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哈利覺得自己混亂不堪。
他什麼也聽不見;他正在對抗自己的父親及教父;而他卻不能為此而冒險變回一個巫師——天知道要是他們看見和詹姆長得如此相像的自己,會怎麼想……他清楚掠奪者們甚至只要一個石化咒就能解決一隻貓,也明白自己此刻的做法顯得多麼的徒勞無功,但是……但是,他真的沒辦法無動於衷地看著,這個日後多次冒險幫助自己的男人被自己的父輩們如此欺辱。
所以,請放下魔杖——哈利用充滿祈求的目光直直地望向自己未來的父親和教父——請不要……不要傷害,傷害西弗勒斯·斯內普!
哈利可以看見詹姆的驚訝、猶豫,然後皺著眉漸漸垂下了魔杖。而西里斯懊惱地謾罵著什麼,直到萊姆斯上前拉住了他的手。他們在交談,或者說是在爭論,然後哈利腳下的胸腔劇烈者顫動著——應該是少年正在為自己的境況發出怒吼——於是西里斯的怒火再次升級,本來被拉回去的魔杖再次對準他們!
不!哈利嘶聲咆哮,目不轉睛的盯著西里斯正冒著火花的杖尖,爪子因為渾身的繃緊而伸出來,並直插到少年黑色的袍子里。『如果真的要攻擊他,那麼就請先過我這一關!』
當戰爭一觸即發的時候,卻奇迹的出現了轉機——西里斯身體一僵,就恨恨地收起了他的魔杖——由於暫時失去了聽力,哈利幾乎無法分辨出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直到看見自己昔日的魔葯教授從灌木叢中走出來,他渾身緊繃著的肌肉和神經才真正地放鬆下來。這導致他的四肢瞬間癱軟無力,一個踉蹌就跌坐在自己的後腿上。
哈利眯著眼睛靜觀事態的變化。實際上掠奪者們只是怒視著黑袍男人並偶爾憤憤不平地頂撞幾句,真正吸引他注意力的是冷笑著的成年斯內普那張正不停開合的嘴。他開始有些同情這些格蘭芬多長輩,畢竟西弗勒斯·斯內普除了魔葯和油頭外,刻薄也是一樣的那麼令人印象深刻。
但是這批評過於漫長了些……
貓的習性讓哈利更容易失去耐性,大約兩分鐘后,他就厭煩了眼前的啞劇。這時,他才忽然想到一個問題,為什麼身下的「床」還老實的躺在草地上呢?
哈利活動了一下自己的四肢——它們依然有些酸軟無力,但足夠支撐自己完成簡單的動作——決定去檢查一下少年的狀況。
哈利小心翼翼的站起來,上前兩步直到前腿踩到少年那因過於瘦弱而突出的鎖骨上,儘力向前探頭,立刻就對上了一雙充滿怒氣的眼睛。
唔……發生了什麼事?
喵?哈利迷惑不解地叫,以示詢問,但只贏得了對方一個大大的白眼……
哈利眨眨眼睛,在想清楚自己何時得罪了對方之前,就遭到了少年帶著仇恨的咆哮。這足以點燃一名剛剛還在為自己的作為而稍稍感到驕傲的格蘭芬多的怒火,他幾乎想要伸出爪子在那個不知好歹的少年臉上來上那麼一下。但幸好哈利及時發現對方的視線似乎並不在自己的身上,他順著那目光像身後望去,立刻就見到了不他腳下這個更老一些的斯內普那張尖酸的臉。
即使他不再是這個人的學生,但斯內普作為魔葯教授時的積威猶在。當黑色的眼睛如此銳利地射向自己的時候,哈利沒法控制自己的身體瑟縮一下並下意識的後退——這使他的後腿幾乎滑下小斯內普的鎖骨並踩向少年的喉結。不過還好哈利即使收住了腳,因為成年男人的目光幾乎從「神鋒無影」的級別上升至「阿瓦達索命」——並求助的往向其他人,但發現掠奪者們已經離開了。而這裡現在只剩下他,和兩個斯內普……(梅林啊,兩個!難道今天又是個萬聖節嗎?)
