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我叫林小強 八、彷彿若有光

打開這個門確實林小強只用了三四秒的時間。進屋閃身就把門關上，然後打開預備好的強光手電筒，往床上一照，低聲喝道：「別動！」

門一被打開，老頭就察覺了，床上一陣亂動，林小強一喝，頓時靜止不動了。

「出來！」

慢慢的蚊帳打開，老頭穿個短褲，一臉絕望，坐在了床沿上。

「別怕，我不是警察，不逮你。」

老頭撲通一下跪在地上，咣咣開始磕頭，邊磕邊說：「好漢，好漢，我這兒真沒錢，您隨便搜，隨便搜！」

「別鬧！坐回去！」林小強喝罵到，一邊保持著和老頭的距離，一邊順手把攝像頭收回兜里。

老頭不明所以，強光手電筒照的他睜不開眼，偏著頭坐回床沿，低頭看地。

林小強移了一點位置，模仿警察審問的語氣：「你床上那都是什麼？」

「沒，沒，沒什麼」老頭顯然心虛，說話都有點口吃。

「少廢話，扔過來！快點！」

老頭扭扭捏捏多半天，嘆一口氣，轉身在床上攏了攏，把一大塑料袋扔了過來。

林小強用腳一扒拉，塑料袋裡都是各種各樣的胸罩、內褲，裡面還有十幾張照片，拿起來一看，有的是普通A4紙列印的，有的是專門的像紙列印的，這顯然是同一個女生，有證件照，有生活照。讓人意外的居然還有幾張裸體的照片，看背景好像就是寢室，但是奇怪的是，都是胸部或者下面局部的照片，並沒有露臉。

「說吧，這怎麼回事！」林小強帶著手套，把照片甩了甩，又扔回地上。

「好漢，您要錢我這兒真沒有，您搜，您搜到多少您拿多少，您看，您又不是警察，這事，這事，哎，這事您就高抬貴手，高抬貴手……」

「別他媽廢話。要嘛就老實交代，要嘛，老子一個電話，警察馬上就到。說不說！」

老頭低頭抖抖索索，左扭右扭，哀聲嘆氣，過了半天，長嘆一口氣：「哎，我說，我說！」

原來這老頭姓鄭，之前不是佔地這個村的，老家是另一個縣鄉下的，今年64歲了。家裡就只有他一個孩子。年輕的時候家裡窮，娶不起媳婦，年輕火氣大啊，就只有偷偷摸摸擼。一個偶然的機會偷看到同村的兩個少婦在河裡洗澡，他在旁邊擼了一管，回去興奮的幾天沒睡著。他就一直回想那個畫面，慢慢就發展到想方設法偷看女人洗澡，最後被逮住了一回。那個時候也沒有什麼法制，也就是村長出面教訓一頓，罰點苦工，家裡再賠點豬油大米什麼的本來就算過去了。可是被看的這家那是村裡大姓，親戚多，又好面子，對這事一直耿耿於懷，逮著機會就大吵一架，甚至幾家欺負他們一家，也前後打了幾架。雖然村委會出面都壓下去了，但是這人緣就漸漸不好起來。後來日子好點了，正常吧也能娶個媳婦了，可是他的父母一給他張羅這事就有人翻他的老賬，在女方面前下蛆。人家女方一聽這是個慣犯的流氓啊，那就立馬不樂意了。一打聽，都是原來被看這家的三姑六婆下的葯。這下又大幹了幾場，本來人緣就不好，再鬧幾場，就基本算是被孤立了。就這麼過了幾年，慢慢的政策好了，可是人家出去打工的也不叫他，倒騰山貨的也不叫他，他家的日子在村子里就慢慢墊底了，那就更不容易娶上媳婦了。好容易咬牙又咬牙，自己說一個人出去闖闖，偏偏這時候他老爹又病倒了。這一病就是七八年，作為家裡唯一的壯勞力，他愣是沒能走出去。好容易老頭嗚呼哀哉，他也快四十歲了。這個時期，DVD正是普及的時候，有賣盤的就賣日本的、歐美的，可是他家買不起啊，就只有跑鎮上的錄像廳去看。偏偏又被打擊了一次，進去關了七八天，交不起罰款，最後村長接的人。回村那說什麼的就熱鬧了。這一風言風語，老太太又給氣病了。他一想，都是自己不孝啊，氣死了爹又氣病了娘，那就砸鍋賣鐵的治唄，到最後兩三年，老太太也沒留住，還拉一屁股的債。本來老頭老太太在的時候，好歹多多少少的還有那麼幾家親戚走動，這老太太一去，除了要債的，就沒人跟他說話了。那日子過得苦啊。這麼熬了幾年，就趕上了佔地，當時佔地的賠償也不高，他們家就一個人頭，地也不多，賠的錢還完債基本就沒剩幾個了。地也沒了，也正好換個環境，孤身一人就進城了。可是這城裡要生存下去，那比農村還難。他文化又不高，又沒有手藝，又五十的人了，工作基本就是掃地打雜的力氣活，掙的也不多，勉強夠糊口而已。就這麼著在城裡一混就是十幾年。

