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抉擇

我去了檔案室，把蕭倩的資料調了出來。

蕭倩，2000年7月參加工作，一級警司，職務東灣刑偵支隊偵查員，曾參與破獲臭名昭著的東灣特大組織賣.淫案，抓獲以杜梟為首的「太子幫」團伙數十餘名，2003年受到嘉獎，同年晉陞為刑偵隊隊長……

但是，蕭倩的檔案到此處，突然成為一片空白。

就像有人故意抹去蕭倩的後面事迹，以一頁白紙，代替了所有。

我合上檔案，撥通了高亮的電話：「老大，有些東西我們是不是應該坐下來談談？」

「比如……」

「蕭倩！」

……

高亮說，蕭倩其實是他的師妹。

兩人之間的感情是在工作中產生的，那時的蕭倩是一個拚命三郎，甚至連高亮的命都是蕭倩救的。

我們直接談到關於蕭倩的死。

在高亮看來，那是一場報復，因為蕭倩殉職后不久，她搜集到的證物全部被莫名其妙的銷毀，因為沒有任何證物指控「太子幫」，太子幫頭目杜梟很快便被保釋出獄，組建了後來的「極樂島」。

到底是什麼樣的證物，能讓一位刑偵隊長，活生生被人滅口？

聽高亮說到這裡，我問他：「蕭皓跟我說，殺害蕭倩的兇手里，還有他，他沒說錯吧？」

「蕭倩就是蕭皓下令殺害的。」

高亮眼角一抽，顫聲說，看著他的表情，我知道他不是在說謊，於是追問：「為什麼，蕭皓不是蕭倩的哥哥嗎？一個親哥哥怎麼對自己的親妹妹下得了手……話又說回來，如果蕭皓真的殺害了蕭倩，你為什麼不抓捕他，這麼多年過去了，為什麼還要包庇這個殺人兇手？」

面對我一連串的提問，高亮沉默了。

過了好大一會兒，他才在電話里對我說：「洛安，如果你真的想要知道，那你來我家吧，我把我的傷撕給你看！」

天黑了。

高亮溫上了酒，鬢角的白髮又多了一些，我看他在搗鼓一台老式的錄像機，對於九零后的我們來說，已經很少見過這種錄像機了，或許只有在古董市場才有的一見。

連接上電視后，高亮不知從哪裡弄出來一盤錄像帶。

錄像帶上沾滿了灰塵，高亮吹了幾次擦了許多下，才把灰塵弄乾凈，然後用顫抖的雙手，把錄像帶插進機器里。

他按下了按鈕。

電視屏幕上一陣雪花過後，一段觸目驚心的影像投入我的眼帘：

一位滿臉是血的年輕女子，上身赤.裸，被幾個彪形大漢按在了牆上，那牆是實木牆，大漢們正用鐵絲把年輕女子綁在了牆上。

女子被鐵絲綁住了靠在木牆上，一個大漢用匕首挑著她的下巴，問道：「蕭警官，最後再問你一次，黑名單到底再哪裡？」

黑名單，「太子幫」團伙的一份重要資料。

上面記載了「太子幫」重要成員的賬號和資金流動情況，被這位女警以某種手段得到，就在警方準備收網之前，女警因為被出賣，行蹤暴露，落入了「太子幫」手裡。

所以這個黑名單在匪徒看來簡直就是催命符一般的存在。

所以，錄像帶里記錄的，就是「太子幫」團伙用酷刑逼供女警的現實場面。

當然，錄像中的女警，自然就是那位刑偵隊隊長，蕭倩。

面對冷冰冰的匕首，和那藏著無邊殺氣的眼神，蕭倩像一位赴死的鬥士，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黑名單，自然在它應該在的地方，你們這些魔鬼，末日即將到來，黑名單一旦曝光，你們就蹦躂不了幾天了。」

蕭倩或許已經知道，這些人是不會不會放過自己，她說這句話，一是為了激怒兇手，二是為了保護另外的人，此時此刻她知道，只有用自己的死來換取黑名單的安全，還有自己至親至愛的人的安全。

當然，狡猾的歹徒不會那麼容易上當。

高亮，一位年輕的刑警，同時也是蕭倩的男朋友，被按了跪在蕭倩面前，那時，面對自己最心愛女子受到如此凌.辱，他卻無能為力。

說實話，高亮當時連死的心都有。

但是他想死也死不了，只能生不如死的，看著蕭倩繼續被傷害！

拿匕首的歹徒嘴角露出了一抹毒笑，把匕首緩緩滑到蕭倩的胸口位置：「你不在乎自己的身體，會有人比你更在乎你的身體，你說對不對，高警官？信不信我這一刀，會從這個地方紮下去……」

