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諷刺的一語成讖
「這算是天意嗎,不想見的人卻總出現。」
聽到他說不想見我的時候,感覺就像斯達舒廣告里的釘子在鑽我的胃一樣,疼痛難忍。剛才的飢餓感瞬時煙消雲散。
「不會這麼巧吧,你是鍾紅的前小叔子?」我調整好氣息語速,訕笑地看著史青。我知道他肯定不是,因為鍾紅明明說他今年三十三歲,金牛座。可看著史青手裡的人民日報,我又百思不得其解。我和鍾紅他小叔子說,人民日報就是我們的交接暗號。
「你私生活還真是豐富多彩。」史青顧左右而言他,沒有解答我的疑問,自己反倒被將了一軍。我該說對還是不對。女人最不愛聽的話大概是BZ,更何況從你愛的人的口中說出,那是怎樣的痛徹心扉,我想只有經歷過的人才有資格感同身受。我扯著裙子的邊角,想解釋卻又不知道從何說起。畢竟這十年來,發生了那麼多的事。從莫種意義上來說,或許我真的是個私生活豐富多彩的BZ。
「還不錯,每天都很精彩。」我看著史青淡漠疏離的眼眸,或許他也只是隨口一說,我又何必庸人自擾。
又開始了一段沉默,「確實,十年了,你已經不是原來那個只會圍著我屁股打轉的辛艾了。」
我不接他話,默默戳著杯子里的碎冰,只好靜靜看他,悉聽尊便的姿態。
「其實你相親的對象不是我,是謝天。他是急診科的大夫,本身他要來的。可臨時又有手術走不開,所以就讓我來了。」
「而且我也不知道是你要來。」言下之意在明顯不過,他如果知道就不會來。
「多諷刺,你當初的話竟一語成讖。我和謝天現在是同事,原來是校友。」
我記得,那個遙遠的午後,陽光灑在史青的臉上,鍍上一層金燦燦的光輝。也可能是初雪的映射,史青比以往更刺的我睜不開眼。我嚴重懷疑他是不是自帶X光射線。
那時候我正追著韓版惡作劇之吻。
「史青你當醫生好了,繼承叔叔阿姨的衣缽。華佗在世救人於危難之中。聽起來就熱血沸騰。我做護士,我們還可以玩制服誘惑。」
我樂不可支的幻想著,也許我們是繼湘琴直樹之後的第二對兒模範夫婦。
「走了,34路來了。」
「史青,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
我不知道還有多少話,我以為他沒有聽到其實他記到了心裡。我當時說的時候,並沒有想過他會當真。雖然他的爸爸媽媽都是醫生,但史青從小就很抵觸這個職業。他一直覺得醫生太辛苦。他父母就是因為被病人剝奪走而沒有時間和他好好相處。擔心史青的感情反射弧過長,我經常向史青訴說我對他的愛慕之情。只是,我說了那麼多次最重要的我喜歡你,都被他漫不經心地帶過。大抵是他不愛我。至少,那個時候,我的愛,他不想回應。
我看著對面的史青,手指修長骨節分明,那雙手應該切過不少上皮組織吧。
「哎,可惜我不是護士。」隨著回憶的脈絡發展,自己的私心暴露無疑。
史青微怔了一會兒,蹙眉道,「護士?那你可能需要先和榮律師離婚然後推掉類似今天的這種飯局,這樣才可以和我玩制服誘惑。」
從剛才到現在,不知道我腦細胞梗死多少個。制服誘惑讓我自亂了陣腳。我發誓我一直是個嘴上yindang內心嬌羞的姑娘,最起碼在十年前我是這樣的。我的理智告訴我,要和他保持距離。不能被他的言語控制。不能雲淡風輕的一句話就讓我這裡翻江倒海。現在提包走人也無從指責,畢竟相親對象沒有來。可我不能阻止自己去靠近他,這是種本能,我也束手無策。不想他誤會,我還是澄清了我的私生活,不管過去如何,我現在確實是朵白蓮花。
「其實我和榮耀沒關係,我們只是插科打諢那種酒肉朋友。我們倆絕對清白。我現在帶著一個孩子,單身媽媽生活頗為艱辛。希望通過相親找到可以託付終身的另一半並豐富我孩子的精神世界。不需要太富,也不要太窮。我本身帶個孩子就夠累了,不想再養一個兒子。」
我努力證明自己的清白,第一想告訴他我的私生活單純簡單。第二,也希望他在謝天面前美言我兩句。當然前者的比重更大,因為我受不了被別人誤會,特別是史青。
「你的清白是留宿男人在家過夜嗎?」
我一時語塞,難道早上的時候他倆碰見了嗎?我著急立刻說到「不是不是,他睡沙發,在客廳,中間還隔著門和走廊。」我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這麼心虛,有點捉姦在床的感覺。我覺得不太對勁,他憑什麼質問我。我還沒來及問,就又被史青的話堵上了嘴。
「雖然聽別人講話很不道德。但我是無意聽到的。如今插科打諢的朋友都玩SM嗎?原來小別勝新婚都這麼刺激的。」
