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九章 禍從天降

第五百八十九章 禍從天降

天璣正自憂心,便見八道身影飄然而入。眼見博贏造訪,急忙殷勤見禮。

博贏心急如焚,三言兩語,講明實情。

天璣急忙寬慰:「君上安心。微臣剛剛探訪過,九殿下尚在地宮,安然無恙。也是方才,密探稟報,相府不曾有過風吹草動。整個蒹城,也不曾見過虞美人半點蹤影。想來,虞美人心思靈巧,又有龍帆庇護,奸賊怎會輕易得手?」

博贏雖略有寬心,依然驚魂不定:「可是,金峰這狗賊,因何出牌全然不合情理?他死到臨頭,心性大變,鬼魅異常,究竟意欲何為?」

天璣略一沉思:「金峰今日所為,只有一個目的,便是讓君上方寸大亂,他好從中取利。」

博贏連連蹙眉:「卻是如此。只是,他如此處心積慮地活,卻輕而易舉地死,也是太過蹊蹺!而且,他不為自己著想,難道不顧及家人?這可是彌天大罪,株連九族!不對,此中定是還有驚天陰謀!」

天璣連連點頭:「君上所言極是,不知金協是誰?金蠍又是誰?」

博贏心下煩憂:「事到如今,咱們必須引蠍出洞。」

天璣深以為是:「金峰尚有一子,定是同樣的賊心不死。他手下金刀、寒楓惡霸毒匪眾多,又有塞克、寒浪、卓星之流暗中相助,當真洪水野獸,禍亂東旭。咱們不如從他身上入手,根除餘黨,永絕後患。」

博贏皺著眉頭又說:「出宮之前,我擔心事態難以控制,便將金峰之死,秘而不宣。如今看來,必須速速定罪,乘機盡數滅其所有黨羽。」

天璣緩聲說道:「正是如此。君上讓我秘密收集金峰羽翼貪贓枉法,結黨營私之證據,微臣已經辦妥。只等明日早朝,一一彈劾,一一定罪。如此一來,定能萬無一失。」

博贏略略放下一顆心:「璣弟,我知你向來心思縝密,做事滴水不漏。只是,百足之蟲雖死而不僵。何況金峰陰險至極,詭計險招,層出不窮。此次出擊,定要百密無一疏,力爭百官臣服,有禮有節,以免朝綱動蕩。」

兩人輕言低語,又密談小半個時辰,將今晚如何全城戒嚴,明日如何當朝彈劾,揭露金峰一黨,貪污受賄、殘害異己之罪行,都是一一敲定。

明月當空,晚風來迎,博贏站在後園花廳,看向蓮池中的嬌荷。碧蓮卓卓,荷葉尖尖,潤玉吐蘭,爭奇鬥豔,亭亭玉立於明鏡般的水中,真是名副其實的花中美人。

博贏彷彿看到荷葉伸展開來,吐出荷莖,幻出荷苞,半開半合,半張半閉,像極了她半睡半醒之時,頑皮乖巧的模樣。她竭力想要裹住琥珀般的荷蕊,卻是欲蓋彌彰,擋不住晶瑩滋潤,遮不住楚楚動人。

滿月升空,恰似明燈,高懸在天幕之上。月亮睜大眼睛,和藹地望著博贏,銀盤似的臉流露著柔和的笑容,圓圓的,像極了銀紡車,紡織著她無限浪漫,帶給他美夢遐思。

博贏遙望那鑲著滿月、綴著明星的夜空,近觀著月光下的婷婷碧蓮。它們半閉著朦朧的睡眼,在那張綠色的暖床上,慵懶的伸著懶腰,合著明月清風,翩翩起舞在夢中。

此情雖美,博贏不敢流連,環顧左右,都是戒備森嚴。

作為御前侍衛之首,紫逍警惕性極高。他在花廳四周,由遠及近,共設置三道防線:第一道設在府邸院牆,「魁星三筆」堅守;第二道設在花廳四角,「魁星雙鐧」巡查;第三道則是紫逍紫遙時刻守護博贏左右。