歹徒轉過頭，望著跪在地上的高亮，一臉得意的笑道。

高亮淚流滿面：「你們不要針對她，要殺要剮沖我來，對一個女人下手，你們算什麼男人？」

「我們不是男人，我們是魔鬼，我們不需要名譽，更不需要尊嚴……我們只要黑名單，有黑名單什麼話都好說，沒有黑名單，說什麼都是放屁……高亮，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交出黑名單，保你二人安然無恙，否則，我會讓你眼睜睜看著自己心愛女人在自己面前，毀滅！」

兇手蠻橫無理地說。

年輕的高亮無能為力，因為這個世界上，只有蕭倩一人知道黑名單在哪裡。

望著眼前被折磨得不成人樣的蕭倩，這是他的未婚妻啊，他們已經約定好國慶完婚啊，他的心有多痛無人能懂，所以那一秒，連他自己的內心都有些鬆動了吧：「倩倩，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要不……」

「閉嘴，高亮，你說這句話，對得起你頭頂的國徽嗎，我蕭倩難道有眼無珠，看上了一個窩囊廢？」

蕭倩看到高亮在匪徒面前屈服，怒從心起，斷然喝止！

這句話徹底激怒了匪徒，那匪徒轉身一刀，狠狠插進了她的胸的位置。

空氣彷彿凝固了，這次，蕭倩沒有慘叫，她的瞳孔在急速收縮和放大，匪徒的刀緩緩割裂著，沒有看見血流出，但是有些奇怪的硬塊卻零零散散掉了出來，匪徒用手捧起那些硬塊，舉到蕭倩眼前，無恥說道：「警官，知道這是什麼嗎，醫學上說這些硬塊以後會化成乳汁，來滋養你的孩子，可惜啊可惜，如果你不交出黑名單，你這輩子可能沒法當母親了……」

「想要我交出黑名單，做夢！」

蕭倩頭頂的汗水如同雨水般滾落，她疼得咬破了嘴唇，但是，她卻沒有屈服。

看到用這種辦法都撬不開蕭倩的嘴，那匪徒已經氣急敗壞，臉上露出一抹毒笑，惡狠狠盯著蕭倩：「聽說女人最痛苦的事情莫過於生孩子，不知道警官你想不想體驗一下生孩子的感覺？」

「禽獸……」

蕭倩羞憤交集。

她還是一個黃花大閨女，生什麼孩子？

匪徒們在眾目睽睽之下，用一條鋼絲刷子從下.面插進她體內，像刷鞋一樣來回刷了十幾次，蕭倩活生生疼暈死過去……

我看得甚至想關了電視，高亮按住了我的手，他說：「高.潮部分馬上來了，你繼續看！」

就在高亮說完這句話，錄像里出現了一個人，這個人盯著掛在牆上已經昏迷的蕭倩，好像猶豫了一下后，向匪徒獻上了一計：「龐哥，聽說有的人為了隱藏重要東西，比如名單什麼的，他們會把它吞進肚子里，因為這樣藏起來，誰也找不到在哪裡！」

匪徒臉上露出了驚訝的表情，看著那位獻計之人：「不錯呀，你一位刺青師，竟然還能想到這一招，真是高。」

不錯，那個獻計者，正是刺青師蕭皓。

匪徒誇完蕭皓，臉上目光一沉，盯著蕭皓說：「但據我所知，這位女警是你的親妹妹，你作為親生哥哥，怎麼可以獻此毒計，害死自己的親妹妹？」

「因為我要黑名單，我要保住太子幫，在我心裡，任何東西都沒有太子幫重要。」

蕭皓雙目充血，振臂高呼。

像一個發狂的魔鬼……

匪徒們沒有說話了，因為他們知道蕭皓在「太子幫」的地位，「太子幫」所有的公主，也就是小姐，正式出台之前都必須經過蕭皓這個刺青師的檢驗，驗明真身紋上刺青，才能成為「太子幫」的賺錢工具，在「太子幫」，蕭皓有一個外號：開苞大師。

作為男人，他這外號是什麼意思，我想誰都懂。

所以為了金錢和地位，蕭皓泯滅人性，或許也說得過去。

匪徒把刀交給了蕭皓，蕭皓拿著那把匕首，親手殺害了綁在牆上的蕭倩，而且檢查之後沒有他們要的東西，也沒有找到任何名單，氣急敗壞的匪徒們當場像一群野獸，展開了他們無恥的暴行，現場簡直讓人無法直視，我忍不住關掉了電視。

我問高亮：「這麼多年過去了，你為什麼不把這個錄像交出去？」

「黑名單沒找到之前，這個錄像將永不見天日。」

高亮點燃一支煙，緩緩說道，我再問：「蕭皓既然害死了蕭倩，你為什麼還縱容他逍遙法外？」

「你親眼見到的東西，也不一定是真相。」

「此話怎講？」

「對於當時的蕭倩來說，苟且偷生的活著，不如乾乾脆脆的死去，你說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