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我叫林小強 十一、招誰惹誰了

六姑確實厲害。不過兩天，華主管就拿來了厚厚的圖紙。

羅律師住所和律師事務所的圖紙倒還罷了，商業銀行的建設圖紙都能搞來，可見六姑的本事了。

林小強先扔給打下手的兩個玩電腦的，叫他們沒事做成3D的建模。這面，指導著豹哥的手下，先把律師事務所的攝像頭、安保系統摸底。林小強心裡還是沒底，要是這個羅律師把遺囑放在銀行的保險柜，那這個事情就太難了。要想不動聲色的動銀行保險柜，這個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林小強覺得，最大的可能是事務所。當然，感覺是感覺，一切還是要等六姑那面進一步的信息。

住了幾天酒店，事情也沒有太大進展，林小強決定回家看看，隨便晚上練練功。

半夜又來到了河邊。現在李兵對於林小強飛檐走壁的表演已經習以為常了。林小強先慢跑幾步，調整好呼吸。李兵也和林小強討論過，林小強說這是氣功，李兵則認為這不過是呼吸和氣息使用的方法。就像以前唱戲、曲藝的演員講氣沉丹田一樣，其實不過就是小腹肌肉繃緊。現在的音樂學院教學科學系統的多。當然，李兵現在已經懶得和林小強抬杠了，你說是氣功就氣功唄。不過，李兵也會分享一些自己練羽毛球和健身的時候的知識，畢竟提高肌肉爆發力和持久耐力，這也是林小強聯繫的目的。

長時間堅持的鍛煉，對於林小強來說，還是確實能維持和提高自己的本事的。按照林小強自己說，現在感覺比以前還厲害一點。問題是李兵控制身體的時間太少，現在李兵都快要忘記自己還能舉手、走路了，每天主要的事情就是看著4D電影一樣的屏幕，然後和林小強談判，多少看點自己喜歡看的東西。

林小強熟練的在城牆上竄來竄去，現在李兵已經不會覺得刺激了，反而有點無所事事的感覺。突然李兵感覺一陣眩暈，眼前一片刺眼的光亮，然後聽見林小強幾乎同時的說了聲「靠」，然後就感覺林小強的身體往下掉。

掉落的疼痛感李兵沒有感覺到，但是林小強半天都躺在地上爬不起來，大口喘氣的舉動，李兵也知道這下摔的不輕。林小強仰面朝天，呼吸粗重，胸口帶動面頰不停起伏，李兵所見，也一直在上下晃動。

