光和一蓬黑霧涌了上來，就像兩隻手將葉凌宇包裹。
大道之力盡數湧入他的體內。
這一刻，道境之力被催動到極限。
道體，這是大道之力的極致運用，也是只有道境強者才能動用之招。將大道之力盡數匯聚於，雖然時間短暫，卻是能暫時獲得最極致的力量。動用此招，便是傾盡全力的一搏。
葉凌宇背後浮現陽大道輪的虛影，而雙眼睜開，雙眼的眼仁都化為黑白雙色。周縈繞之力莊嚴而神聖。
五界大地上，每人都能感覺到那種不可撼動的偉岸。這股縈繞天地的力量那麼宏偉，又讓人覺得溫和無比。大地的每個角落，都被磅礴的生機充斥。萬物生長，靈氣融入暖風滋潤這一切。
混沌之中，屠蘇冷哼：「臭小子，別以為只有你會這一招！」
一手指天，一手指地：「以我屠蘇之名，號五嶽四海眾生之靈，吞宇道體！」
自屠蘇創生的大道之中，數之不盡的光點匯聚在一起，屠蘇的軀就像是無底的黑洞，眾多的光暈通通匯聚於他上。
隨著嗡的一聲，屠蘇的背後，玄機鏡的虛影陡然浮現。氣息瘋狂的膨脹，直到膨脹到和葉凌宇持平的程度。
道體，這是只有道境強者才能施展的最強手段。動用這樣的招式，就再無退路。
曠世之戰，雙方竭盡全力，高漲的氣息在混沌世界分庭抗禮。
兩人腳步同時移動，都朝著對方猛衝而去。交手聲轟然炸響，兩人的影時隱時現，每一瞬，便會交手數十次。
兩條大道撼動不止，誰也不知道是不是下一刻就會崩碎。
兩道影瞬飛馳，每一刻都會有交手的餘威炸裂，伴隨的往往都是四濺的血紅。
轟！
葉凌宇拼盡全力的一拳不偏不倚的落在了屠蘇的口。拳鋒之下，屠蘇的口直接凹陷了一塊。屠蘇噴出一蓬血霧，濺灑長空。
但是同一時間他也兇狠一掌按在葉凌宇的上。
葉凌宇五臟六腑都在動，如今的他，除了臉色慘白以外，從頭到腳數不清的傷痕。
勁氣透體而過，就算是道境之承受這一下，也是重創。葉凌宇體後仰，嘔出一口血紅……
今若敗，再無退路！他踏入武道以來，從來一往無前！
體後仰的趨勢突然止住，怒吼著用全力量讓體向前。
一步踏出，混沌混亂，雙眼點綴著鋒利的光亮。
屠蘇還來不及調整姿勢，重拳已經緊接著落在他的臉頰。巨力震撼，毫不停息，第二拳落在徒手的口，接著第三拳……
葉凌宇嘶聲咆哮，嘯盡全之力。從體里汲取出每一絲力量，化為狂風和驟雨全部傾灑在屠蘇的上。
轟隆隆的響動傳遍混沌的每個角落。
既有道，當銳意進取，為求極致，又豈可退後！
他數不盡的拳影全部落在屠蘇的上，道體之力徹底的爆發。
隨著最後一拳落下，屠蘇在血霧當中仰頭后倒。
兩條光輝四溢的大道，其中之一突然暗淡。
葉凌宇也好，五界上觀望的人也好，所有人都明白，這場爭鬥結束了。
兩股力量的碰撞，以其中之一的沉默而畫上句點。
屠蘇無力的下墜，葉凌宇也在下墜，二人相距一臂之距。
「你的道，是什麼？」葉凌宇盯著屠蘇的雙眼。
屠蘇的目光已經渙散，開裂的嘴唇徐徐張合。在意識已經遊離之時，聲音細弱蚊蠅。
「待我稱雄五界……便收一弟子，悉心教導……從此再不過問世事……」
葉凌宇先是一愣，血紅的嘴角不可察覺的翹起。
一把抓住屠蘇的衣領，另一隻手往他額頭罩下，猛地一拽，手中多出一盞精美無雙的蓮燈，這是認屠蘇為主的琉璃命源燈。
