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冤債
火焰，毒煙，隨時會出現的危險兇徒，這些致命的殺機盤旋在苦苦掙扎的一家人周遭，死神似乎已經握緊了鐮刀，準備收割今日的供奉！
是樓上的，還是樓下的？同樣是四個人，鄧氏兄弟現在佔盡了上風和先機，但他們忽略了許多潛在的危險，他們醉心於同類的廝殺，卻忘記實際上共同的敵人！
正所謂，老天要他亡必定讓他狂！報應來得總是飛快，直升機墜落的煙火引開了城區的喪屍群，也引走了最具有破壞力的一群初具」軍團
「雛形的喪屍，連串的爆炸聲也吸引來了在鄉間遊盪的瘟神--鐵匠！失去了大黑的蹤影，這頭在體型上遠比這座城市任何一頭喪屍都要威武雄壯的M型喪屍獨自在鄉間漫無目的的流浪，它的野獸本能一直指引著它的行動，讓它在鄉野找到不少犧牲者來滿足他嗜血的慾望，這也減輕了渴望復仇的想法。農村其實是喪屍病毒爆發期間倖存者數量最多的地方，很多鄉民在病毒爆發剛開始的時候就適時的躲藏進了山林之間，茂密的樹林和藤蔓可以阻撓喪屍的腳步，崎嶇的山地讓喪屍僵硬的大腿寸步難行，可以說，南方複雜的地形拯救的人群絕對比平原地帶要多得多！除了進化喪屍，普通喪屍幾乎沒有可能在山林中追得上人類倖存者。這也造成了喪屍群體分化日益明顯的情況發生，能吃上新鮮血肉的，就可以加快自身進化速度，分不到人肉的，只有止步不前，變得越發虛弱！雖然不會真正意義上的死亡，但是也不能完成進化！鐵匠就是進化喪屍中成功的特例！他對亡妻的思念沒有讓他徹底喪屍化，雖然他已經是真正意義上的喪屍，卻保留了人性！守護徹底屍化的亡妻沒有讓他感到枯燥，甚至一段時間，除了外出抓幾個活人回來和妻子一起享用外，他還能用人類的思考方式來做一些小事情，比如：下一次狩獵人類的時候該採取什麼方式，是埋伏還是突襲！所有正常人類如果能了解到這個惡魔般存在的真實想法，都不免兩股站站尿意無限！沒有智慧的捕獵者憑藉的是本能，而懂得運用智慧的獵食者，對於現在成為獵物的人類而言，那就是最恐怖的夢魘！鐵匠來了，晃動著獠牙外凸，巨猿一般的光頭，推開那些散亂的，擋路的喪屍，大踏步的向聲源進發。他被直升機爆炸的聲響吸引，殘存在腦中的記憶告訴他，那裡有這種聲音，那裡就有更多新鮮的血肉！他現在已經長成到2米3左右的巨大體型，竹籬笆，磚牆，哪怕是用鋼筋混凝土做成的圍牆他都可以輕鬆的撞倒，他甚至可以做一些跳躍的動作，只是不夠靈活而已，可以說，他已經在向M2型喪屍進化！如果不出意外，它可以成長為這一地區無可匹敵的喪屍之王！
「大哥，你看，大哥，他們想逃！」眼尖的祁隆喊叫起來，他搶先抄起一把雪亮的砍刀，帶著祁雄祁德沖向公寓樓層，
「沒那麼容易，崔老狗，我看你往哪逃！」為了防備崔連升的武器，鄧祁林也是做了準備的，披上早就掛好一堆武器的皮甲外套，祁林從容的拿起一瓶老酒，比起這個，他本來更想痛飲仇家的鮮血，但是他不急，那四個獵物中，真正有威脅也不過是崔老狗！
祁隆加上2個弟弟，等於是三打一，勝算已經是在自己這邊，至於對手槍的顧慮，之前就已經交代了他們三個，如何用手裡的東西應付，只要不出什麼意外，不用自己出手，崔連升的狗命鐵定完蛋！
頂層的四人雖然脫險，但也被臨近的煙霧所遮蓋，不得不冒險躲進可能存在有喪屍的公寓內層樓道，這些公寓樓的通道都是直接連通的，每層都有門對門的兩戶人家，中國人的自我保護意識早就讓外國人都驚嘆的世界建築奇迹！
那就是所有的房子都有堅實的防盜門窗！從外部看，中國的建築物基本都具備了監獄一樣實用價值！
