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坦誠相見
水中的畫面變成一片火海,各種哭喊的聲音從中傳來伴著人們細細碎碎的吵雜聲。
以風府為中心的千里之內,被大火燒成一片,人們想要逃出去,卻又被外圈的一一排排的刺刀所擋住。向前是死,向後也是死,絕望籠罩在木氏人的心上,其中不乏他族姓氏的人,只要和木氏沾到關係,都被圍剿了。橫屍遍野、血留成河,屍體多到連大火都燒不盡,血流到連大火不無法燒乾。回首這段歷史,絕望、痛苦、無奈、心如死灰的感覺依舊圍繞在心中。
「其實,這件事理起來並不困難,但凡是個明眼人都能看出來的。問題就在於大家願不願意去尋找真相,或者說是願不願意相信真相。」秋白的手指劃過水面,劃出一道道波痕在火海之上。
京墨一揮手抹去了這殘忍的畫面,捂著雙眼,十分痛苦。
「準確的來說,真相在對於眾人沒有任何好處時,他們是不會選擇幫助真相的。」秋白眼中滿是心疼,想著轉移話題,「那後來呢?」
京墨放下手,深呼一口氣,搖搖頭。
「木氏被滅族的那天,我相信所有人都得到了消息,但是他們都沒有出手幫助。」
「包括刃雪城嗎?」
「嗯。」
秋白心中充滿疑惑,在他的印象中雪域珀是少有的正直的人,他不知該如何用言語來形容自己心中的雪域珀。
「刃雪城城主應該是……就……那樣的……才會吧。」秋白用手比劃著,希望京墨能夠明白他的意思。
京墨眼底泛起淡淡淚光,眼神中帶著憂傷。
「我不知,可能因為公子與木公子走得太近了,城主嫌惡斷袖,想要徹底斷絕與木氏的聯繫,才不肯出手。這也只是我的猜想,究竟是何緣由公子也從未提起過。」
斷袖這個詞,與其說是形容,不如說是侮辱,尤其是對於京墨和秋白來說。愛情最初是什麼樣子的?只能發生在男女之間嗎?只能發生在人類之間嗎?想想我們的創世神伏羲上神與女媧上神,他們是兄妹,但他們也在一起了,那麼他們之間的感情,是愛情嗎?如果沒有同性之間的愛戀,那麼兔兒神的存在又有什麼意義?佛家、道家乃至儒家的答案都不盡相同,沒有人能夠回答這些問題。感情這東西非要說透徹了,反倒覺得沒什麼意思,世間萬物被情愛所牽制,又所陷於這情愛中,這樣才符合血肉之軀。
許久,秋白才開口問道:「那麓子栩……就是木梔琴的弟弟木梔靈他是怎麼活下來的?」
說罷,拿起酒壺開始痛飲。
「那日,鹿仙麓子墨曾到訪公子的宅院,提及過此事,說是仙帝思休派他去救的。」京墨將那日聽到的一一道來。
「啊!就只救了麓子栩一人?」這突如其來的消息驚到了秋白,酒猛地從鼻子里衝出來,給他嗆到了。
京墨掏出自己的手帕,輕輕擦拭秋白的鼻子。
「嗯。鹿仙只救了木小公子,並未救助木公子。」
秋白奪過帕子,訊速的擦擦,邊擦邊想著。
突然,他將手帕扔到桌上的水鏡中。
「等等,不對啊!我怎麼記得早在木氏被滅族前,木公子就死了。我記得當時的那些個小女妖,聽聞了木公子逝世的消息,個個哭的是梨花帶雨的。怎麼,這消息竟有誤?」
「你知道的消息是木氏故意放出的,虎毒尚且不食子,更何況他還是木氏的嫡長子。」
「什麼意思,木公子不是病逝的?」秋白瞪著眼睛,心中的迷霧又加重了一層。
「……」
京墨一瞬間不知該如何解釋,本來就已經說的很透徹了,用白話解釋白話,真是傷腦經啊。
「你這腦子不大靈光啊!天下得知他病逝的消息是假的,是木氏故意放出的,用來迷惑天下人言的把戲。那時的木氏正處在風口浪尖,只有木公子假死才可挽回些聲譽。」京墨從水鏡中抽出帕子甩到秋白臉上。
「原是這般,那就是說,木公子當時沒有死,只是被藏起來了,直到整個木氏被滅族時,他才真正死去,是這樣嗎?」秋白還是迷迷瞪瞪的。
京墨深嘆一口氣:「嗯。木公子人很好,卻沒想到落了個挫骨揚灰的下場,還得跟那堆髒東西混在一起。」
秋白跟著也是一聲嘆氣:「唉!聽說那時,木府連燒五日,一切都化為灰燼,什麼都沒有剩下。」
「一切日過眼雲煙,風一吹就散了,什麼都不曾留下。」
京墨伸出手在夜空中接到一片雪花,是的,寒山又下起了雪,雪花在他手中化為了水,轉瞬即逝。
秋白看看飄舞的雪花,眼睛一亮,問道:「對了,那琴是怎麼壞的?」
「公子因城主袖手旁觀,與他發生了爭執,就把琴給摔了。公子失去了琴,像是得了失心瘋一般,看見琴就彈,一彈便不停下來。後來,城主忍無可忍了,便把公子的雙手給一併砍了,永絕後患,然後就是你現在看到的樣子了。」
「那這些事還有其他人知道嗎?」
「大概也只有長一輩的人才知道吧,我想靈羽小姐應該還不知道這些事情。」
桌上的水鏡幻化出雪靈羽的面容,這時秋白才發現,鏡中的變化全是京墨心中所想,坦誠相見便是如此吧。
「所以,現在的情況就是除了引箏公子、鹿仙、還有你和我,其他人都不知道麓子栩的真實身份,對嗎?」
京墨點點頭:「按理來說,是這樣的。但是,我覺得胐胐和奚囊二位前輩應該也有發現木小公子的身份不對勁。」
「也是,他們是神獸嘛,我都能感受到不對勁的事,它們應該早有察覺,只是未說明而已。」秋白摸摸下巴,陷入深思。
「嗯,我覺得的也是如此。但是看二位前輩對麓子栩的態度還不錯,若是他能拜二位前輩為師,定能學很多東西。」
水鏡中出現了胐胐和奚囊的影子,秋白指尖輕點水面,漣漪一圈圈泛起。
「讓一個人族拜獸為師,你覺得麓子栩他肯嗎?」
京墨拍開秋白的手,鄭重道:「那二位可是神獸,是要比鹿仙還要厲害的人物,只要前輩們願意收他為徒,就算他不肯,我也得使點兒手段讓他去拜師學藝。」
「哈哈哈,要是他不乖你就告訴我,我替你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