男人扯動著嘴角對他說了什麼,可哈利因為聽不見而更加茫然無措。對方臉色立刻變更加的見陰沉,但繼而似乎想起了什麼,迅速揮動了魔杖,終於解救了哈利被困已久的耳朵。
「那麼,現在你能稍稍挪動自己該死的爪子從他身上下來了嗎?貓!」斯內普挑眉危險地看著哈利,露出了一個扭曲的笑容,並冷酷的嘲諷道:「或者還是讓我用一個驅逐咒什麼的將你扔出去更省事些?」
哈利這才恍然大悟地想起自己還踩著人家的身體,這倒是有了足夠的理由來解釋,兩個斯內普為何都如此生氣。他迅速的少年肩膀處跳下來,不過在此過程中尾巴不慎掃到小斯內普的鼻子,使得對方難過的打了好幾個噴嚏。
男人的臉色因此變得像一坩堝納威出品的魔葯,他咬牙切齒的對著哈利說:「現在,跟我走。如果你不想被石化了並強行帶走的話,乖乖跟上我。」
長發的魔葯教授說完了轉身就走,任斗篷在他的身後翻騰出波浪。
什……什麼?
哈利看了看仍然無力地躺在地上的少年,又望了眼沒有任何停下來的意向的男人,目瞪口呆。
斯內普難道沒有給自己解開咒語的意思嗎?
「普林斯教授!」顯然,少年斯內普和哈利有著相同的疑問。他像是正強行壓抑著自己的怒火似地問道:「難道您不打算解開格蘭芬多們在我身上施的咒語以便讓我從地上起來嗎?」
「不打算。」斯內普終於停下腳步,轉過身來對他捲曲起唇,露出了一個哈利熟悉的冷笑:「斯萊特林應該承受自己造成的惡果。鑒於你像一個低智商的蠢貨一樣先自己於難堪的尷尬之中,那麼就好好地呆在這兒享受吧。」
斯內普竟然如此對待學生時代的自己?!哈利為此時的狀況感到驚恐,並有些懷疑自己是否真的是清醒的。
「那不是我的錯!」少年低吼,繼而像發現自己這麼做有多麼不得體時,做了個深呼吸,然後以一種比較平穩的語調才接著說道:「如果你真的有稍稍思考一下就會知道,我才是那個在這兒享受自己的課後閱讀,卻被一群格蘭芬多挑釁愚弄了的的受害者!你……」
「不要找借口!」斯內普尖聲打斷他的話:「那麼當你看見了那一堆麻煩的製造者時為什麼不立刻走掉?有智商的斯萊特林不會把自己置身在危險之中,而是要避開鋒芒,滑到草叢裡等待敵人落單時給以有力的報復。然而你都做什麼?」
哈利無措地看著少年蒼白的臉因斯內普的質問而泛起不正常的醬紅色,死死地咬著下唇,看起來不打算再說任何一個字。
「我來替你回答吧,你不走掉是因為你的腿上正睡著一隻該死地蠢貓!而當你被挑釁的時,放棄了先發制人的機會,卻給這隻貓加了一個靜音咒,只為了讓它睡得更好!」成年男人的聲音更加冰冷,並且帶著一絲明顯的怒火。「你最少有十幾種辦法避免今天的爭鬥,但你卻因為一隻甚至不屬於自己的寵物,而愚蠢地陷入這樣的尷尬境地。那麼斯內普先生,請告訴我你腦袋裡帶的塞都是什麼?格蘭芬多那泛濫的同情心嗎?我以為你除了沒有足夠的能力自保外,還有顆還算冷靜、聰明的頭腦,但我現在我不得不說,你讓我很失望……」
在男人最後彷彿耳語一般的聲音結束后,少年的臉色一瞬間變成鉛灰色。哈利一邊為自己也是致使小斯萊特林陷入劣勢的一部分原因而感到愧疚,一邊為成年斯內普的不近人情的惡毒而憤怒。他朝魔葯教授咆哮,並想走過去給少年一些安慰,但下一瞬間他被一個召喚咒驅使著飛向男人手裡。
————————————————————分割分割——————————————————
哈利被斯內普強行帶走。雖然途中他試圖掙扎,但男人絲毫不在乎自己手上不停增加的抓痕和齒印,堅定地走回自己地窖。
「你怎麼能這麼對他?」當哈利再次被扔進斯內普辦公室的那張天鵝絨的沙發上時,就立刻解除了變形,並對黑髮斯萊特林正脫去斗篷的背影憤怒的高喊。「你可以懲罰掠奪者們,你可以責怪我,但是你怎麼能如此對他?!」
「容我提醒,你沒權利干涉我如何對待我自己。」斯內普轉過身來對他冷笑,黑色的眼睛不帶一絲情感。「他只是得到了應有的懲罰。」
