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章 入門條件

這個雞毛店又稱「陰人店」建在遠離人群的山腳下，是專門為趕屍團隊和可憐的孤魂野鬼準備的。雞鳴鬼退寒氣漸消，為了更好的保護屍體趕屍匠在雞打鳴時必須投宿到雞毛店。雞毛店有8尺寬12尺長五間房屋一字排開，門上分別標上名字，停屍房、客房一、客房二、陰人房、店家房，停屍房就是放置屍體的地方，而陰人房則比較特殊，裡面供著供果桌子上燃著兩盞白色的燈，火盆里有燒過紙錢的痕迹，幽冥界大門敞開之時孤魂野鬼會在這裡避難，防止陰間的鬼怪來欺負可憐的孤魂，店家本身也是個道法高深的陰陽師，所以一般來投宿的趕屍匠店家都不會收取他們的銀錢，店家的主要收入是靠替別人白天做法事。而店家也不會輕易替避難的孤魂野鬼超度，因為一切皆有定數如果強行替他們超度便會引起不必要的禍事。

趕了一夜的屍差不多已經到了巳時，在門縫裡襯著月光隱隱約約的看到苗不靈那張醜陋的臉龐變得更加恐怖，此時天空的月亮更加皎潔。我一點睡意沒有出來四下閑逛，冬天的湘西冰冷刺骨，一下下來趕了五十多里路，這個速度不能說不快。我坐在雞毛店外的石凳上，想起了我的陶家村想起了爺爺更想起了九黎族妖巫殘害村民們的得意麵容，村民們為了護我這份感情令我深深記在心裡，作為黃帝後人我現在一點道行都沒有，到什麼時候才能為民除害為陶家村報仇我恨自己的無能，心裡不僅質問自己:我去了雲南又能改變什麼呢，如果再害了王峰山的人我還有臉活在這個世上嗎。

我的手摸到了那塊玉佩和爺爺臨終前交給我的那封書信，我將玉佩掏了出來放在手上在月光的照耀下仔細端詳，這塊黑色的狸貓為什麼上次會突然幻化成形，難道是我內心的能量啟動了它？可是我的能量到底什麼時候啟動又在哪種情況下才可能啟動，如果我要是按照一般的修鍊速度，那一輩子都不可能報仇了。我突然看到這個貓的犄角是不完整的有一半像是被什麼東西平切下來的，難道這個玉佩真的有兩塊而犄角就是連接兩塊玉佩的地方，如果是這樣那麼另一塊玉佩在哪裡呢。

這時一個咳嗽聲把我的思緒拉了回來原來是苗不靈，我趕緊將玉佩收起來。苗不靈道:「元夔怎麼還沒睡？」

我道:「睡不著出來坐一會兒。」

苗不靈也坐了下來，說道:「以我的閱歷來看你應該不是雲南那邊的，你究竟有什麼隱情為什麼非要說你是雲南的呢？」

我並沒驚慌因為我知道瞞不過他，我一個涉世未深的十八歲少年他一眼就能將我看穿，況且我願意和他一起趕屍的理由也很牽強，當時沒有將我戳穿肯定知道我有隱情，因為趕屍是個很晦氣的行當沒有人願意碰，除非長相非常醜陋膽量大的人才會去趕屍，像我這樣主動要求跟他一起趕屍他也是第一次碰到。

我道:「看來什麼事情都瞞不過法師，」

苗不靈道:「你可知道做一名趕屍匠需要哪些條件？」

我道:「願聞其詳。」

苗不靈道:「一是膽子特別大，二是身體要好，三是必須是還沒有娶妻生子的紅花童子。

入這行必須要先拜一個道術高深的師父，一生跟隨於他，名為「渡職」。古往今來，除卻第一次「趕屍」的阿普老司，還沒有聽說過誰是無師自通的趕屍匠。放蠱只有女人施行，趕屍卻是男人的事情。真正的男人不會隨便就來學習趕屍，真正的趕屍匠也從不亂收徒弟。

因為學習趕屍后不能親近女人，不傳授徒弟以前不能生子傳后。這樣苛刻的條件，是一般男人不能接受的。學了趕屍，自然會失去一些朋友，甚至一些親戚也會斷絕往來。但是，一個熟練的趕屍人，可以隔三差五地得到一筆酬勞，數目相對可觀，據說依據路程的遠近和艱難程度，趕一次要收取300銀錢。雖然途中的花費也不少，但是盈餘也是不小的數字。這樣的收入，對於當地衣食堪憂的窮苦人，自然是非常有吸引力的。想要學習趕屍的男人，一般有好幾個兄弟，父母才可能答應。