「你TM搞什麼？」林小強好容易緩過氣來，張口就罵。

「我知道你TM怎麼搞的。」李兵倒也不客氣的罵回去：「突然就一陣暈，然後眼前就亮的什麼都看不見了。」

「靠，怎麼搞的。我是腦袋一陣刺痛，然後手腳就沒力氣了。」

「會不會是你那什麼氣功走火入魔了？」

「%￥##@%，從來不會的，我還以為是你的問題呢。」

「我什麼都沒幹啊!」

「靠，要是這是掛在十幾層樓上，估計今天我就交代了。」

李兵也意識到這個問題的嚴重性，畢竟林小強要是死了，自己還不知道是什麼狀況呢。「別急，我們都想想，這是哪兒不對了。」

「鬼知道是怎麼回事！」

「對了，你有沒有發現，這和上次我們靠近那個老頭的樣子有點像？」

「怎麼像了？」

「等我想想啊，上次靠近那老頭，我也是發暈，然後拉開一段距離就沒有感覺了。這個光我倒是記不起來當時有沒有了。」

「對，我當時也是腿軟沒勁。你的意思那個老頭在這牆裡面？」

「我意思是這個地方會不會也有什麼特殊的磁場、氣場什麼的，我們一靠近就會出現那個老頭的效果？」

「不可能啊，你說這地兒我都來了多少回了，從來沒出這樣的事情啊？」

「那就是附近有高人？像那個老頭一樣的？」

聽到這話，林小強不禁挺身就坐了起來，左右打望。

「沒人啊？」

兩人分析了半天，也沒有分析出結果。挨了這下摔，今天練功是肯定不敢再練了，林小強比較擔心的倒不是這下摔，而是萬一爬上了幾十層樓的時候來這麼一下，那就沒有萬一了。

李兵現在都感覺到林小強心事重重。九叔交代的生意，推又推不掉，做又不好做，現在還攤上這麼一個事情。李兵試探著說：「要不就拿這個借口，把遺書那事情推了？」

「推個屁！怎麼推？說我身體里還有一個人，給我搗亂，我現在爬不動樓了？你以為他們會信？」

李兵倒也想不出辦法來，只好按林小強說的，走一步看一步。李兵突然也感到迷茫，一直以來他認為林小強的生活沒有目標，沒有目的，就是這樣過一天算一天的混，總是想著找機會說服他。可是想起自己以前的生活，看似結婚、買房、買車，一步一步，目標明確，可是，那真是自己想要的生活？天天累的半死，過一天算一天，從來沒有時間去想自己究竟要的是什麼，只是機械的掙錢、省錢。從某種意義上講，自己以前還不是一樣的一天一天的在混日子？

李兵搖搖頭，雖然他現在並不能實際的搖頭，趕緊把這些想法停住。因為他知道，這樣的思考不會有結果。這種近乎哲學的論辯，除了讓自己精神疲憊，沒有任何的意義。人類一思考，上帝就發笑，大概就是說的這個事情。

又過了四五天。這幾天里林小強到底還是不放心，晚上小心翼翼的試著又去爬了爬牆。不敢爬高，但是奇怪的是，不正常的狀態並沒有再出現。壯著膽子往高處爬，依然是非常正常的狀態。林小強和李兵也只能把疑問暫時放在一邊，因為不放在一邊也沒有辦法，抬頭望去，他們也找不著誰可以請教。

豹哥的手底下還是有幾個身手不錯的。林小強略略指點，羅大律師的事務所和住宅的監控基本摸清，寫字樓和住宅小區的監控和安保情況也摸了個七七八八。林小強指揮兩個程序員完善了3D建模，監控的範圍、死角，保安巡邏的路線、時間，都可以在電腦上進行大致的模擬了。對於這一方面的工作，林小強表示了基本的滿意。讓林小強不滿的，是六姑那面遲遲沒有消息，讓他無法確定最終確認該把重心放在哪一個方案上面。

好在時間才過去了不到四分之一，林小強還有時間。謝絕了劉三邀請的宵夜，林小強決定還是先回家好好睡一覺。

六姑找的這個地方離林小強的住處還是不近。況且為了防止有人跟蹤，林小強會使出很多招數,按照警察的術語，那叫反跟蹤技巧。如果吳瓊警官在的話，就會評價林小強這樣的慣犯，反偵察意識特彆強，絕對不是小魚小蝦級別的。

下了計程車，走進一個小巷子。這個巷子又長又直，最寬的地方也不過兩米出頭，兩旁一面是條石壘砌的堡坎，另一面則是破舊的民居。李兵的印象里，林小強很多次來過這裡了，林小強的解釋是，像這樣沒有什麼隱蔽物的地方，最利於判斷後面是否有人跟蹤，巷子很長，要是跟蹤的人跟著林小強走，那基本就暴露了，要是跟蹤的人等林小強走完巷子再追，那林小強一出巷子就打車，跟蹤的人就算斷了。

