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偶遇

若華跟著曲玉，坐在邊上角落裡的一個位置。看著曲玉熟門熟路的樣子，若華似乎知道了這是他常坐的位置。

環顧了一下四周，自己和曲玉顯得似乎有些格格不入了。自己身著著一身較素的服飾，但是從用料和刺繡上看，也不難看出其之華貴，只不過是隱於衣裙之下。

若華也知道自己面具戴著招搖了些，但是不戴怕是更招搖了。扭頭看了看若無其事的曲玉，她回過神來，有些哭笑不得。

「你經常來這？」若華忍不住問道。

「也不是經常，就是小的時候和朋友來過這兒，然後記得的時候一般都會過來看看。」曲玉笑了笑。

「那很榮幸，沒想到我也有機會來到這兒，應該這家店味道很不錯吧？」若華問道。

「其實不怎麼樣。」曲玉頓了一會兒才繼續道，「反正跟我一起來的那個人，總是嫌棄。」

「嫌棄？」若華沒料到曲玉會說的如此坦然，愣住了，忍不住重複了一遍最後一個詞。

曲玉無奈的搖了搖頭，「是啊，他算是我認識如此之多的大人物裡頭，除你之外所熟識之人中，最有地位的了。不過他並非漢人，不習慣湯麵倒也正常。」

「哦？」若華挑眉，然後笑道，「那也難怪，畢竟每個人所處之地不同，所認知也不同。不過嫌棄歸嫌棄，他既然肯跟著你來，那多半就是對這家店還是喜歡的。」

「你說的倒是。」曲玉笑了笑，認可的點了點頭。

「兩位客官，要些什麼？」

突然有一道聲音響起，那聲音中帶著猶豫似乎一直躊躇著要不要打斷兩人的對話。若華下意識地環顧四周，發現周圍的人幾乎都回去了，只剩下她和曲玉還在此處坐著。

外頭的天色愈發的昏暗，顯然就快要下雨了。她也知道，這些人多半是要早點收攤回去了，不然要是這雨下起來，可當真是沒完沒了。

若華沒有說什麼了，只是把頭看向曲玉，似乎想要聽聽他的意見。

「就這兩樣吧，行嗎？」曲玉指了指菜單最上頭的位置，那是這店的招牌菜然後扭頭看向若華。若華看了一眼，沒看到自己不喜的，倒也沒什麼意見，點了點頭。

他們兩個人剛點完菜，就有人又進來了。

「顯淳？」若華背對著入口，不知是誰來了，她只聽見曲玉道。她只覺得後頸一涼，聽到這個名字，他幾乎現在所有的心思都跟著曲玉的話走，「你怎麼來了？」

「二阿哥見公主還沒有回去，於是便叫我出來尋找，這位是……？」顯淳聞言，朝著曲玉的方向走了過來，笑道。

「繆語。」還沒待曲玉開口，若華便搶先一步開口，還可以改變了聲音。曲玉本來有些意外，但是隨即一想，倒也猜到了，顯淳怕是認得若華的，至於認不認得化妝后的「繆語」，倒是不知道的。

「這是我們絳閣的少閣主。」曲玉補充了一點。若華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其實他並不打算告訴顯淳這些的，沒想到曲玉搶先一步，先行說了，自己也拿他沒辦法。

顯淳看向她的眼神有些變化，但是依舊還是那樣，如沐春風，溫和如玉，讓人感到從心底蔓延開來的一陣陣愉悅感。

他還是掛著那副笑，「真沒想到呢，原來是絳閣的少閣主閣下，真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方才是在下眼拙了。」

從頭到尾，若華都沒有從顯淳的身上找到，之前他和自己對話時候的感覺。顯淳幾乎是目不斜視，除最開始看了若華一眼之後，就再也沒看過了。

若華倒也很喜歡這樣的感覺，沒有之前那樣的不自在，「穆爾貝子說笑了，繆語可當不起您的讚美。」

商業互吹，也莫過於此了吧？

就連曲玉都聽不下去了，「你們兩個看起來好像挺熟的樣子？不知道你們兩個人是什麼時候認識的？」

「剛剛。」

「不久前啊。」

兩道回答在這裡響起，讓氣氛變得莫名的尷尬。三個人都沉默著，誰都不說一句話，頓時，整個大堂的氣氛都寫得有些凝重，讓人有些不適。

「客官，您好，這是您的面。」那店小二似乎也察覺出了事情的不對，連忙把面端來就立馬跑了。不過單單隻是氣氛不對罷了，這還不至於會影響若華吃面的心情的。

「繆語？妙語？」顯淳念了念若華取的這個名字，他的聲音清朗，令人心頭上像是被羽毛輕輕劃過，有些心癢，「這名字倒是有趣，究竟是哪個字？」

「非女少之妙也，而是絞絲旁的那個繆。」若華聽出來自己這個名字被誤會了，於是出言解釋道。

曲玉看著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雖然聊的內容很短，也沒有持續很長，但至少聽起來也沒有那麼尷尬了。