燈芯火焰源源不滅，葉凌宇將琉璃命源燈朝前拋出，雙手凝固浩瀚之力，連空間都被扭曲。
「今以琉璃命源燈為牢，以我道境之力為印，封印你千秋萬世，直至化你戾氣，因緣隨至。」
雙掌盤轉，大江般奔騰的力量化為颶風，卷著屠蘇沒入了燈芯之中。
琉璃命源燈吱溜溜的轉動，當最後的波動停息，一切才重歸平靜。
至此，終於是結束了。
葉凌宇垂著眼角，只覺得眼皮灌了鉛般的沉重。自己踏入武道至今，終於算是圓滿。暢快的大笑幾聲，遍體鱗傷的體後仰，連活動手指的力氣都沒了，直的墜向五界的方向。
今這第一場道境之戰，今後必然別人津津樂道。有關這場大戰的一切，都會作為傳說。
蒼靈大陸某個偏僻的角落，轟隆一聲，什麼東西從天而落。周圍人逐漸圍聚上去，高呼聲四下傳遞，在那墜落之處，圍聚的人越來越多……
……
赤土之地，昊天將端著的茶杯放下。面前的石台上是一盤棋，黑白棋子在上面絞殺。
他將指尖棋子放回盒中，撫須搖頭：「至此，我敗給姑娘了。」
葉羽衣靦腆的低著頭：「先生要回去了嗎？」
昊天莞爾而笑，看了看自己后那些還簇擁著的神族：「在此留的夠久了，受你們照顧不少。大道已定，波瀾亦止。從此之後，該迎來長久的繁榮盛世了。既已結束，該回了。」
說罷，便拂衫起。
「大人……」后不少神族神都有些低落，「我們這就走了嗎？」
昊天撫須負手：「何須在意勝敗，在天主都會隕落的大戰中，爾等與我能安然無
恙，何怨之有？既能安然歸去，實乃我等三生之幸。」
說罷，仰天長笑，朝著遠處逐漸走遠，影像是霧氣般散去。
葉羽衣背後的人群里，暮狼用手肘戳了戳羅剎：「誒，我說，他該不會是來這兒避難來的吧？這天主中，也不知道誰才是老狐狸？」
……
一場曠世大戰落幕，隨著新的道境強者出世，五界迎來了難得的和平繁盛時期。
聖戰之後，雖然五族都有損失，不過因為天地法則的改變，更多的強者，如雨後筍也一樣的出現。戰後的五界，是一片欣欣向榮的景象。
當初五雄入混沌，還有葉凌宇與屠蘇一場道境大戰的事，被世人津津樂道，流傳後世。
大戰之後數年，五界發生了不少大事。
五界大門常開，五族之人來往再不受約束，中域也逐漸成了蒼靈大陸，乃至於五界的中心。
御獸門在大戰之後一躍成為人族第一宗門，超然地位無可撼動。御獸門十年只收百徒，其中走出的強者如過江之鯽，成為人人嚮往的聖地。
大戰之後沒多久，葉凌宇在永夜城與夢雪、詩蝶、詩燕、若凝、安娜、幽蘭、紫星、芊影、瑤裳眾女舉辦大婚，慶典持續了整整一月之久，舉世皆知。甚至傳言天機老人親自到場，送以賀禮。
當然了，還有大戰的幾年之後，有新的道境強者出世之事。
總之，迎接五界的，是巨大的改變和全新的未來。此時此刻的風波，將會影響往後千年萬載。
時間悄然流逝，秋交替，數年之後……
蒼靈大陸，中域。
現如今的中域，是蒼靈大陸最為最為繁華之地之一。大街小巷，吆喝聲不斷。
人來人往的街道上，十二三歲的少年穿梭在人群里。個頭雖然不算高，但姿看起來拔。年紀不大，但已有幾分剛毅之色。
「小黑，你說我這次偷跑出來，爹會不會生氣？」少年稚嫩的臉上浮現一抹憂慮。
在少年的衣領里，一顆蛇頭探了出來：「少主啊，以偉大魔龍的見識，你這次偷跑出來，主上定然生氣。」
