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山中梵音
白雪將寒山覆蓋，襯映在信徒們的臉上，一切是那麼的安靜、祥和。
雪梵音並未返回自己的住處，而是在山上找了個隱秘的地方，在角落裡靜靜地觀察著前來祭拜的眾靈。
看著虔誠禱告的信徒們，雪梵音很是不解。
「他們從未見過我，可為什麼還能這麼虔誠的祭拜？我在他們心中是什麼樣子的？我對上天的祈禱，上天可以聽得到嗎？我的祝福，他們真的可以感受到嗎？」
抬頭望那純潔無瑕的天空，想要伸手去抓住那觸摸不及的上神。
「那裡，真的有上神嗎？」雪梵音問自己。
神靈台
司儀見眾靈飲完聖水，待侍女們全部退下，便道：「聖水飲畢，則祭典畢。」
說罷，向雪域珀深鞠一躬，走回列隊中。
祭樂在神牆周圍響起，那是編鐘演奏的音樂，聲音清脆明亮、悠揚動聽，時而如訴，訴盡千年的苦楚；時而如談，笑談千帆過後的美好依舊。深處音樂中，彷彿臉邊一陣清風吹，清醒卻又如醉。
祭樂奏完了，祭典結束了。
沒什麼驚心動魄的事情發生，但麓子栩的思緒卻透徹不少。
音落將雪域珀與神靈夢拉到一旁聊家常，風語牽著雪妤嫿的手詢問她與風亦云的近況，蓮姬與雪瑤妹一起閑聊，雪悻嵐與風亦云談論起國事，雪靈懷被神氏的幾位前輩請去談話。
各自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但就剩下雪靈羽無人來尋。
麓子栩見她一人站在原地不動，想著她一人不免有些尷尬，就帶著朏朏和傒囊去同她說話。
「典禮結束了，咱們現在回嗎？」麓子栩先行問道。
雪靈羽搖搖頭，湊近麓子栩耳邊。
「我還有事要做，你可願陪我一同前往？」
麓子栩雖不知她要做何事，但棄她一人做事，他不放心。
「自然是要去的，不過，你到底要作甚？」
雪靈羽看看四周，確定無人，才對麓子栩小聲回道。
「少司命交給我一個任務，我需立馬去完成。」
麓子栩還在想神靈夢的模樣，未反應過來。
朏朏和傒囊偷聽到「少司命」的名號時，反應很是激動，提高聲調叫了出來。
「少司命？！」
「少司命？！」
「噓！」
「噓！」
雪靈羽和麓子栩二人食指抵著嘴唇，示意它們閉嘴。
朏朏和傒囊意識到自己的反應過於激動了，立馬用手將嘴巴捂住，眼睛四處觀察，生怕被旁人聽去什麼秘密。
「少司命委派了什麼任務？」傒囊小聲問道。
雪靈羽如實回道：「司命大人讓我在祭典結束后，去看看八姐姐。」
傒囊一臉疑惑，看看旁邊的朏朏，朏朏搖搖頭，反問道雪靈羽。
「去看雪梵音？為何要去看她？」
「司命大人說，八姐姐暫時沒有價值了。」說罷，雪靈羽又補充了一句：「我也不知是何意。」
傒囊看看麓子栩，向他尋求答案，麓子栩搖搖表示自己也聽不懂。
傒囊恨鐵不成鋼，朝他翻了個白眼，吐槽道：「要你有何用？」
麓子栩委屈的很，踢了一腳地上的雪，小聲嘟囔。
「你們這千年神獸都不懂得道理，我才活了多久啊。」
傒囊見他不服氣，想要教訓一下他，卻被朏朏給攔住了。
朏朏將爪子放在傒囊肚子前摸了摸。
傒囊將朏朏的爪子推開，怒斥道：「幹嘛？！摸什麼摸！沒懷孕！」
朏朏盯著它不語，像是在思考事情。
雪靈羽和麓子栩不敢有什麼舉動，默默盯著朏朏。
許久，朏朏才將眼睛從傒囊身上挪開。
「我想我明白司命大人的意思了。」
「什麼意思？！」三口同問。
朏朏看著遠處的神靈夢，問道：「梵音唱祭的時候，你們沒有覺察到不對勁嗎？」
麓子栩和傒囊搖搖頭，他們並未感受到。
雪靈羽猶豫片刻，說出了自己所看到一切。
「她的靈力一直在減弱，唱祭的後部分是由司命大人幫助完成的。」