一家人躲進的樓道剛巧有一頭喪屍，聽見人聲后，喪屍就開始拚命的想衝上來撕咬，迎接它的是一顆精確的子彈，射殺喪屍后的崔連升不敢放鬆，警隊里的訓練讓他身手根本不弱於年輕人，幾個箭步加下跳，老頭動作麻利的下到一樓道口處，小心觀瞧外情況，暫時沒見人來！
這是一個信號，危險還沒走遠！狡猾的敵人肯定埋伏在附近，老頭連聲招呼張嘉銘，讓他先護好兩個女性。
崔連升輕輕撥開通道門鎖，幾個疾步穿行至花壇後面，再次小心查看周圍的環境，確定沒有任何威脅后才招呼後面三人，一家人正好準備走出公寓的圍院，襲擊開始了！
一個兜網迎著老崔的面門直直罩下，猝不及防，崔連升被死死的網住，手中的54也掉落一邊，張嘉銘見勢不妙，趕忙四下警戒，不料這群兇徒卻是有些準備，不等張嘉銘瞄準，一根木棍就準確擊飛了那把可憐的七七手槍，張嘉銘不死心，趕忙拖著腿想撲向落地的槍支，一雙大腳狠狠的踢在張嘉銘腰側，讓張嘉銘感覺五臟六腑一時間都攪到一起，一股噁心的難受感讓他跪爬地上，口中吐出小灘血水，無法再動彈半分！
情勢完全的惡化，現在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張嘉銘暗嘆一句，老天真的要滅我了！
三個兇徒獰笑著，擺弄著手裡的兇器逼近，祁德伸手撈起了那把54，開始自顧自的把玩起來，祁雄倒是不客氣，直接把七七式插進腰間的皮帶扣里。
「有多少個日日夜夜，我和我的大哥，弟弟們在死去的祁山靈位前詛咒你的名字!哼哼，我想過一千種方式來弄死你，崔連升，不過，我的大哥要你暫時活著，處置你是他的權利!」帶著戲弄落入陷阱獵物的表情，三個兇徒從幾個方向圍成圈，慢慢踱步，打量著崔連升的表情，後者則默默無語。
「不過，我答應過要把你活著送給大哥，他不會介意你缺個耳朵，少個胳膊的！」崔連升雖然困在網兜里，聞聽此言，不禁搖晃著就要掙扎，
「給我按住他！」祁隆拔出一把鋒利的長匕，肥壯的祁雄一個正踹把老崔踢個四腳朝天，旁邊的祁德也來幫忙，兩人按住了崔連升的手腳！
鄧祁隆再度獰笑著，貼近倒地的老崔，
「我想大哥一定會很欣賞我們的傑作！」作勢就要動手的鄧祁隆忘記了一件實事，2個弱女子的存在。
崔英華和母親撲向前來，兩人手裡都拿著一根木棍，對著半蹲的三人沒頭沒腦的就是一頓亂敲，
「我草你媽的，給我拉住這兩個瘋婆子！」被敲了兩棒的鄧祁隆連連吼叫，護住自己腦袋的同時對著崔姨就是一腳狠踢，可憐老人那有張嘉銘那種年輕身板，老人一個後仰，摔倒在地，偏偏天不佑良善！
崔姨後腦正正碰在小院水泥地磚邊緣，一股黑濃的血水緊接著噴涌而出，崔姨眼一翻，眼見是沒了氣息。
「媽，媽
「棍子被祁雄架住，一時力小的英華見到母親慘狀，不禁痛哭失聲！
「愛玲，愛玲，愛玲你怎麼啦，愛玲啊，你不能死啊，愛玲啊，啊啊啊啊."被困的崔連升也看見了愛妻的樣子，也跟著哀嚎起來，一是恨，讓老崔的臉色變得潮紅得幾乎要滴出血來！二是悔，為什麼那天晚上那麼好的機會不打死鄧氏兄弟，自己一念之差才讓這些兇徒得手！
「啊！啊！你們殺我啊，殺我啊！你們這群畜生，快來殺了我啊！！！」不顧自己身陷囹圄，崔連升發狂一般掙扎著站起來，崔英華痛失母親，整個人也變得奮不顧身。
幾乎是自殺攻擊一般，崔英華衝到了正顧注意崔連升動作的鄧祁隆身邊，狠狠的一口咬住鄧祁隆的右邊耳朵，伴隨一聲殺豬般的慘叫，崔英華硬是咬下了祁隆的半個右耳！
要不是嚇煞白了臉的2個兄弟趕忙從英華後面架走她，祁隆估計喉嚨都會被咬破！
摸摸缺了半個角還在滴血的耳朵，鄧祁隆嘴角扭起一道猙獰，
「你個小**，敢咬你大爺！老子要你全家的命！」說時遲那時快，不等祁雄出聲勸阻，受傷后發狂的祁隆沖將前來，連連對著崔英華腹部捅了三刀！