往裡走了百多步，林小強突然對李冰說：「後面有人在吊著我。」

李兵感覺一陣緊張：「什麼人？」

「不知道。反正我聽見了。離我最近有一個，他後面應該還有幾個，太遠，聽不清。」

「那怎麼辦？」

「怎麼辦？反正這麼不聲不響跟著的，那絕對有事。找機會跑唄。」

林小強顧不得和李兵解釋，緊走幾步，突然拔腳就跑。後面的人略略一愣，也緊追上來，這下連李兵都聽見身後幾十米雜亂的腳步聲。「這是黑社會追殺啊！」李兵不知道是緊張還是興奮，總之看至眼前的景物嗖嗖的往後退，林小強急速的奔跑，不一會就跑出了巷子，林小強左轉右轉，身後的人緊追不捨，顯然追林小強的也是不簡單，速度也很快，林小強愣是甩不掉，而且默不作聲，並不像電視上的那樣傻乎乎的大喊「站住！」。

飛奔了十幾分鐘，林小強也有點喘氣了。後面的人還是跟的很緊，幾十米的距離一直拉不開。這一片都是老城區，現在畫成了棚戶拆遷的區域，不少住戶已經搬走。林小強看準一個位置，幾步助跑，直接上了房頂，這個房頂是瓦頂，又舊又滑，沒點功夫根本站不住，林小強幾個起落就翻了過去，一連在幾個屋頂上掠過。

按理說一般林小強也不會這麼跑，一來確實太費力，二來危險也大。萬一哪塊瓦下面是朽的，直接就掉下去了。但是今天也是憋急了，尋常手段甩不掉後面的人。連過幾個屋頂，林小強縱身跳下屋頂，後面追的人顯然沒有他飛檐走壁的本事，現在聽不見雜亂的腳步聲了，林小強卻發現，自己下來這個地方好像是個死胡同。

面前是挺高的牆，牆頭上還有破爛的琉璃瓦，不知道是什麼地方。林小強也來不及細想，助跑幾步，直接翻牆進去。剛翻過去，就聽見雜亂的腳步聲傳來，看來對方還不止幾個人，聽這腳步聲，得有二十幾個。

牆內是一片空地。不是很平整，荒草長很高。四面是四米多高的牆，四四方方的圍了個院子。往右面看，好像是寺廟一樣的飛檐。林小強直起身微微喘氣，躡手躡腳的往寺廟方向走。

「我說你這是招惹誰了？這麼大陣仗？」

「我TM怎麼知道？」

「這是哪兒？我看著像古建一樣？」

「我一說你就知道了。剛才我大概打量了一下，知道是哪兒了。」

這個地方李兵也知道。幾年前在本市那也是新聞。這兒是一個清代的道觀，小時候初一十五李兵還跟著外婆來燒香。說是道觀，其實就是幾間房的大小，連正經的山門、大殿都沒有。李兵記得臨街的大門打開就是神像，然後左右各有一間又小又黑的房間，那是道士住的地方。放神像那間屋有個後門，出去是一個小天井，有一口井。就這麼大。算起來現在兩室一廳的住房都比它寬不少。初一十五的時候，吃齋飯的老太太們，就在觀門前架鍋煮飯做豆花，在窄窄的街上一字排開擺借來的桌子。擁擁擠擠，倒也顯得熱熱鬧鬧。

幾年前的時候，突然就傳出來這一片要拆遷。這年代，老舊城區拆遷那是正常不過的事情。首先就要下來普查，凍結戶口什麼的。到了這個道觀這裡，就有點問題了。怎麼回事呢？就是剛剛傳出風聲來的時候，文物保護部門吧，就先給老頭老太太們宣傳，說是首先，這個建築雖說勉強到乾隆，只是市級的文物單位，到不了保護的等級，但是本市古建本來就不多，絕對不會拆，然後肯定會保護下來給大家留一個燒香的地方云云。這下就算是給吃了定心丸了。可沒過多久，觀牆上大大的「拆」字就寫上了，據說是開發商認為這個位置和總體設計衝突，必須拆。道觀里的老道那就不答應了。帶著一幫老頭老太太們就這兒投訴哪兒上訪。當時開發商還挺急，有的住戶已經給錢搬家了，但是鄰街有幾戶賠償一直談不下來，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居然就想不管三七二十一，把這個破道觀拆了再說，也算是殺雞儆猴的意思。說干就干，把推土機挖掘機什麼都開過來，一副就要暴力強拆的架勢。這個陣仗可嚇不了老頭老太太們，就在觀門口那叫對峙起來。據說啊，十幾個大漢，上去就要拉這些老頭老太太們，一靠近觀門，咣當咣當，像絆腳一樣，直接就摔地上。那爬起來又拉啊，一往前走，就往地上摔。這玩意兒邪性啊，那誰還敢上啊，叫做一群烏合之眾就頓時做鳥獸散。

