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我娶你好不好？（二）
他細心地幫我穿好了衣服，我一直默默地沒有說話。我看他也已經穿好了衣服，便作勢要轉身離開。
他拉住了我的手，盯著我的臉痴迷地看著，突然問到：「是哪個姝？」
我一愣。
「你剛才不是說你叫紈姝么？那你還沒有告訴我是哪個姝呢？是詩經《東方之日》里的那句＇東方之日兮，彼姝者子，在我室兮＇么！」他笑嘻嘻地打逗我。
我佯裝生氣的樣子，語氣卻溫和：「韓公子說笑了，今日之事大可不過是你我一時糊塗，意氣用事！你若不肯......不肯娶我入門，我能告發你不成么！」我便開始哭起來。
他果然急壞了，一把將我擁在他懷裡，「好姝兒，我並非那個意思。」他看我仍在哭著，「我說過娶你當然是要娶你，你莫要再哭，我韓臨挨千刀都不怕，最怕小娘子哭哭啼啼，你可千萬別再哭了。」
我拿出手絹擦乾眼淚，聲音顫抖地說「我把自己都給你了，你若辜負我也沒甚法子。「他將我摟的更緊些，「你母親又沒給你說親，我也未娶，反正都是趙叔叔的女兒，娶你或者娶大姐姐又有何區別呢？」
有何區別？哈！區別大了呢。我不食人間煙火的韓二公子吶。
「大姐姐定是真心喜歡你的。今日午膳時大姐姐一直對你笑著......」我裝作懂事可憐的樣子試探他。
「你大姐姐喜歡我，你就不喜歡我了么！我不過與她見過幾次面，她怎能如此喜歡我，多半是裝出來的，做做樣子罷了，倒是你，我看了一眼就覺得情深萬年，好妹妹，你長得可比你大姐姐美貌多了！」我聽罷，裝作羞澀的樣子依著他的胸口，聽著他的心跳聲，覺得韓臨並不是像我心中所想的那般頭腦簡單糊塗。
「小姐，大夫人派人來尋韓公子了。你們快些出來吧！」小梨在假山出口處向我提醒道。
「韓公子，你快些出去吧！」我掙開韓臨的懷抱，低聲催促他。
「姝兒，你等著，我回去便與我母親說明，我定是非你不娶的。」他拉著我的手依依不捨道。
呵。
「韓公子，你能答應我一個請求么！」我裝作可憐兮兮的樣子望著他。「你放心，好妹妹，我定是不會將此事透露出半分，你便安心等著我來求娶你吧。」說完他竟然低下頭來親了親我的臉頰。
他放開了我的手，正準備往外走，我突然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角，他回頭用詢問的眼神望著我。
「靜女其姝的姝。」我望著他。
他明媚一笑。
我突然發現，韓臨的笑真好看啊！可當真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世人誠不欺我也。
等他走了之後又過了一刻我才走出去，我一出去，小梨就迎了上來，「小姐，你何必呢？他哪能真的娶你！」我看著小梨淚眼婆娑的雙眼，在她頭上拍了拍，「傻妹妹，我又不嫁給她。」我無奈地笑了笑，「我那大姐姐和大夫人，怎麼可能讓我吃到這塊天鵝肉，我不過是噁心他們罷了。」
順便能一同解決了我的婚事就更好了。
「小姐，你這話什麼意思？」小梨扶著我走在回西院的路上，我下身疼痛難忍，感覺身體輕飄飄的，像是踩在棉花上一樣。「傻丫頭，你看不出來么？我那大姐姐可是真真地愛上了那韓二公子，午膳時分，她趙紈妍的眼睛都快黏在韓臨身上了。我這就是純粹噁心他們罷了。我這......」
「小姐，你快別說了，快回去罷，你都快走不好路了。」小梨扶著我快速地回了屋裡，又去齊姨娘小廚房裡為我燒了一桶熱水。如今已經是四月入了夏，不過天氣仍是涼颼颼的，我覺得我很可能是染了風寒。本來小梨不肯讓我洗澡，害怕我著涼，不過，我可不願意讓韓臨的東西留在我身體里。
我坐在木桶里，小梨在一旁一邊為我擦拭，一邊哭哭啼啼，我看著她，覺得十分頭疼。「你哭什麼，又不是掉了塊肉，等下你去街上找幾個下人去幫你到藥鋪買些葯來，你莫要露臉。」我叮囑小梨，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我可不想懷上孩子。
「知......知道了，小姐。」
我覺得頭好暈，洗好了澡躺在床上，迷迷糊糊正要入睡，發現陳大夫來了。「小姐，我發現你發了高燒，便去請了陳大夫來。」
「小姐這是體弱，不慎感染了風寒，我給小姐開了藥方，服幾劑便好了。」陳大夫為我看好了脈。
「多謝陳大夫，小梨，快幫我送送陳大夫。」
我迷迷糊糊地躺在床上，腦海里竟然不受控制地想起了我的母親。我覺得，母親怕是對我失望透頂了。可是，我又有什麼辦法呢？她們都想讓我死，我偏偏不如她們所願。曾幾何時，我也不打算爭些什麼，隨便大夫人給我指派個人家，哪怕是最低賤的商戶，我都認了。可是呢，非要我死，那我就只能選擇去死么？
我趙紈姝還不想去死。我不想！
憑什麼你趙紈妍什麼都有，憑什麼同是妾室所處的孩子，二姐姐三姐姐就可以得到祖母的喜愛？憑什麼母親不與我說話，憑什麼父親也忽視我？憑什麼我想要的東西哪怕是你們不要的，你們寧願毀了它都不給我。
母親，你告訴我不要貪圖富貴，不要與其他人爭，那你能告訴我，我所受的這些苦難都是為什麼嗎？我憑什麼就不能按照自己喜歡的方式過一生呢?
小梨為我煎了葯，我喝過之後，覺得頭更昏了。我迷迷糊糊地快要睡了過去，恍然間又聽到小梨止不住的抽噎著，我心裡想著，小梨都十六七了，還那麼喜歡哭，哪個人願意娶你呢？
「我不娶你大姐姐了，我娶你好不好？」
誰在說話，是誰呢？哦，是韓臨，韓二公子，他真的願意娶我么？我這麼壞，他真的會娶我嗎?快來娶我吧，韓臨。快點來啊。
頭真的好痛，我快要死了嗎？有人要娶我，靜女其姝......快來娶我。我的頭真的好痛，腦海里一片混沌，母親，你知道嗎？
韓臨要娶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