頓時血花四濺，英華連慘叫都不及發出，軟軟的躺倒在地，嘴角邊也泛出了血沫子。
「英華，英華，」張嘉銘疼痛根本起不了身子，半躺卧在地，儘管他離英華不過三尺遠，他連探手出去握住愛人開始變得冰冷的小手走做不到！
連殺兩人，不顧著祁德祁雄在旁邊嘖嘖惋惜，鄧祁隆晃著步子，走到萬念俱滅的崔連升旁邊，
「別急，老烏龜，大哥馬上就來，很快的，你們全家都能團聚了！"鄧祁隆扯下腰間的一塊乾淨的白布，隨意的包住傷口。
「他怎麼辦？」祁雄還是戒備的看著倒地的張嘉銘，
「讓大哥處置，盯著他，敢亂動就弄死他！」吼！吼！兩聲巨吼從三人背後響起，事發突然，沒人還會料到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真的會發生！
勝利在望的時刻，是個人都會放鬆自己，從而不會警惕來之背後的襲擊！
鄧祁隆今天中了大獎，先是被崔英華咬碎了耳朵，接著他就被一隻蒼白的大手舉了起來！
手足無措的他看清楚了抓住他的那個東西，正是鐵匠！這第一聲巨吼是鐵匠發出的無誤！
連帶著，就是祁隆的受制，而這第二聲，則是來之大黑的怒吼，變異犬的速度不是人類肉眼能輕易捕捉到的，在兩個兇徒能做出反應之前，大黑鋒利的獠牙就撕開祁德的喉管，一時間血漿噴濺，射了還在網兜中的崔連升一臉！
祁雄也好不到哪去，大黑的雙爪幾下就把這個壯碩男人的胸口攪成一團血糊，臟器和心肺什麼的掉落滿地，沒等兩人倒下，身體卻已死透！
變異犬的威力再一次讓倒地的張嘉銘心中一震！這邊鄧祁隆徹底的瘋狂了，他被高高扯起也沒讓他老實，先是飛起一腳，狠狠的踢在鐵匠面門上，攻擊很準確，自己卻先嚎出了一聲痛嗓！
沒等他從呼痛中回過神來，鐵匠外露的牙齒急切的吻向了這個惡徒的脖子！
這正是該來的總會來，凡人的命運早註定。鄧祁隆的慘叫沒有持續多久，鐵匠就跟扔一塊破布一樣丟飛了他屍體，大黑正怒目圓瞪的跟鐵匠對眼，兩個仇家終於在一個血腥的場合再度碰面！
舔著嘴角的血滴，只有5月齡的變異犬大黑對陣上了橫行鄉間土霸王鐵匠，一屍一犬的對峙，讓整個場面變得微妙起來，鐵匠早就沒了從前的人性，也失去了從前對亡妻的記憶，但他還是記得，眼前這團黑毛球曾經是它的仇敵，至於是什麼樣的冤讎，他不會再記得起了！
大黑體重已經220斤左右，連續的增長的體質讓它變得壯碩無比，單以重量為參數，鐵匠300多斤的穩穩蓋過了大黑，但是國際搏擊的規則並不適用在喪屍和變異犬身上，更重的體型意味著更強的力量和更多的抗打擊能力，喪屍中的M型就跟人類中的壯漢一樣，肌肉才是他們引以為傲的資本！
而作為野獸的派大黑，它的能力則歸於耐力，體格，以及敏捷上來！兩者相較，倒反是大黑更勝一籌！
大黑唯獨欠缺就是實戰和年齡，如果給大黑時間增長，鐵匠很快不會是對手，但現在，雙方都對上了眼，濃濃的殺意告訴在場的兩個活人，這次是非要決出個雌雄來！
沒有任何開場的警告！大黑和鐵匠幾乎同時動了，大黑的敏捷遠比鐵匠要厲害得多，一個連跳，閃動幾下身形，大黑搶佔了優勢的攻擊態勢，狠狠的撞向鐵匠露出的破綻，他的肋下，鐵匠勉力維持住身形，不管不顧大黑對他右下肋肉的撕咬，反過手來，企圖抱住大黑脖子，形成雙手抱頸勒殺，如果鐵匠成功，那張嘉銘真的沒地方哭去了！
大黑的戰鬥本能幾乎是天生的，狡猾的憑藉濃密的長毛滑開巨人的擁抱后，大黑轉向攻擊鐵匠的腳踝，哪怕是喪屍，行走如果受到限制也是非常不利的！
鐵匠吃痛了，大黑毫不客氣用利齒撕開了3道口子，露出了其中的筋骨，隨之付出的代價就是被嚎叫的鐵匠一拳打飛！