入門前，必須由家長先立字據，然後才由趕屍匠親自把關看有沒有做這行的天賦。要求滿十六歲以上還必須是童身。身高要七尺左右肯吃苦有力氣。同時，還有一個十分特殊的條件，就是相貌長得越丑越好。滿足條件后，接著是幾項特殊的測試。趕屍匠會讓條件合格的學徒望著當空的太陽，然後令其在原地旋轉，接著又突然停下，要他馬上分辨東西南北，倘若分不能則不能錄用，學趕屍者如果在此時不能分辨東西南北，就說明夜晚分不出方向，不能在黑夜裡趕屍上路。接著讓學徒扛石磙、挑擔子，測試體力，要求他們的身體素質強於常人。

隨後，還有一項測試：趕屍匠將一樣物件放在深山的墳山上，有時是女人的一隻繡花鞋，有時是一個死人的衣物，有時是一片普通的樹葉，讓學徒在黑夜裡一個人去取回來。可以想象，要獨自在黑夜裡到那陰森恐怖的地方去，還不許點燈打火，是非常難的苦差事。但是，也只有這樣，才能說明他有勝任趕屍匠的膽量。這幾關順利通過了，才可正式入門學徒。」

我道:「這樣就可以做一名趕屍匠了？」

苗不靈道:「這樣還不行，接著師傅就給學生量身縫製一身黑色的道袍，就是我的哪幾個地址身上穿的那種，然後學徒就正式被收在趕屍匠門下做事了。徒弟學習趕屍，師傅在把他引進門之後，就逐步告訴他趕屍的基本技能了。首先是學會驅狗，義稱「啞狗功」。在偏僻的地方，村寨農戶餵養的狗非常多，一些單家獨戶的人家，往往不只一條狗。而且，越是偏僻的地方，家中餵養的狗就越厲害，未聞其聲就已深受其害。屍體本就沒有任何還手之力，自然是很畏怕狗的，如果狗咬住屍體衣服一拉一扯，屍體非倒不可

一隻狗還容易對付，來上一大群，趕屍的人如果應付不及，狗就會把屍體的衣服連帶皮肉咬得亂七八糟。如果連趕屍人都給咬傷，事情就嚴重了。所以，趕屍人先學會一番咒語，擺弄兩個手勢，狗便不敢開聲，而且遠遠地躲開。

並且，還要學習打狗棍法．用一根棍子左右開弓，能使再厲害的狗也近不了身。接著．便是學習「站立功」，也就是首先要讓死屍能站立起來。隨後，還有「行走功」、「轉彎功」、「下坡功」、「過橋功」、「趟水功」……據說趕屍的各種功法，加起來有三十六種之多。其次是「倒日頭」，按現在的說法，就是調整時差，打亂生物鐘。因為趕屍都是晚上進行的，趕屍者必須學會白天睡覺、晚上趕路，過一種「夜貓子」般的生活。一個體質健壯的人，通過一段時間的適應，要把時間顛倒過來，或者連續熬上幾夜，這倒不是什麼難事。同時，趕屍匠還必須通過蒙眼辨物、隔空聽聲等強化訓練，其夜視功能、夜聽功能也會練得特別好，在月光下行動與大白天一樣．就是在那些無光的黑夜，也能參照路邊的山形樹影，一路摸索著前進。在湘西的一些地方，現在如果有人白天特別能睡，晚上卻毫無睡意，人們免不了開玩笑：「看你就像個趕屍的!」

接著，練習手力、腳力。在大山裡，不僅道路狹窄，而且溝澗眾多，許多時候屍體是不能前進的。這時，趕屍人只好一個個地抱，或者一段路一段路地去背，沒有足夠的手力腳力是不行的，沒有超常的體力耐力也做不長艮久。再就是趕路，喪家一般希望亡人越早回家越好，趕屍匠也希望越少花時間越好，這就只有在路上加快腳步，盡量趕時間。練習的辦法，當然不是我們今天在專業運動隊所看到的器械訓練，而是配合鄉間的農事進行。當然，有時也有「強化訓練」，有的是在褲腿里灌上沙子，有的是在小腿上綁上鐵板，然後趕夜路，走長路，與習武練功近似。

