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靜靜地聽完了何盈盈的傾訴,這讓馮洛德聯想起自己過去種種奇異的經歷,不禁沒來由地嘆了口氣。
何盈盈應該是察覺到了馮洛德哀傷的情緒,她之後詢問了很多的事情,包括婚姻,工作和一些有趣的經歷。
當馮洛德提起之前那兩段不可思議的經歷時(來自日本的因果孽債;寄宿在玉佩中希望成仙的靈魂),聽得何盈盈大呼過癮,不斷地追問故事的細節,彷彿變成了一個未通世事的孩子般驚詫地問道:「你怎麼不整理一下書寫成小說出版發行呢?現在的專職作家收入都是很可觀的。」
哪知馮洛德卻搖頭苦笑道:「如果早知道會如此辛苦,我根本就不會為了那麼點金錢而出賣良知的,現在我想都不願意回想那些不光彩的往事,更別說寫出來了。況且就算寫出來,這種靈異題材的小說也絕不會過審的。」
「那總比被這些心理學的專家通通歸結為幻覺要強得多,這個世界有許多科學家無法解釋的事情,難道不知道就可以說成是因壓力而導致的幻覺么?」
也正是由於馮洛德提到了楊博士,所以何盈盈才會將她之前面診的經過和盤托出。如果給何盈盈面診的不是楊博士的話,她也就不會和馮洛德聊起那些靈異的話題。
所以說冥冥之中似乎皆有定數,至於為何這樣說,因為以後事態的發展完全出乎意料,如果沒有那天同學會的重逢,或許也就不會發生接下來的事情吧,那都是后話,我們以後再談。
何盈盈第一次面診后,本來已經放下了自己內心的焦慮,準備用全部的精力來完成手頭的工作。可是她還是會遇到很多奇怪的事情,不過她卻再也不願意和其他人分享了。因為她害怕其他人把在她身上發生的事情當做是幻覺來對待,那讓她覺得自己就像是他人眼中的瘋子一般丟臉。
聽到這裡,馮洛德大聲呼叫道:「這怎麼可能是幻覺呢!」
何盈盈見到他這般窘態,噗嗤一聲笑了,這沒有來由的笑聲倒是讓馮洛德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突然覺得你挺可愛的,剛才你的表情,就像是一個失戀了的男孩兒在苦苦哀求自己心愛的女孩子不要離開自己一般!」何盈盈發現馮洛德並未像其他人那樣覺得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都可以用幻覺來解釋,這份無形的認同讓她很開心。
是啊,在自己最喜歡的女神面前,馮洛德又何嘗不是失戀的男孩兒呢?一個困在過去的時光之中永遠走不出來的大男孩兒。
雖說當他得知何盈盈已經結婚時,心中還有一些對於過往的難堪與不舍,不過他們卻通過這次的聊天很大程度地緩解了彼此之間尷尬的關係,這次的重逢,他們聊了許多,也互相見證了彼此之間的成長。
之後兩個人一起在平凡的小酒吧喝了點酒,酒過三巡,兩個人都有一些微醺,可他們卻聊得卻出奇的投緣,何盈盈提議要帶馮洛德去她家裡坐坐。
這句話的意思難道還不明顯么?一個女人只要是在酒精的作用下,都會在神智不清醒的狀態下給送她回家的男人一些機會的,這種機會倒是非常的難得,只不過馮洛德實在是一個有有原則更有尊嚴的人,即使他現在仍然是處於半醉半醒的狀態,他也會本能上的覺察到這份異常。
「或許只是自己想多了呢?她也就是讓我在她回家的路上陪她聊聊天而已,何必想太多。」馮洛德只有兩瓶啤酒的酒量,而且一喝酒臉就通紅,根本不能喝。何盈盈倒是喝的較少,已經凌晨3點左右,這麼晚酒駕也並不好找,兩個人商量了一下,由相對清醒的何盈盈駕車。
馮洛德坐在了副駕駛席位,他的頭越發腫痛,這時候他陡然聽到幾聲「伊伊嗚嗚」的女低音飄過,這聲音低沉而又詭異,使得他渾身機靈靈地直打哆嗦,一下子就醉意全無,他只感覺到耳際旁邊彷彿有人在喃喃自語,但卻始終聽不清具體的說話內容。
馮洛德不禁疑問道:「這歌是誰唱的啊?給人一種清冷凄涼的感覺。」
何盈盈指了指右手邊的手機:「這是張香月的一首歌曲,叫「同命相連」,這首歌彷彿有一種魔力,就像一塊磁鐵般,能夠將人牢牢地吸引住。我最開始也和你一樣聽這首歌會感覺到渾身上下有一絲寒意,但時間久了就習以為常了。等你聽習慣了就知道這首歌的魔力了,簡直可以讓你忘卻世間的煩惱一般……」何盈盈加大了音量,頓時整個車內都縈繞著這首歌曲,馮洛德只覺得耳際轟然作響。
他默默地聽了一會兒,便發覺這首歌確實和其他歌曲非常的不同,他雖不是音樂專業的,自然也不懂得其他那些專業的說法,可本能上就感覺這首歌曲調異常低沉。
雖說已到春季,最寒冷的那段時光也已經過去,但還是令他感覺到透骨的陰寒。尤其是當他聽到「今生若不能長相相守,來世亦糾纏不休。」這句歌詞時,馮洛德只覺得渾身都冷得直發抖,仿若在極低的溫度下自己卻未穿著任何衣服般寒冷。