你知道不道德,還聽個毛線啊。不過不怪他,因為我們倆都從他身邊走過。。。就是因為是插科打諢的朋友才語言上流氓肉體上純潔的。我差點就爆粗口了,但為了不破壞自己僅存的薄弱形象,我調整好語氣露出親切和藹的笑容說,「SM是開玩笑的。」
說完我就把頭轉到窗戶邊,誰來告訴我怎麼結束這荒誕的對話。好在史青的電話在這節骨眼兒響了。一根緊繃的弦終於可以松幾圈了。
「對不起,我接個電話。」史青禮貌地欠身,轉身去接電話。我難受的不行,我不太喜歡他用這種恭謹的態度對待我,太過於疏離不可靠近。
「我不窮,會帶孩子,也可以接受SM。職業優勢還可以制服誘惑,要考慮我嗎。」
我看著他輕蔑的眼睛,再多的解釋也無事於補。
「怎麼,要包養我嗎。那你的小女朋友怎麼辦。」呵呵,我就算不檢點可你史青不也和00后小美女去三里屯過夜生活嗎。
「你恐怕不能用包養這個詞,沒打算長期和你保持的SM關係。」
「也對,價格合適我會考慮。不過干我這行的性病多,你還是別招惹我。」氣的我兩眼冒金星,既委屈又生氣,轉身的時候,幾滴眼淚落在了我的手背上。
可能是心不在焉,剛出咖啡店,我的鑰匙扣就掉進旁邊的汽車底座下。雖然看得到,可還是需要大幅度彎曲才能夠得到的程度。不巧的是,我穿了超短迷你裙。
「怎麼了?」史青看著原地不動的我,慢慢踱步到我身邊。
他脫下自己的風衣,然後幫我慢慢套上。他的氣息若有若無,有幫我把頭髮慢慢拿出來。「我喜歡你洗髮水的味道。」說完他就蹲下來,長臂一伸,手到擒來。而我還楞楞站在那裡,被脖子里他剛才呼出的熱氣給定住了。
「怕露就別穿這麼短,男人不是兩條腿就能搞定。」把鑰匙放在我手心就又恢復了譏諷之態。
我漲紅了臉,我不知道我們想的是不是同一件事。我再饑渴難耐也不至於第一次就投懷送抱吧。
看我窘成一塊公元前的化石,他總算放過了我。
「那個風衣,我怎麼還給你?」我指指風衣。
史青看著我像是思考了一會兒。從我手裡拿過手機。
看他噼里啪啦按屏幕的時候,我準備解救一下他。「密碼是,」
「已經開了,我先輸的0000,然後是4321,最後1234對了。」
我能說這幾個都曾是我的手機密碼嗎。。。
他噼里啪啦打了半天,最後把手機放到我手上。
「好了。」
我拿著手機愣住了,「這是什麼?」原諒我裝傻,看內容像是史青家的地址,只是我不明白為什麼他要把他家地址給我。
「你自己來送給我。順便商量一下價格。有病不怕,可以帶套。或者也可以找我,幫你治好病我們再交易。」
說實話,我真想給面前的龜兒子來他個五十個大嘴巴。我的鼻子又變酸了,怕自己聲音露餡就忍了又忍。抬頭微笑,不計較他的胡言亂語滿嘴噴糞。「家我就不去了,我順豐快遞給您也很方便。」
「不行,我家裡沒人簽收。」
我一臉黑線,我去你家裡不也一樣沒人嗎!!就是為了讓我自己送上門,被他冷嘲熱諷一般?「既然史先生這麼忙,那我就順豐送到您醫院吧。」
「不行,醫院人太多,我不希望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大爺的,快遞你不拆誰知道裡邊是個鬼啊。「那就麻煩辛小姐親自送到我家了,周五晚上九點半我在家。「
「你在這兒等著,我去取車。」
「也對,說不定我取車回來,你人又不見了。」說完他就頭也不回的走了。
我苦笑著看史青的背影銷聲匿跡於人群中。第一次的十年重逢史青說讓我等他,估計是想送我回家。我沒有聽他的話乖乖等著,轉身湧入人海中。我不知道這裡有多少人和我一樣,漫無目的的在熟悉的街道苛求片刻心靈流浪,不去想曾經的難過心酸。你別問我為什麼會抱頭鼠竄,因為我自己也不知道。我不知道,我是害怕他若無其事的從車後座拿出的請帖。還是害怕嗅到他車裡無孔不侵的香水味。不管他怎麼說,我還是把風衣快遞到他家。只是最近通貨膨脹,人民幣像韓元一樣不值錢。我又要破費一杯香甜可口的奶茶錢了。榮耀說我是事後諸葛亮,他的分析很正確。每次和別人吵架,當時總是啞口無言,氣的只能幹跺腳。回到家后義憤填膺的感嘆我當時應該這麼罵回去。我就應該說艾滋,看他怎麼治癒怎麼交易。
旁邊有人按喇叭,我沒理會繼續往前走。結果他又按喇叭,我抬頭正想慰問他七大舅八大爺,老娘心裡正氣兒不順呢。
來人搖下車窗,探出一顆光溜溜的腦袋。他的臉我就受用多了,看著那麼美的他,我的氣兒一下子全沒了。
「剛剛有件特別重要的事兒忘了講。」
他揮揮手,示意我把頭湊過去。
「眼線左右不對稱,唇色太俗艷。」
史青兩手捏著我的下巴,兩個拇指蹂躪在我的唇上,試圖擦掉我的口紅。
「這樣順眼多了。」
看著他揚長而去的車影,我忘了嘴唇剛受的折磨,發自內心感嘆,這車可真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