朏朏點點頭，解釋道：「先前唱祭的時候，我覺察的兩股力量，一股是來自梵音的，另一股力量很強，但來源是誰我不清楚。剛聽你說了，我就明白了，之前我並沒有接受過司命大人的祝福，原來那是大人的祝福。」
傒囊雙手環臂而抱，雙眼放光。
感慨道：「天吶！我竟然享受到了司命大人的祝福，我好幸福呀！」
雪靈羽和麓子栩不由皺皺眉頭。
雪靈羽「切」了一聲，不予理會它。
麓子栩陰陽怪氣道：「前輩啊，您這反應有點兒慢啊，我們剛受到祝福的時候，就覺得幸福了，您這幸福感還會延遲啊。」
傒囊輕哼一聲，不與他做口舌之爭，轉過頭看看神靈夢的背影，繼續感慨：「大人，真不愧是大人，靈力竟如此之高，真真是厲害。」
朏朏看著它犯花痴，無奈搖搖頭，想趕緊離開這個傻獸。
「梵音在何處？她靈力猛然大減，稍有不慎，會出事的。」
雪靈羽想了想，向神靈台的東南方指了指。
「我不知，從未有人說起過，但是她是從那邊進來的，住處應該在那個方向。」
朏朏向雪靈羽所指方向跑去，雪靈羽緊跟其後，麓子栩剛想追上去，發現傒囊還在犯花痴，急忙在它領口拽了一把，把它抱在自己的懷裡。
傒囊掙扎了一下，發現前面奔跑的雪靈羽和朏朏，就明白了。它發覺麓子栩這少年還是挺不錯的，不忘丟下它。
朏朏一路邊嗅邊跑，終於找到了，雪梵音的住處。
和它想象的差不多，雪梵音的住處所以看起來十分簡約，感覺素凈的很，但仔細瞧那些東西，會發現樣樣價格不菲。
雪靈羽和麓子栩、傒囊緊跟著也來到了雪梵音的住處，他們卻未發現雪梵音的身影。
「人去哪了？」麓子栩氣喘吁吁地問道。
「我瞧著她是向這邊回了的，該不會是遇到壞人了吧？！」雪靈羽腦海中出現了自己曾經被綁架的遭遇。
「分頭找找。」傒囊從麓子栩的懷裡跳下。
雪靈羽負責前院及旁邊的三間主殿，麓子栩負責後院及院外的林間，朏朏負責東面的卧房、書房、藏方，傒囊負責西面的雜貨間和草叢。
眾人開始分頭尋找雪梵音。
雪梵音的住處大得很，隔間多，需得他們細細尋找。
許久，後院的牆外，傳來麓子栩的聲音。
「她在這，她暈倒了。快來！」
麓子栩抱起雪梵音向卧房跑去，雪靈羽和傒囊找熱水和絹布。
等麓子栩把給雪梵音放在床上，雪靈羽拿絹布擦拭乾凈她的臉和手。
傒囊爬到雪梵音的身邊，爪子放在她的手上，為她把脈。
朏朏則動用神力，強行將她喚醒。
終於，在大家的努力下，雪梵音醒了。
雪靈羽將熱茶端到雪梵音面前，喂她飲下。
雪梵音喝了茶，緩了好久才能開口說話。
「你們怎麼來了？」
雪靈羽幫助雪梵音順順氣，道：「司命大人命我們來的，她不放心你，讓我們來瞧瞧。果不其然……」
聽雪靈羽這麼一說，麓子栩發現神靈夢簡直是料事如神。
雪梵音雙眼含淚，緩緩說道。
「我這一生一事無成，唯有少司命才會記掛於我。父母待我如同君臣，兄弟姊妹待我不及外人半分，無知己、無摯友。只於那蒼天不會說話，才會聽我抱怨幾句。我並非什麼厲害人物，那生來就會的通靈之術，是我此生唯一的驕傲。我已看見餘生，我將於數十年後，死於病痛，無人知曉，更無人祭拜。回頭看看這些年，原來為蒼靈祈禱，獲得靈族的敬畏，竟是我唯一的慰藉。多想一夢不醒，可又恐傷你們的心，遂不敢離去。」
雪靈羽拿衣袖擦擦雪梵音臉上的淚水。
「雖如此，但你依舊站在咱們雪氏的最高端，你看看這禮服，在這刃雪城中，還能挑出第二個人來穿嗎？」
雪梵音摸摸自己的衣服，苦笑道：「我這甜唯自己吃的才苦，若你們吃了覺得這便是甜。凡事皆經歷了才可知，才可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