「可能是剛喝完酒,再加上自己的心理暗示,所以才會覺得冷吧。」馮洛德不住地安慰自己。
這時,卻聽到何盈盈指了指前方:「前面有人招手,好像要打順風車的意思。我和你說過的,前幾天就在這個位置遇到一個白衣女子……」
馮洛德往何盈盈手指的方向望去,卻什麼都沒有看到,他不禁疑問道:「前面哪有人啊?我怎麼沒看到?」
何盈盈緊握方向盤的手也因為過度緊張而滲出汗水:「前面明明有一個穿白衣服的人向我們擺手,你居然看不到?喝多了吧。」
馮洛德又仔細地揉搓著雙眼,他可以清楚地看到到前方都是高速公路,荒無人煙:「本來就什麼都沒有啊,你說的真嚇人!」隨著一陣急地剎車,他的身子猛地往前一傾,頭部直接撞到了氣囊上,幸好繫上了安全帶,否則後果實在是不堪設想。
馮洛德整個心臟彷彿都在這一刻跳了出來,也顧不得任何矜持,沒好氣地質問道:「你到底是在做什麼!突然急剎車?」
何盈盈的語聲閃過了一絲驚恐,顯然是受到了驚嚇,不住地喘著粗氣:「前面,前面!我剛才看後視鏡,突然看到有隻胳膊就指著我正對面!也就是那個白衣女子的位置!」
《同命相連》這首歌依舊在大音量地播放著,馮洛德此時的心情被這沒來由的無理取鬧攪得無比煩躁,登時就醒酒了,他極不耐煩地呼喝道:「趕快把音樂關了!聽得我頭皮發麻。」
何盈盈很不情願地按下靜音鍵。
「我出去看看,哪有大半夜跑到高速公路上打車的……」馮洛德邊發著牢騷邊解開安全帶,出車門用手機照明了一圈,還是沒有發現任何異樣,他只好回來敲了敲車窗,示意何盈盈開門,隨著車窗下搖,她露出頭來,依舊是心有餘悸:「外面沒有什麼東西吧!我剛才明明看到那個位置有人招手的,就在前方不遠的地方。我之前在這個地方曾經見過她出現的!我記得和你說過的」
馮洛德此時的心情真的是難以用筆墨來形容,他在心中咒罵了無數句。為了確認前方沒有任何問題,他徑直跑到前方公路旁的空地,帶著疑問的表情指了指地面。
靜坐在車內的何盈盈望著他不住地點著頭。馮洛德只好按照對方的指示又仔細地巡視了一番,可依舊連半人影都看不到,倒是發現有不少空瓶子和少量的垃圾在這裡,令得自己是哭笑不得。
「我覺得你就是疲勞過度了,楊博士是心理學的權威,專業素養是公認的,他說你疲勞過度准沒錯。你忙完這個項目就請個假吧,修個八九天,舒緩一下緊張的情緒。」
良久,何盈盈都沒說一句話,馮洛德通過手機預約了滴滴專車,直到專車開到車後面,不住地鳴笛,她也始終都是坐在車內默然不語。
「今天見到十多年沒有見面的初中同學,我很開心。只是我明天還要工作,要早點回家。盈盈,以後我們有的是機會,最好也帶著你丈夫,咱們三個一起聚聚。」
就這樣,馮洛德頭也不回地來到滴滴專車內,雖說在回家的路途中,他曾好幾次都想叫司機直接掉頭回到剛才的地點,不過最終還是用理智控制住了自己。或許你們覺得年輕人的一時激情是可以理解的行為,可馮洛德卻不這樣想,萬一和已經結婚的她在一起做出不可理喻的行為,他實在是對不起自己的良知,他本來已經放下的感情包袱實在是不想再提起來,而且他也絕不願意被任何人所左右。
「說不準何盈盈也只是想利用我來達成她某些不可告人的目的!否則她怎麼可能會對我這麼熱情!這裡面一定有鬼。」從上次的韓彥文事件馮洛德明顯已經成熟了許多,他暗自慶幸自己掙脫了她的美人計,他開始明白了成年人的世界包含著許多現實利益的交換,譚玲玲與韓彥文一個用利益,一個用情感,都是想將之作為交換來控制自己好為他們服務。
在家中,馮洛德不住地沖著熱水澡,也只有灼熱的水流可以澆滅他對於曾經愛過的女人那熾熱的慾火!
那天之後,能有一周的時間,他的工作狀態都是恍恍惚惚的,他滿腦子都想著假如那天沒有從何盈盈的車上下來,那是不是就會有一夕的溫存呢?
馮洛德不可置信地觀測著自己的內心,他想著的是何盈盈那修長而又潔白的美腿,那白皙而又吹彈即破的皮膚,光是想想都讓他欲罷不能。他的腦子隨著陣陣遐思而處於暈眩的狀態,他實在是忘不掉何盈盈!曾經深深隱藏在內心之中的那團火焰一旦被點燃,就再也無法被輕易地澆熄了。
「我該怎麼辦?我該怎麼辦?我到底該怎麼辦?
馮洛德真的好恨自己,居然心裡會湧現出這些骯髒而又齷齪的畫面。可每當他緊閉雙眼時,腦海中就會出現何盈盈那誘人的身段和各種撩人的姿勢。他的腦子都快要爆炸了!他好想將那天的記憶從腦海中徹底地抹除,只不過他卻無論如都做不到。
科室剛剛召開會議,從會議室走出來的馮洛德還是覺得渾渾噩噩,會議的內容如耳旁風般全然記不得半分。正在這時突然傳來了手機的鈴聲,本來他在公共場合下並不想接,可來電提醒顯示的卻是何盈盈的號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