博贏強忍著不去念荷思魚,極速起身:「既然魚兒無恙,我要即刻回宮,周密安排。」

言未畢,忽聽微風輕吹,身後異動。

雖是輕響,博贏與天璣全神戒備,瞬間警覺。

君臣正是滿心疑竇,便見牆角兩道白影飛閃而過,便聽一人大聲疾呼,聲音極似笛龍:「師伯!師叔!快走!金峰謀反!」

實際上,博贏完全不了解青荷,她遲遲不肯重現常樂宮,並非傷勢過重,也不是因為恨他入骨,又一次陷入爭風吃醋。

阿龍愛子心切,認子當晚,便欲夜探常樂宮,營救小魚兒。

不料,阿龍剛剛奔至院中,便被青荷一把扯住:「阿龍,小魚兒雖是頑劣淘氣,卻是聰明至極,這樣的小魚兒,定能深得博贏歡心,你又何須替他掛心?」

阿龍憂心不已:「我知博贏定然虎毒不食子,但是他身側多得是虎狼之師,小魚兒在東吳多待一天,便多一份危險。」

青荷唯恐阿龍有失,出口相勸:「阿龍,博贏素來呼風喚雨,灑稻成兵,操控天下大勢,掌控生殺大權,怎會保護不了一條魚兒?依我之見,咱們不如打道回府,速歸西蜀。」

阿龍聞言大怒:「哪有你這樣的娘親?小魚兒本就傷心不已,咱們再棄之如敝履,豈不是將他推給博贏?吳蜀勢不兩立,倘若這樣下去,我父子日後還不變成仇敵。到時候我們戰場兵戎相見,難道是你喜聞樂見?」

青荷滿面悲色,半晌才說:「當年我生下他,又含辛茹苦養這麼大,已算是對得起他。我知你比我更疼他,但是即便營救,也不該急於一時。博贏詭計多端,近日必將戒備森嚴,嚴加防範,如今早就設下埋伏十面,咱們倘若急於求成,必將遭其暗算。」

阿龍關心則亂,固執己見:「只怕夜長夢多,宜早不宜遲。」

青荷憂心忡忡,苦口婆心:「笛龍才是阿龍親子,雖說上天眷顧,膝下承歡九年,我卻一直糊塗,連起碼稱呼都有失人倫。眼下最著急的,倒不是營救淘氣頑皮、任性胡鬧的魚兒,卻是安撫聰明懂事、重情重義的龍兒。阿龍,我本已對你不住,倘若笛龍怒而出走,再也無顏相見!」