到了城市裡，那誘惑就更大了。花花綠綠的世界，他一輩子又沒碰過女人，這心裡就完全長草了。找小姐，確確實實連最低檔的那百八十塊都花不起那錢；強姦，他還真沒這膽子。有幾回，喝了酒壯膽，尾隨單身女性，臨了臨了的，就是不敢下手。好在城裡沒人知道他的過去，看他人也老實，幹活肯下力氣，慢慢的就有幾個朋友，正好趕上護士學校前身辦那個民辦大學的時候，就有人給介紹了，到了這個大學當清潔工。後來改護士學校了，領導看他一來工作上一直不錯，二來也單身一個人，確實可憐，加上是收編的老人了，就留下來繼續用。為了照顧他，專門調到保衛科，因為保衛科一天食堂管兩頓飯，另一個值夜班能一個月多那麼幾百塊錢。他年紀大了，平時也就是打打下手，指揮交通，看看門，值值夜班什麼的，這兩年生活還稍微好點，買了二手的電視，還買了手機。

「說重點，這些，這些，都是怎麼回事？嗯？」

「哎，這個，那是話分兩頭了。」老頭嘮嘮叨叨半天，也是倒了半天苦水，這話匣子打開了，慢慢話多了起來：「這不是慢慢手裡有幾個錢了嘛，我就尋思著，多少攢幾個，好歹也去找一回小姐，別活一輩子了，連個女人都沒碰過，那不是冤的慌嘛。正好那年啊我過60歲生日，幾個一起上班的老哥們就非拉我下館子給我慶祝慶祝，知道我沒錢，最後還是他們請的客，結果這一高興，我就喝多了。回家路上啊，我就想，今天無論如何我都得去找個小姐，趁著酒勁我就往我知道的那條街去，我就想啊，平時我從哪兒過，眼睛都不敢抬起來多看一眼，今天，我也大大方方的消費一回。正高興著呢，咔擦一個大雷就響了，一個霹靂就眼前一亮，咣就砸我前面，當時我眼睛就一片亮，什麼都看不見了。我一屁股坐路邊上就起不來了，心裡想，這是老天爺不讓我去找小姐啊，這眼睛也瞎了，這下完了，我這命怎麼這麼苦啊。正胡思亂想，慢慢的眼睛又能看見了。我這酒也嚇醒了，膽子也嚇破了，掉頭直接就回家了。

「第二天我上班，就想這個事，我想我這命啊，哎，真的算是完了，這輩子連個女人都碰不著，就這麼等著埋地里了。這麼想的時候，旁邊過來幾個女學生，有一個長的那個漂亮啊，奶子又大，挺著一晃一晃的，我這眼睛就挪不了地兒了，盯著這麼看，突然我就好像看見了裡面穿的胸罩一樣，粉紅色的，半個奶子都看的清清楚楚，我想這不是做夢吧，晃晃了眼，那還真能看見，我正高興呢，呼一下又看不見了。我就納悶，我是真看見了還是做白日夢呢？又試了好幾次，那真是不行。後來啊我就慢慢找到門道了，只要我可著勁的想，有時候就能看見，那是真的能看見，有些女的，夏天不戴胸罩，我就直接能看見奶子，我想這就是他們說的什麼特異功能，我能透視。這是老天爺補償我的呢，我這個高興啊。就見天的想著看女人了。後來我發現，我只能看穿一層衣服，冬天那就看不見了。所以，夏天我基本都主動上白班，就是為了能看奶子。」