那可是能擊碎石塊的威力！大黑低吼一聲，毫不在乎的跳起身子，繼續攻向鐵匠的腳踝，這個傢伙已經認定那裡是巨漢的弱點，戰鬥變成了老鷹捉小雞的模式，鐵匠接連後退，笨拙的做著躲避動作，時不時彎腰用雙拳去撈一把，但又被敏捷的大黑躲開，旋即繼續保持撕咬它腳踝的動作！
「黑黑，水！黑黑！水！」張嘉銘咬著牙，指著河道喊著，他要大黑把鐵匠叔引開。
連著喊了幾聲，大黑才聽話的從戰鬥中脫身，開始執行張嘉銘以前訓練過的課程，挑逗和吸引！
狗本身被人類馴化的目的就是狩獵和防範野獸的，中國人飼養了幾千年的土狗對這些事物的領會絕對不比那些洋犬差！
大黑變異后的智力加上身體中流傳的本能，毫不費力的就能領會張嘉銘的教導，就算仇敵在前，大黑血液中服從的基因還是起了作用。
鐵匠此刻也無暇顧忌其他，只管向大黑步步緊逼，不一會，鐵匠和大黑都消失在小河道口處。
張嘉銘撐起身子，他可以動彈，但是每動一下，全身的內臟器官都是肝兒顫一樣的真實肉痛！
壓抑住悲傷，年輕人還是來到了崔連升旁邊，開始為他揭開束縛，兩人無語，此刻兩人都陷入了深深的懊惱中，可這又能怪誰呢！
悲傷的老人脫困后就連滾帶爬撲向已經變得冰冷的兩具親人的屍體，
「英兒啊，英兒啊，爸爸對不起你啊，爸該死啊！為什麼老天爺不要走我這把老骨頭，卻要你的青春年少,,,,,,,嗚嗚嗚嗚嗚嗚，愛玲，愛玲，你就跟著英華這麼去了，留下我這個老東西，你讓我孤苦伶仃，一個人怎麼活下去啊，啊，啊，你說句話啊!"崔連升那還有以前那位公安局長的威嚴，整個人彷彿一下老了十歲，本來還是黑色的頭髮，煞那間變得斑白！痛徹心扉的哭喊了好一會，不知道怎麼勸慰他的張嘉銘收拾了一現場，正要去看大黑是否成功的時候，一個身影的出現讓張嘉銘如墮冰窟！鄧祁林，整件事情的災難源泉！他終於登場了。張嘉銘不敢動，毫無戰鬥經驗的他在鄧祁林這個殺過人的戰鬥英雄面前就跟一個裸女面對暴徒一樣沒有還手之力，
「崔連升！你幹得好啊！我的兄弟，五個！」他根本就沒瞧過張嘉銘一眼，彷彿他不存在一樣，直直瞪在撫屍痛哭的崔連升身上，不緊不慢的從張嘉銘旁邊走過去，
「我鄧氏五兄弟現在全部交代在你手上了！滿意了吧！」暴喝著，鄧祁林抽出背後的東西，那是一把黑色的獵弩，上面正安放著一支弩箭！
「可你別忘了，還有我鄧祁林在！我鄧家沒那麼容易被滅掉！"帶著無比蔑視的表情，鄧祁林逼近了崔連升，臉龐幾乎要貼上老崔的耳邊時，崔連升停止了哭泣，
「你聽清楚了嗎，崔老狗！只要還有我鄧,,,,,,,」老崔突然抬起頭，正正的面對著鄧祁林，那種扭曲的臉型和憎惡的表情，就如同喪子的狼群一樣，眼中寒冷的光芒讓鄧祁林心中大喊不妙！
多少年來，只有在老山戰場被炮彈擊中的時候心中湧現過的危機感此刻又重新體驗了一遍！
我不該靠近他！這是鄧祁林心中最後的吶喊。狀似瘋牛般的老崔跳將起來，鄧祁林手指的弩箭在近距離的發射也只是貫穿了崔連升的腹部而已，吐著血沫，老崔死死的抱緊了鄧祁林，讓對方掙脫不得！
一聲巨響，兩人被衝擊力分開，鄧祁林胸口炸開了一個巨大的洞口，饒是鐵打的漢子，也絕無活下來的可能，跌跌撞撞爬起的張嘉銘走向全身侵泡在鮮血的崔連升。
「英兒，愛玲,,,,英兒,,,愛,,,玲,,,,我們,,,,團,,,,,,,。」老頭眼中的神彩先是變得高興，然後，就是慢慢的暗淡，直到無神。
「啊！啊！啊！啊！！！！！！！！！！」帶著不甘的憤懣和懊惱，張嘉銘發出了撕心裂肺的哭喊！
半天的時間，他失去了一切，重歸形隻影單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