少年無謂的四下張望，似乎對什麼東西都感興趣：「我只是覺得悶得慌，再說了，我是出來拜師學藝的。」
「少主啊。」小黑吐著蛇信，「主上是當今世上頂尖之人，有他教你，有何不好？」
「好了，小黑，你別吵吵鬧鬧了。你都說了，爹是當世強者，我跟他學，豈不是說我一輩子也超越不了他。聽說當世有六位道境強者，我早晚有一要超越他們六人。再說，我現在若回去，鶴依姐肯定又要把我臭罵一頓。待我學好了本事回去，讓他們對我刮目相看。誒，小黑，你看前面是什麼？」
「少主，少主你
別跑啊。」小黑慌慌張張的大叫著。
少年穿過人群，見到在某個酒樓之前，不少人圍觀。擠開人群走進去，在中央一片空地上，一個穿白裙的少女亭亭玉立，少女年紀與少年相差無幾，就如一朵含苞待放的花骨朵。
幾個年紀比她大的男孩遍體泥污，正被攙扶下去。
「怎麼，你們一幫大男人，就沒一個有用的，再來幾個與本小姐過過招！」女孩雙手叉腰，仰著白皙的脖頸，稚嫩的臉上帶著傲氣。
旁邊圍觀的人大多縮頭，在對上少女目光的時候紛紛朝後退。
「少主，此女是龍族……」
少女回過頭，秀髮輕揚，生得明眸皓齒，狡黠一笑：「咦？你是什麼人，在附近我怎麼沒見過你，你也要和我過招嗎？小心本姑娘打得你哭爹喊娘。」
少年撓撓臉頰：「你明明是女子，怎這般驕狂？我娘說，女子需得端莊溫柔。」
少女俏臉一沉：「你管本姑娘的，我天生如此，有本事我們兩打過，手底下見真章！」
「少主，少主……萬萬不可啊！」
「好啊，打就打，誰怕誰，我還會怕你一個小丫頭不成？」少年哼道。
「你……你，你氣死我了，你說誰是小丫頭！」女子氣得跺腳，噌的一聲抽出一柄光輝四溢的長劍。
小黑蛇信狂吐：「這……這把劍是……少主，萬萬不可啊，萬萬不可啊！」
少年揚了揚眉梢：「喝，你有武器，我也有，誰怕你。」
說罷，手臂一揮，一柄三指寬的黑色長刀提在了手裡。
少女在他武器上打量，眼中泛起驚訝：「原來你也有武器，但你別以為這樣就能贏我。你可聽好了，這把劍是我爹給我的，名叫斬天劍，被本姑娘收拾了，你可別哭！」
少女把手中長劍一揮。
「少主！她是……她是那位的……」
「誰怕你，我的還是我爹送的呢，我的叫流火鋒芒！」少年把長刀往肩上輕扛。
見到這邊少年少女舞刀弄劍，周圍那些圍觀的行人紛紛奔逃，各種喧鬧聲回在街道上。
在酒樓的二樓之上，耄耋老者端著酒杯透過窗沿朝外觀望。
淡淡溫笑，飲下杯中濁酒，伸手攤開，一盞精美的蓮燈出現在掌心。隨手便從窗口拋出。
下面只聽哐當一聲，接著便聽見少年「哎喲」一聲慘叫。
「誰呀？誰扔的燭台？」少年的喊聲從窗口飄進來。
「少主……這……這是……不可，不可，此物是……」
「喂，你還打不打？」這次是女子的聲音。
「就來。小黑，你別叫嚷了。等我收拾完這丫頭，我們就去尋師傅，等我找個好師傅，教我一本事，回去肯定讓爹大吃一驚。喂，丫頭……看招……」
下方是喧鬧塵世，樓上老者放下酒杯，撫須笑語：「天機本無術，萬事由心相，道法成空，萬法自然……新的命運，便由此開始吧。」
說罷，蒼老之化作一牧童，起而去。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