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四章 夢境
避開她的質問,牧心挑了她的破綻入手,」報仇難道不是你一心想要的嗎?刑辛冷酷一槳拍死你,是你自己氣上心頭,非要報仇不可的。我是看你勢單力薄,好心想要幫你才出手的,怎麼到頭來反倒成了我的不是了?既得了好處,又想起要當一個好人了,虛偽的人類啊!我這一番好心,全餵了狗了!「
木荷臉上一陣青白交加,聲音顫抖,」我說我想要報仇只是一時衝動,衝動過後冷靜下來我就不那麼想了。雖然刑辛很可惡,對我做了那麼過分的事情,可到底也沒有真的打死我,我除了受到驚嚇以外,什麼損失也沒有。就為了這一點小事,向人身上捅那麼多刀子,這,這實在是太過了。他拍死我,我還能從夢中清醒過來,我若殺了他,我不知道他還能不能活過來。畢竟,我對夢界一點也不熟,我怎麼敢隨隨便便就殺死一個人呢!「
牧心無奈,嘆了一口氣,「想不到,你還挺會說的。我本想給你製造一場美妙的夢境,如今看來也不需要了,枉我為你費盡心思,你卻一點都不領情,心寒吶,委屈吶,我再也不相信你們人類了,嗚嗚嗚……」
又來了,怎麼動不動就哭嚎?木荷這下可以確定刑辛所言非虛,眼前這隻妖,的確低等。
木荷伸手去扯開牧心擋臉的衣袖,看看裡面,一看還真是嚇一跳,這隻妖怪居然真的淚流滿面了!一張清秀的小臉皺成一團,委屈巴巴的樣子,像個被人欺負了的孩子似的。雖然是一隻妖,但也是一隻感情豐富,心靈脆弱的幼崽妖。木荷被那可憐的小眼神打動了,把自己的衣袖當做手帕給她擦眼淚。
「好了好了,不哭了,我承認,你確實沒傷害我,你都是為了我,你的心意我都收下了。別再哭了,我不擅長哄小孩。」
牧心聽了,非但沒有止住哭泣,反而哭得愈發厲害了。木荷更是手足無措,她找不出其他的話語來安慰這隻脆弱的小妖,想要伸出手去拍拍她,手張在半空卻遲遲沒有落下,猶豫不定之間,牧心突然猛地撲入木荷懷中,又繼續嚎啕大哭起來。
這一驚天動地的哭,足足有半晌。木荷保持著最初抱著她的姿勢不動,雙臂都酸麻了。就在哭聲漸息,木荷以為牧心即將睡著之時,牧心抬起頭來,滿眼淚光地望著她,沙啞著嗓子說,「我哭好了。」
牧心終於從木荷懷裡出來了,木荷長吁一口氣,活動活動酸麻的雙臂,感到如釋重負。
「我,」牧心囁嚅著開口,「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的身份嗎?我可以告訴你。你猜得沒錯,我的確騙了你,我不是你,我是一隻來自上古時代的妖。從我有記憶起,我就已經在蛋殼中沉睡了數十年了。有一天,我感到一陣溫暖的氣息縈繞在我身邊,我的身體長得比之前更大了,蛋殼已經容不下我的身軀,我伸展身體,用力擠破了蛋殼,終於來到了這個世界。那一天,是我有生以來第一次看見光,那麼明亮,亮得我的眼睛都快要睜不開了。我在白晃晃的光中盲目的往外爬,不知爬了有多久,當我能看見第一朵紅花時,突然一個穿著道袍束髮的人朝我衝過來,他口中念著我聽不懂的話,手中揮著一把木劍,我還什麼都沒反應過來,就覺眼前一黑,我再次回到無邊的黑暗。這一覺,我睡了很久很久,比我在蛋殼中睡的時間還要久,我不知過了多少年,當我再次醒來重見光明時,我已長成一隻成年的妖了。我的體態龐大,面目恐怖,周圍的妖都懼怕與我相處,在夢界的數百年來,我都是獨自一妖孤零零地活著。後來,我漸漸學會了使用術法,我可以任意變換成任何形態,與其他的妖或仙打交道。每一次結交新的朋友,我都不敢顯示出自己的真面目,一旦被發現了,我就會立即躲避。我太害怕再次被關了,我不知道若是再被關一次,下一次可以出來又是什麼時候了。「
聽完此言,木荷心中不知是何感受。
「那……你騙我進入這個夢境,究竟是為了什麼?總不至於是為了我吧?「
「你是我見過的第二個人類,第一個是那個道士,他把我封印在一塊破石頭裡數百年,我討厭他。而你,你對我很友好,我很喜歡你,我想要你陪我玩,僅此而已。」
牧心言辭懇切,木荷竟無法從那張天真無邪的臉上找出一絲破綻來。
「你活了這麼久,少說也該有千歲了吧?總不至於才見到兩個人吧?我不太相信,夢界應該有不少人進入過,憑你的修為,怎麼可能見不到其他人類?」木荷斟酌之下,還是說出了自己心中的疑問。
「我雖活了千年,卻是有數百年都是在沉眠。得以見光的短短數十年,我都徘徊在夢界的入口,不得其入。我曾試圖偷偷溜進,卻被織夢仙發現給趕了出來。我的修為尚不足以讓我順利進入夢界而無虞。」
「你之前不是說你修鍊了數百年嗎?等等,你見光才數十年,那麼,其實你頂多只修鍊了數十年,對嗎?你說你不需要吸人精氣提升修為也是騙人的?你打從一開始就是想要吸我的精氣?」
牧心立刻慌了,連忙解釋,」不是這樣的!我在蛋殼裡和被封印的時候也在修鍊,只是修得……有點點不夠。吸你的精氣,一開始確實是有一點點那種想法,可是現在我已經改變主意了,我不想傷害你。我只想和你做朋友,你……可以原諒我嗎?「
「這個……」木荷略一沉吟,「除了我以外,你還有沒有對其他人做過這種事情?有沒有成功?你要說實話,不準騙我,否則,我永遠不會原諒你!」
「唔……我……」牧心一臉難為情的樣子,「我……」
木荷板著一張冷臉,厲聲道:「實話實說,到底有沒有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