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他本來還挺欣慰,可關於那個人的念頭一出,歡喜也成了泡影,他的微微笑也難以維持。
霜眉難得的敏銳。「怎麼了?」
朱厚熜下意識地想說沒什麼,可話到嘴邊還是順著心走。「你,去了司天台嗎?」
「嗯?」這事終究逃不開,霜眉還不知道朱厚熜的具體情況,不敢貿然跟他回憶。他們的故事要是擱在話本里,定是相知后抱頭痛哭,淚眼朦朧中互訴衷腸。霜眉一直都覺得話本就是話本,永遠也不真實。
她才不敢就這樣和盤托出,她還不知道當年自己做了什麼錯事,又是如何如何連累了朱厚熜。那是欽天監提都不提,還一臉嫌惡,會不會也是朱厚熜的禁區呢?
在乎,永遠活在小心翼翼里。
朱厚熜又何嘗不是?「就,那個,你不是昏倒在司天台嗎,所以......」他有點後悔方才的魯莽,多年修鍊又十幾年為人,他照樣是不堪一擊。
「我去了,是自己去的。」事到如今,多瞞無意,霜眉只能見招拆招。「然後和欽天監說了幾句話。」
「幾句話?」
「閑話而已。」
「閑話又怎會暈倒呢?」朱厚熜顯然對霜眉這套說辭很是不信。
「沒睡好。」霜眉想起昨夜似乎是朱厚熜照顧的她,像是抓住了謊言的鑰匙。
「他是不是帶你去了觀星台?」霜眉撒謊的技術拙劣得可見一斑,朱厚熜不想繼續聽下去,免得她在說些什麼沒吃好,沒玩好的幌子。
「啊,那個觀星台啊,就那個灰突突的,不透光的石台?我一眼就掃完了,司天台也太空了,沒看頭得很......」
「我說的是裡面的那個,被藏起來的,會發光的那個。」讓你想起過去的那個。
「......」霜眉沒有繼續胡扯,「你是不是知道了?」
知道我們很久以前就認識,知道你救了我,知道我害了你。
「我就知道,我護著你很久,幾千年前就護著,直到現在。」手心的神經特別敏感,朱厚熜能感知到霜眉胡說時一點點涼掉的溫度。
朱厚熜抓緊了她點,他對霜眉看到的沒什麼把握,只能緊緊抓住他現在能觸及到的她。
讓她心安,也給自己鬆一口氣。
「我知道我害了你。」霜眉顫抖著,給自己懼怕的東西開了個頭,「那天在司天台,欽天監帶我看了,說是我過去犯下的罪。」
「他看我的眼神特別討厭,像是什麼髒東西一樣,多看都是給他折壽。」
「可我在那片光里,就看見一隻貓,長著我的樣子的貓,還有兩位仙人。」
「他們救了我,還教我法術,對我很好很好。」
「後面,就沒有後面了。」霜眉說這些話,深吸了好幾口氣,「但欽天監說,我害了他。我這樣的,害了他。」
我這樣沒用的,齷齪的,忘恩負義的,傷害了他。
我怎麼敢,怎麼可以?
霜眉的肩膀隨著情緒的起伏劇烈抖動,聲音也起了哭腔。「那個被我害了的,他說可能是你。是你朱厚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