霎時間氣氛好上了不少，三個人開始聊起了天。

「曲玉，你之前怎麼沒跟我說過，你認識穆爾貝子？」若華沒怎麼插口了，聽著兩個男人聊天好一會兒后，才開口。

曲玉愣住了，他沒料到若華會突然問話，愣了幾秒才答道，「我本以為你不知道穆爾貝子，要不是今天突然遇到，順便又來吃了碗面，我也還真的忘了和你說說這件事。」

「其實我蠻好奇你們兩個是怎麼認識的。」若華視線在兩人身上掃來掃去，似乎想從兩人身上看出些什麼。

然而，這並沒有什麼用，她並沒有看出什麼來。

顯淳沉默了一會兒，然後道，「其實我們兩個能認識也是意外，他小的時候和我算是鄰居，那個時候他跟著絳閣的人在蒙古，所以一來二去就熟了。後來也一起來了京師，互相只認識對方一人，也就成了兄弟。」

「原來是這樣。」若華聞言，心裡頭登時有些感嘆起來了，沒想到不只是原主，這個世界的每個人，看起來活得都很不容易。

「其實也沒什麼，回想起來，那些日子已經記不真切了。記得的，也不過就是有哪些人罷了。」曲玉笑了笑，笑容裡頭帶了幾分苦澀。

若華也猜到了，他此刻心情絕對不大好，然後嘗試著轉移開話題，「那你們跟我說說，這京師裡頭有什麼好玩的地吧，我也是近日剛到的京師，還不知道有哪些好去處，平日里好耍子去。」

「你怎麼也會開玩笑了？這京師裡面能有什麼好玩的？況且也不知道你的所問是如何，也沒法給你什麼意見。」曲玉嘆了口氣，然後回答道。

「其實京郊還有幾處可以去的地，你們可以回頭去看看。」顯淳聞言，插話道。

「京郊么……」若華若有所思，但是也只是有了點想法罷了。

「我突然想起來，！今日再晚些時分，是不是有人要舉辦宴會？」曲玉突然想起來什麼，道，「少閣主……繆語，你也得去，有不少的大人物都會出場。」

「非去不可嗎？我本還想著早些回去休息的。」若華愣住了，她原本以為自己用不了多久就可以回去了，甚至打算吃完這碗面就立馬走的，畢竟坐在顯淳對面，她還是有些不習慣。

若華忍不住嘆息，可能這就是上天跟她開了個玩笑吧。說實話她還真的有些不耐煩呆下去，可能就是因為顯淳在這兒，自己又不敢看他一眼，她塊不知道自己為何會有這樣的心理了。

「嗯，這場宴會是有名的商幫的領導人舉辦的。你自殺得作為我們絳閣代表，反正這場宴會請的人也不多的，也不需要很拘束。」曲玉笑了笑，扭頭看向顯淳，「你去嗎？」

「看情況。」顯淳回答道。

若華和曲玉的湯麵已經見底，三個人很有默契的達成一致共識，下意識的起身離開。

若華和曲玉沒和顯淳走一條道，兩人上了一輛馬車，而顯淳上了另一輛。若華髮現。天色愈發的難看，就像是有人打翻了墨汁，那墨色瘋狂的暈染開來。

若華有些晃神。

似乎自從到了這兒之後，她的每一天都顯得格外倉促。每一天，時時刻刻都遇到數不清的事情，一件又一件，世界瞬間變得紛亂。

馬車的外頭下起了雨，昏暗的天空顯得格外沉鬱。雨水沖刷這世間的萬物，令人感到煥然一新。

若華掀了車簾，看見了外頭一片的積雪已經被雨打濕，一切都在這愈發的大的雨裡頭變化。若華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懷念起一些事情，她一個不小心，轉眼又忘了。

「這天全是烏黑一片。」若華忍不住感嘆，眼前的天空正如若華所說，烏漆墨黑。

那天色變化著，雨反倒是更大了。

這就是人生，突然一片漆黑，不知道何去何從。她忍不住迷茫，到底自己是誰？

偶然間也能發現，有些重要的東西。

人來回，來去無牽挂，有何怕？莫過於懼毫無情緒改動。也行有些人，有些事情，不是不知道，而是根本不想去理。

「繆語，你覺得他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