阿龍連連搖頭:「笛龍救弟比我更急,怎會在這緊要關頭,舍我而走?」

青荷聞言更覺頭暈目眩,按著心口,蹙著眉頭:「阿龍,我尚未痊癒,滿心憂急。你只為疼疼我,再熬忍兩日,避避風頭。」

阿龍聞言又驚又怒:「小魚兒得母如此,何其不幸?他年幼之時,你就不曾用心,如今更加不濟。連他性命安危,你都不放眼裡。」

青荷顧全大局,反唇相譏:「阿龍,我再若用心,定會把全家的性命搭進去。」

阿龍聞言默默不語,一臉悲色,揮之不去。

青荷良言相勸:「阿龍,父子不同夫妻,我自己就是最好的案例。父母用心越多,子女回報越少。你越苦心孤詣,他越不以為意;你越寸步不離,他越離你而去。」

青荷說話之間望向笛龍,他依然鐵青著臉,對誰都是不理不睬,很有當年他娘拒絕他爹的氣概。

阿龍不由仰天長嘆:「天之道,損有餘而補不足。人之道,損不足以奉有餘。和大怨,必有餘怨;報怨以德,安可以為善?天道無親,常與善人。」

無可奈何之下,阿龍不在夜探常樂宮,而是轉身安排就寢。

青荷本以為會和從前一般,與阿龍夫妻同寢。她重傷未愈,阿龍怎能放心得下?何況,這些年來,不要說分房、分床,就連錦被都未分蓋。

青荷向來痴,做過一首打油詩:「夫妻夫妻,同覆同棲。伉儷伉儷,同偎同依。」口中更是常說:「夫妻合蓋一床被,和諧夫妻和諧睡。夫妻合蓋一床被,節布節棉又節水!」

她這邊不假思索,自作主張,打發孩子分赴他室,一心想與阿龍獨處,商量如何既留住笛龍的人,又留住笛龍的心。

哪料到,阿龍那邊已經搶著做起一家之主,率先發話:「綠芙,照顧好你娘和慕蘭。」言畢,聯合晴顏,拉著笛龍去了西屋。

青荷冰雪聰明,即刻明了:「他是擔心笛龍悲情之下,心念幼弟,獨闖常樂宮!」儘管如此,依然十分不滿,假戲真做,真情流露:「有了孩子不要妻,還要跟我鬧分居!」

阿龍人已經走了出去,聞聽此言回頭一望,笑將起來:「青荷,你從前與小魚兒吃醋,如今又和笛龍吃醋,也不知你這陳年老醋,要吃到何年何月、何日何時才是盡頭?」

青荷小嘴一撇:「我要學那愚公移山,進而龍婆吃醋,吃到子子孫孫,無窮盡也!」

笛龍兄妹知他們相親相愛,心無芥蒂。晴顏與慕蘭卻從未見過這等郎情妾意。昨日晚上,見識了阿龍愛妾之壯舉,已經驚駭至極。如今,又見他們夫妻隨口調情,簡直比那騎竹馬、弄青梅的小兒,還要天真多情。

可是,他們早錯過了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的年紀。

難道活到老,愛到小,人人都會返老還童不成?

晴顏與慕蘭憋不住想笑,又不敢出聲,兩張臉憋得似練「魁星神功」。偷眼觀望笛龍,卻是毫無笑意,想是難過到了極點。

次日清晨,青荷因前兩日睡多了覺,再加上阿龍不在身畔,只覺奇寒無比,夢不踏實,老早醒轉。

她第一個爬起身來,寒毒害得她暈頭轉向,只覺太陽也要出自西方。更讓人匪夷所思的是,她居然改邪歸正,破天荒想做賢妻良母,一雪不賢不惠之前恥。

青荷在灶膛旁邊轉了三圈,想法又是風雲突變:「生火做飯,比穿衣穿鞋還難,而且費力不討好,不如讓任勞任怨的阿龍代勞。」

果然,想什麼來什麼,朝思暮想、善解人意的阿龍,立馬出現在眼前。

阿龍見她晃來晃去,生火做飯都成了有心無力,不由心下憐惜,急忙說道:「你不如靠邊站,倘若你來生火做飯,定要滿屋熏煙。孩子們正在生長發育,這兩日又辛苦輾轉,一早吵他們清夢,實在是我心含怨!」

青荷訕訕而笑,卻因遠離那討厭的灶膛,暗自竊喜。竊喜過後,擼胳膊挽袖子便要給阿龍打下手。

阿龍一邊洗米洗菜,一邊又說:「青荷,我左思右想,依然不改初衷,你還是應該遠離柴米油鹽。你那廚藝,不僅僅是一無是處,而且實在是暴殄天物!以前你做飯,時常令我汗顏,有幸成為咱家一大笑點。可如今卻多了晴顏、慕蘭,實在太丟夫君臉面。」

青荷聞言,咪咪一笑,活像得了便宜的小貓:「既然如此,我便可以君子遠庖廚。」

開心之後,又覺無所事事,緊盯著阿龍那張格外英俊的黑臉,心中說道:「阿龍與實際年齡太不匹配,起碼年輕十五歲。我小時候怎麼就肉眼凡胎,從來看不出阿龍如此可愛?如今可是越看越喜人!越看越上癮!」

人家飽暖思淫思欲,青荷一大早餓著肚皮,比飽食終日的還要思念三分。當真是:龍飛翩翩兮,四海求凰;一夜不見兮,思之若狂。

青荷當機立斷:「如今,正是大搶出手的好時機。」

於是,饑寒交迫的青荷,笑嘻嘻地撲上前來,蹺起腳尖,小手一勾,小嘴順勢一拱,便開始襲擊阿龍的厚唇。

阿龍被攻了個措手不及。要知道,災禍戰亂持續一月有餘,阿龍根本無暇親近愛人。他早已煎熬難忍,哪裡頂得住青荷如此重炮出擊?