「什麼什麼？你能透視？」林小強激靈一下，李兵也差點失控搶奪身體控制。

「好漢，我騙你幹什麼。我也只有這點本事，能看穿一層衣服。我也試過，鐵的、塑料的，都看不穿，就只能看穿一層衣服。」

林小強和李兵還沒能從震驚中緩過來，這世界上還真有這特異功能？那我們豈不是也能真的練點什麼？兩人都呆住了，一時連說話都忘了。老頭繼續說道：「後來我們這兒就開始修護士學校了，這下女生更多了，我那個高興啊。慢慢的，我就想著，要是能拿那些漂亮的女生的胸罩內褲，晚上抱著睡，那多美啊。我就選好對象，打聽住那間寢室，然後白天看她穿的是什麼，趁夜班的時候給偷回來。剛開始偷的時候，嚇的不輕，多偷兩次，膽子也就大了。」

「你怎麼偷的？五樓六樓的你怎麼偷的？」林小強問的是細節。

「偷不了那高的，就只能偷一樓二樓的，拿一個晾衣桿直接拿一樓的，後來又買了一根魚竿，加上個頭，二樓的也能拿到。所以選的對象都是打聽好住一樓二樓我才下手。都是半夜兩三點鐘，人都睡熟了，外面也只有我一個人在轉悠。後來多偷了幾次，保衛科開會，說值夜班要注意這個事情，但是那個時候學校也才剛剛開始招生，到處都在施工，進進出出人亂的很，我又冒險偷了兩回。然後保衛科就開始裝監控，這下我想，完了，拿不了了。可是這時候，開大會，介紹新來的保衛科的副科長，一女的，說是學校女生多，專門招了女科長和女保安，為了加強管理。我剛開始還沒在意，後來我一看這女科長，我就越看越像一個人。

「這丫頭是我們鄰村的，小名叫小蘭。她爸爸是包工頭，家裡挺有錢。可是後來說是她爸外面有人了，和她媽鬧離婚，這丫頭脾氣大，就書也不讀了，十六七歲就在外面跟一群小混混攪在一起。不知道怎麼又成了扒手，被抓了好幾次，又到處和男人睡覺，聽說是打過好幾個孩子。當時我趕場碰見他們，她穿的也暴露，我都多看她幾眼，這模樣長相也就記得特別牢。那個時候我就想，這世道真是不公平，我老實巴交的，就只能幹熬，那些弔兒郎當的，天天晚上有女人。我怎麼就睡不著這麼漂亮的丫頭？我一看見這新來的女科長，越看越像小蘭。小蘭右邊嘴角有顆痣，我仔細看這科長也有，小蘭左邊耳朵後面有個小耳朵，我看不見這科長有沒有。後來她檢查工作，我跟在她背後，真的就看見了有這麼個小耳朵。