「應有的懲罰?一個人被束縛在那?」哈利難以置信地說:「你不可理喻!他不是你!他沒有你那麼厲害的魔咒,他還是個孩子!而你卻是個惡毒的混蛋!」
哈利看見斯內普臉龐上在一瞬間閃過極其複雜情緒,隨即男人用平板的聲音向他陳述道:「年齡不是他讓自己看上去像一個巨怪似地借口,波特。我在教導他如何成為一個不被人任意欺辱的強者。」
「教他鐵石心腸?」哈利因為他的說法而憤怒起來,有些話不受控制的從他的嘴裡沖了出來:「而你這樣的做法,和我的父親他們毫無區別!」
房間里頓時陷入了難以忍受的沉默。斯內普似乎像是被石化了一樣僵硬的站在那裡,面無表情的,一雙眼睛望著他卻空洞的如同隧道一樣。但哈利不想為自己剛才的話而抱歉,他現在滿腦子都是那個躺在草地上面如死灰的少年。天知道如果詹姆他們再回到那會發生什麼事!他必須去救他。哈利想著,轉身朝外走去。
「站住,波特,你去救他會暴露自己。」斯內普疲倦的說,並坐回自己的辦公桌后。「我在附近設置了防禦,沒人能接近他。他可以安靜的反思一下,直到布萊克的魔咒失效他從那離開。」
哈利為這樣的答案驚訝的眨眨眼,隨即才想起這個斯萊特林男人一向將自己的尊嚴看得比生命更重要,當然不會給人以任何侮辱自己的機會。不過,這似乎更突出了他的父輩們剛才做的事有多麼的混蛋。
愧疚將心中的怒火熄滅,哈利泄氣的坐回沙發打量著他的前魔葯教授——男人坐在那裡,繃緊下顎,眼神盯著書桌上的某一點,不知道在思考著什麼——感到無比的挫敗。
哈利從來都無法真的了解這個男人。就在從冥想盆里看過那些回憶,他以為已經讀懂得了斯內普之後,現實又證明了他的想法是多麼可笑。這個男人就像一團謎,越了解,就越感到神秘,越被困擾,但是也越想繼續解讀。他真想弄明白那張刻薄的臉下邊究竟掩藏了什麼感情,難道他真的不在意少年時的自己?還是在意的方式更加……特別?
哈利想著,故意嘆了口氣,試探道:「我沒想到你和少年時的自己相處的這麼糟糕。」
「很難理解嗎?我為他的無能而憤怒,他為我的姓氏而敵視。」斯內普平淡的說,在受到哈利疑問的目光后,又翻了翻眼睛補充道:「普林斯,他以為我是因為她母親嫁給麻瓜而將她逐出家族的貴族成員。」
「怎麼可能?」哈利驚呼道:「他甚至只要寫一封信,就能從你母親那得到答案。」
「因為我之前找……找過我的母親,她答應不對他透露任何事。」男人乾巴巴的解釋,但隨即又皺起眉:「怎麼?你指望我在來到這兒的一年中什麼也不做?該死的,波特,停止再繼續探究我的**,你知道的已經夠多了。」
「我只是在關心你!」哈利抗議的嘟囔。「作為你最好的朋友的兒子,並且還是你保護了那麼多年的孩子。」
斯內普對此嗤之以鼻。「自以為是!別忘了你還是我仇人的兒子。」
哈利感覺臉頰微微發燒,但儘力的辯解道。「呃……不是仇人,只是……只是不友善的朋友。」
斯內普露出了一個不耐煩的神色,他扯動下唇角,用平滑而如同天鵝絨一樣低沉的聲音嘲諷著哈利。
「對,鑒於少年時的我剛被他們困在地上的行為,還真是*不夠友善*。」
「對不起……為我父親和西里斯剛剛做的那些……」哈利不自在的頓了頓,但咬著牙繼續道:「還有很多……當然,我欠你很多個『對不起』和『謝謝』。對於之前的……」
斯內普毫不留情的對他惡意假笑:「得了,一切和你無關。『對不起』我並不在乎;『謝謝』就更多餘,我從來不是為你才做那些事,我是為了我自己。那些突然的,從對待叛徒變成對待一個改過自新的前食死徒的虛假感情,我實在是不怎麼需要。」
「……並不是虛偽的,教授。」哈利認為自己太陽xue附近的血管一定已經鼓起來,並且堅定地以『突突突』的節奏快速搏動。他挫敗的將自己完全陷進沙發里,並有些任性地道:「我知道自己怎麼說你也不會相信,但我真的……算了,斯內普教授,能請我喝一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