青荷根本不曾奢望,滴水之恩,得到湧泉相報。卻不料,只覺微風一飄,人已斗轉星移,飛出門去。

眨眼之間,兩人翻上房頂,躍上山坡,便來到一片蘆葦地。

片刻之後,阿龍已經鋪上長衣,輕輕展開她的荷軀。只一瞬間,便撥開荷衣,與之合為一體。

青荷始料不及,又是渴望,又是驚慌,顫聲說道:「阿龍,若讓孩子們發現,如何是好?」

阿龍一聲輕笑,不以為然:「你放心,他們青春年少,睡眠極好,不會醒這麼早。」

青荷聽到兩顆心劇烈奔跑,感覺他熱烈的愛持續下移,荷顏、荷頸、荷心,一直到荷蕊,纏綿至極。

她更加饑渴難抑,急迫地想索要,狂野的像只小貓。

阿龍卻不慌不忙,不驚不亂,不僅有張有弛,更是有節有制,時深時淺,時急時緩,一次又一次,一波又一波,把她送上浪峰之巔。

青荷狠狠咬著荷唇,不敢發出一絲荷吟,愛到圓滿,愛到極限。

晨光璀璨,晨露閃閃,晨風迤邐,搖曳纏綿,恩愛無邊。

阿龍捧著她的臉,一片痴迷:「不知為何,我忽然想起初見。青荷,你從來未變,一如十八年前。」

青荷微笑搖頭,心中愛極:「這怎麼可能?我明明又長高足足一寸。初見你時,我踮起腳只能親到你的頸,如今已經毫不費力親到你的唇。」

阿龍笑得陽光燦爛:「哪裡是你長個?分明是我矮著身、低著頭,多有遷就。」

兩夫妻雖是意猶未盡,卻因肩負重任,不得不狠下心。

阿龍攬住青荷一握纖腰,縱出蘆葦盪,躍下山坡,回到陵墓,飛至自製的灶旁。

他移步幻影,抱荷的姿勢卻一直沒變,右手環繞依然,左手燒火做飯。

青荷猶自沉迷,直著眼睛看著他,一眨都不眨。

此時此刻,她依然沉浸在夢幻:「不過兩日前,這種幸福根本不敢期盼!」

阿龍望著她饑渴的目光,陡然想到灶膛也在忍飢挨餓,一邊親她亮晶晶的大眼,一邊抽空踢了一腳木柴。

乾柴烈火,越燒越旺。兩夫妻再次嚮往蘆葦盪。

不料,正當此時,晴顏和綠芙從東西兩屋,分別走出。

要知道,陵墓正中的這個臨時廚房,佔據戰略要衝,乃所有人必經之地。

於是,晴顏和綠芙二人正好看到阿龍手、腳、嘴,同時實施三大高難攻勢。

綠芙還好,她已是司空見慣;晴顏卻是大大吃了一記驚嚇:「人說一心不可二用,龍帥可是一心三用!而且舉止優雅,從容自若。讓夫人甘之如飴!讓沸水蒸蒸日上!讓火勢熊熊燃燒!」

龍帥見色起意也就罷了,龍小夫人昨日還聲淚俱下,說什麼「今生今世再不敢讓夫君梳頭。」今日一早,就毅然決然,背約食言,投懷送抱。何等涎皮賴臉?何其「能演善變」?難怪能把聰明一世的龍帥,迷惑得色令智昏,兒女不敢相認。

看過之後,晴顏暗暗慶幸:「還好,幸虧綠芙自幼跟著瓔珞,不像她她的親娘。否則的話,日後我晚節不保,也是在所難免。」

晴顏自然不知,綠芙和她娘骨子裡一脈相承,只不過比他娘隱晦含蓄,尚未露出端倪。

晴顏尷尬至極,心有餘悸,急忙給二人請安:「龍帥、龍夫人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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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悅荷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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