奇怪的事情接著來，第二天那是風向大變。安民的告示是馬上就來，表態這個觀，那是文物，是肯定不會拆滴。不但不拆，還要擴建。開放商這麼干是違法滴，一定要處理云云。再過幾天，就聽說開發商換了，這片的拆遷暫緩。又過了半個月，還真就來人，把道觀背後的幾十間房都給賠付了，然後催著搬家。等這些人家搬完，噼里啪啦，就拆成一片平地，紅牆碧瓦的修起圍牆，給這個道觀圍了一畝半見方的一個院子。

這下就傳的滿城風雨了。有人就說，這是老道觀了，那是真有神佛保佑的；這個又說，觀里的老道，是得道的高人，法術了得。一下這個小小的道觀頓時叫做香火大盛，還真有人跑去纏著老道修仙的，沸沸揚揚好一段時間。這個事情當年傳的人盡皆知，李兵也是知道的。只是新聞過後，熱鬧一陣，也沒有人再去關心這個小道觀，這幾年過去，這地還是荒著，也沒有新修什麼。

林小強順著牆，靠近道觀的屋子。屋子裡的突然燈亮了，林小強閃身躲在牆邊一堆破爛的角落裡。聽見開門的聲音，然後腳步聲一步一步直接就奔著林小強的位置來了。

林小強心說不好，要走那也走不了，抬頭一看，人已經到了眼前。一個小老頭，微微駝著背，也看不出來多少歲，頭上那叫髻，橫插著一根簪子，身上搭著一件衣服，看不清是什麼樣式。老頭低頭望著林小強，也不說話，也不動。林小強這就有點尷尬，說話也不是，跑也不是，蹲著傻乎乎的望著老頭。老頭看了一會，點點頭，轉身進屋。

「這什麼情況？」李兵和林小強多半天還回不了神。老頭應該是沒有惡意，可是半夜自己院里蹲個人，居然無動於衷？這葫蘆里賣的什麼葯？

反正老頭沒喊，追擊的腳步也漸漸遠去，林小強幹脆坐在地上，天氣漸漸涼了，地上坐久了還真有點受不了，就只有站一會蹲一會坐一會，這麼悄沒聲的折騰了兩個小時，林小強這才從新翻牆出去，拐彎抹角的回家。

躺在床上，李兵問到：「你覺得今天追你的是誰？」

「不知道。這些年得罪的人多了，管他是誰？」

「那你打算怎麼辦？」

「小心一點唄。今天那條路線是肯定不能走了。六姑定的那個地方我也不能去了，估計從哪兒我就被人盯上了。」

「那你怎麼接著干你這生意？」

「找人聯繫六姑，叫她換地方唄。」林小強的語氣聽起來輕鬆，但是李兵感到一種緊張「這票生意做了，我想帶小曼出去走走。有這筆錢，怎麼著活個一年半載不成問題吧？」

「走走？我看是躲躲吧？」

「躲就躲唄，躲躲風頭也是經常的事情。」

「你不去找那個什麼九叔？叫他出頭給你那叫什麼，說和？了事？」

「他？算了吧。江湖上都是無利不起早，你以為誰還管這些閑事？誰還真跟你講義氣？不說這些了，累了，我現在就想幾下把這生意做了，找地方好好放個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