如果偶爾被旁人看到，就謊稱是在習武強身。這在崇尚武功的鄉村，輕易就能敷衍過去。待到徒弟具有了一定的基本技能，師傅就開始教他如何使用趕屍的法器。一個職業的趕屍者，最少有這幾樣當家的法器：一個刻滿了天師咒的海螺，一紮用紅色硃砂或雄雞血書寫的黃裱紙道符，一身黑色的道袍，一個比較精確的羅盤以及一面銅製的招魂鑼。黑色道袍是用來鎮邪的，可以防止屍體做怪，也方便在黑夜裡行走；

海螺則是趕屍人在上路時吹給屍體們聽的，不同的節奏表示不同的命令，就是告知死者們：「要卜路了，我們要回家了，不要再作怪了!」在湘西，也不是所有趕屍匠都用海螺，有的是用牛角，有的是銅哨。而那個貼在殭屍腦門子上的道符，便是「辰州符」。這符是在黃裱紙上，用硃砂或雄雞血莉上的一些符號，又像字又像畫，它一定要陰乾以後才能使用。道符除了用來貼在死者頭上以控制亡靈的行動外，另一個作用就是起到避免妖魔鬼怪侵擾死者的作用。

當然．這上面划的符咒因每個趕屍匠而不同，也因每個屍首而不同，這種符出門的時候就需要準備一大疊，有時候還需在沿路臨時畫。羅盤不僅是給自己指點方向，為死者的靈魂引路，以保證屍體們能夠安全地跟在趕屍匠身後，不使其迷路出岔的法器，也是趕屍匠人護身的最靈最高的法器。

平時，趕屍匠人很少使用羅盤，當行走到大江大河，高山大澗，有龍蛇出入或是魑魅往來的邪氣較重的地方，趕屍匠人就會拿羅盤出來以鎮妖邪。或者遇到鬼魅侵擾屍人和詐屍的危急情況，趕屍匠人也會緊急拿出羅盤，用羅盤中的八卦圖照住屍人，驅走鬼魅，解除危難。趕屍匠人的銅鑼又稱為小陰鑼，傳說是用來向附近的人發布緊急避讓的通知，也能向死者的靈魂傳達具體行進到哪個方向，哪個位置，離家鄉還有多遠等等的信息。

其他還有行路時撒的紙錢，夜晚要點的燈籠，拐杖似的符節等等。撒紙錢(冥錢)也有講究，一般是窄路、陡坡、溝澗等危險路段，還有修建的橋樑、石階處，最重要的是一些廟宇、土地祠，具有通過關卡、買路通融之意，萬萬不能遺漏和疏忽。

學會以上道法后，還必須背誦趕屍咒語。我們平時所說的「符咒」，實際是兩個內容，「符」和「咒」是分開的東西，「符」是那種畫有各種符號的紙條，「咒」是在畫符、貼符或者使用符紙時同時念叨的語言。遇到法事，只有「符」和「咒」同時使用，再配合相應的手勢，才能起到應有的功效。

趕屍時使用的咒語不盡相同，如天地有正氣，雜然賦流形。下則為河嶽，上則為日星。於人日浩然，沛乎塞蒼冥。皇路當清夷，含和吐明庭。時窮節乃見，一一垂丹青這是我們湘西一代常用地咒語。我和你講了那麼多並不是要收你為徒，而是告訴你做趕屍匠是非常苛刻的，而你應該是我們湘西人，知道這些也有助你了解咱們的湘西趕屍文化。所以現在可以告訴我你是誰了吧？」

這苗不靈還真是個愛說話的人，但看的出來他是個嚴謹的好人，要不然也不會和我講那麼多，當下我也並不隱瞞。

便說道:「實際我並不想了解趕屍。因為這本身就是一種巫術，而且還是蚩尤傳下來的，我和蚩尤的後代有血海深仇，所以我誓要除盡九黎族的妖巫們消滅吞屍匣，替父母報仇替爺爺報仇替村民們討回公道，替天下蒼生除去禍害。」

這番話我一直想找人說，但一直說不出來終於在苗不靈的追問下敞開了心扉說了出來，心裡舒服多了。那苗不靈聽的身子一陣顫動，在月光下可以清楚的看到他的臉上肌肉鼓動。

他驚愕的一字字道:「吞_屍_匣？」

我道:「是的就是那個消失了千年的吞屍匣」

苗不靈道:「莫非傳說蚩尤的精氣是存在的，那你是？」

我道:「不瞞法師我就是陶家村唯一的活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