「於是，有天晚上，她值夜班，我也值夜班，我看辦公室里就她一個人，我就跟她說了。她剛開始還不承認，後來我越說越詳細，她就慌了。她說她爸跑了，她媽被她氣死了，家算是完了。她好不容易改了名字，洗白了身份，二十幾年了，都沒人再提過這些事情，現在她男人在國外打工，女兒也上大學了，眼看一家過的和和睦睦的，就求我不要說出去，說是給我一筆錢，算是我封口費。我一想，我當年不過就是看女人洗澡，這算什麼事？就害得我一輩子這麼苦的過，你當年做的那些爛事，比我壞十倍，憑什麼你就可以一家人和和睦睦。越想我這氣就不打一處來，我上去給他一嘴巴，說誰要你的臭錢，一下把她給打蒙了，我想，當年看見她就想睡她，現在，先睡了再說。上去我就扒她褲子。她不敢大聲叫，就是用手拚命推我，我就說，今天要是不答應，我第二天就把她的事情傳的一學校都知道，看她怎麼做人，傳給她老公知道，看她老公和她離不離婚，傳給她女兒知道，看她女兒認不認她。聽了這些，她就不敢反抗了，我扒了她褲子，拉開她衣服，可是我從來沒幹過這事，就是亂捅，還是她順著我才捅進去，沒幾下就完事了，乾女人這也不怎麼舒服。完事了她就說那就兩清了，我當時覺得乾女人真沒想的舒服，我就含含糊糊的走了。

「過了幾天，我又值夜班的時候找她，我想，再試一回，第一回是不是我沒有經驗。她就說寧肯拉著我一起死也不讓我幹了。我也怕她干出什麼出格的事情來，也不敢再強來，但是我就要她幫我偷那些女生的胸罩內褲。剛開始她一口不答應，後來我還是把她嚇住了。反正她每個周值三天夜班，又是領導，以前也當過小偷，再怎麼懷疑，別人也懷疑不到她頭上去。就這麼，她就幫我偷了很多次。」

「那這照片又怎麼回事？」

「剛開始，我只能自己打聽看上的女生住哪個寢室。後來，我發現，大門那個位置，有個攝像頭特別清楚，每個人長什麼樣都清楚。我就一到人多的時候就站那兒看，有喜歡的，就記好時間長相，然後在她的電腦上認，她負責看是哪個寢室。我發現她辦公室有印表機，開始是列印學生證的照片，後來我知道手機可以拍照，就叫她偷胸罩的時候拍她們睡覺的照片，慢慢的就拍裸體的。可是她怎麼都不願意把臉和奶子拍一起，我也不敢太逼她了。就這麼拍了這些照片。」

「都脫成這樣了人還不醒？她是下藥還是給人敲暈了？」

「那我就不知道了。反正她以前當過賊，她肯定有賊的迷翻人辦法。」

「你還真他媽的變態，你個老不死的。」林小強和李兵基本問清楚了來龍去脈，真想上去給他兩耳光，但是一想到一靠近這老頭就會身體發軟，所以還是保持安全距離。「你說怎麼辦吧？」

「好漢，我可都說了，您老人家還是高抬貴手，給我留條活路吧！」鄭老頭咣一聲又跪地上磕頭。

林小強和李兵還真怕這老頭撲過來，他們現在這狀態就是外強中乾。「好了，別磕了，要弄你我就不會一個人來了，直接就是警察敲你門了。你說以後你怎麼辦？」

「哎，其實這段時間開會也一直說這個事，她也跟我說了幾回，再不能幹了。我前天就跟她說，以後再也不幹了，她再和我睡一回，然後給我點錢做小生意，我就離開這個城市，永遠不回來了。她說考慮考慮，還沒有答覆我，您老人家就來了。哎，都是命啊。」

「嘿嘿，你老小子還貪心不足，做了這麼多缺德事，還想著要錢要色呢？信不信老子一腳踹死你個狗日的？」林小強虛張聲勢的說。

「信，信，您老人家說怎麼辦就怎麼辦，只要不經官動府的，都聽您老人家的。」

「嗯，那這樣，你呢，也不必走，該上你的班上你的班。但是第一，那個女科長你不能再去找了，她找你你也不能理，就當你們從來不認識，明白嘛？第二，你這些東西，自己想辦法處理了，特別是照片，都他媽給我燒了。辦好了這兩樣，以前的事情我就當做沒發生過。以後我有用你的地方我再來找你。要是我知道了你沒按我說的做，或者你老毛病又犯了，嘿嘿，這後果，你自己知道吧？」

林小強一邊說，老頭一邊點頭，一個勁的答應，好好好。林小強始終不敢和他對視，說完這些，又威脅了幾句，轉身開門就走，幾個健步就消失在黑夜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