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我發現你很會洞察人心

「你可真是輕傷不下火線，周六還帶著電腦，披星戴月啊。」

我看了看手裡的電腦，不好意思受此謬讚，「你誤會了，我弄壞了人家的電腦，四處尋覓卻維修未果。」我把電腦放在了旁邊的椅子上，不想多看它一眼，太糟心。因為現在是下午三點多，鍋底和點的菜很快就上來了。

「你把電腦拿過來，讓我瞧瞧。」

抑制住內心的狂喜，表面裝得一副不好意思麻煩他的樣子。「先吃飯吧，鍋都滾了。」說著，就把電腦推在了何歡的手邊。

何歡笑了笑，「你這推辭演技太過純熟了吧。你先吃，我看看怎麼回事兒。」

之前的維修店和史青都別無他法，給何歡我也是死馬當作活馬醫。我看著何歡搗鼓著電腦，尋思著他結束戰鬥還要很久，我就自己先吃了起來，但不忘記給自己不厚道的惡行打掩護「還好是是火鍋，要是炒菜，我還真不好意思下嘴。」

何歡抬眼沖我笑了笑，又開始霹靂啪啦敲鍵盤了。他埋頭於屏幕之中，「你怎麼把人家電腦弄壞的呀？」

「我真的什麼也沒幹。U盤剛插進去就黑屏了。我U盤一向都只存文件之類的。我自己還覺得委屈呢，說不定是他自己的電腦有病毒，倒打一耙。我倒是啞巴吃黃連了。」

「我其實找過維修店的，但他們都說找出數據很困難。」

我嘰里呱啦有一搭沒一搭的把所有維修店說的情況都告訴了何歡。一邊說一邊吃，主食完畢后現在在吃冰淇淋的我突然有些良心發現，「你趕緊吃點吧，修不好就算了。」現在已經六點多了，雖說火鍋店就在話劇院門口，但我也不能太剝削勞動力了，總不能讓人家一口飯也吃不上吧。

「我大概知道怎麼回事。你把電腦送到他本人手裡可能修得更快。」

何歡依舊笑容滿面，他接著說，「程序是設定好的，而且是一層一層的，我解開了幾層，還有幾層恐怕需要知道密碼的人自己解了。」

我沉思片刻，「你是說，有一種程序是可以在我一放U盤就立刻當機的，是嗎？」四面八方的記憶此刻匯聚成指紋，一下子打開了手機鎖屏。在我吹完頭髮出來的時候，史青就自己在吧台那裡搗鼓電腦。我讓他幫我傳照片，他不同意。每次他美其名曰修電腦的噼里啪啦，對電腦一陣瘋*作，其實是加了一道又一道的程序。幸虧我沒有高血壓和心臟病，不然我就猝死在火鍋的鍋沿邊兒了。

「破解了幾道程序之後，我覺得有人為的痕迹。只是他加了很多奇奇怪怪的代碼，花里胡哨的，挺混淆視聽的。」

「要不要再點幾個菜？」

「不用了，我隨便吃一點就好了。吃完我們去看話劇。」

因為時間真的不多了，我就專職給他夾菜。生怕哪個煮老了，哪個熟爛了。畢竟何歡給我解決了電腦的同時也撕開了史青的偽面紗，可謂功德無量。

「我有手。」

「我沒說你沒有。但是我們不是時間緊，任務重嘛。而且這毛肚，很容易煮過頭，過頭了就不好吃了。」說著我把毛肚夾到何歡碟里。不過我總是後知後覺，我和何歡才第二次見面，我也太熟稔了。也許他介意我夾菜給他也不一定。雖然我給他夾菜之前就拿衛生紙擦了，在火鍋的燙水之下也算消了毒了，但如果他有潔癖，還是會很介意的吧。我離開座位，既然不能夾菜了就出去給他拿了幾小碟菜。他自己舀醬的時候，我有注意到他沒有加蔥花。所以選冷盤的時候我都避開了加了蔥花的菜。只是我拿的菜何歡並沒有吃上幾口，雖然他口頭上表示喜歡。

「你挑的剛好是我喜歡的。而且沒有蔥花。謝謝。」

「我看你醬里沒放蔥花，小菜基本上就照著你點的涮菜進行有機篩選。」

「我發現你很會洞察人心。」

「不不，是良心不安。你幫我修電腦，飯都沒吃幾口，現在是將功補過。」

「我看你一直在埋頭苦吃，話越來越少，可能也是因為良心不安吧。」

「告訴你一個人生道理，人和人，良心不安的程度是不一樣的。有的人，良心不安可能茶不思飯不想。我呢，是吃飯吃得香的同時，不耽誤對自己的深刻檢討與反思。你不能因為我吃得香，就否定我內心豐富的心理活動。」

「茅塞頓開，受益匪淺，振聾發聵，醍醐灌頂。」

「這豐富的成語疊加，我怎麼覺得你是在敷衍諷刺我？」

「不敢不敢。」

本來就沒幾步，幾句話的功夫就到了。沒想到看話劇的人還挺多的，人頭攢動下，我和何歡緩慢挪步到座位前。話劇其實和莫奈的睡蓮沒什麼太大關係。建國初的故事，一位資產階級喜歡莫奈睡蓮的大小姐有著英雄情結，喜歡上了一位不認識莫奈不知道睡蓮是什麼的革命英雄。很快的，他們甜蜜戀愛政審結婚矛盾爭吵離婚病故的一個故事。台詞流暢有趣演技精湛細膩劇本連貫平實，是會讓我願意幾刷的作品。本來我就淚點很低，燈光亮起的時候，腿上一堆的衛生紙讓我自己都覺得誇張。好在何歡並沒有嘲笑我是個愛哭鬼。記得我和鍾紅去看電影，每次我哭得時候，她都轉過頭來看我的滿臉淚光，在我耳邊輕笑，「人家好感動哦好感動哦。」再假惺惺地乾嚎嗚咽幾聲。出了電影院就會開懷大笑，然後仔細問我至於嗎，到底哪個劇情讓我如此不能自拔。我承認我是很誇張，稍微一點點的感動劇情我就會哭，有的時候演員只是皺眉頭，而我的眼淚已經流到下巴頦了。

「誒，你如果沒別的安排，我請你吃宵夜吧。你下午胡亂扒拉的那幾口，估計也沒吃飽，現在餓了吧？」本來火鍋我想付錢的，結果被告知已經付了。人家請火鍋，結果全我吃了，實在是過意不去。

「現在我是真的相信你良心不安了。在此之前，一直覺得自己是地主家的長工，幹了活也吃不上口飯。」

「那皇上您想吃什麼呢，用不用小辛子給您備轎輦呀？」

「朕想吃面。」

「我知道有一家羊肉湯麵還不錯。最關鍵的是，我知道他們家很晚關門。有次我兩點去了，店裡還稀稀疏疏坐著幾桌人呢。」

「批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