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高洋
補考的成績很快就下來了,結果是皆大歡喜,竟然全體通過了。當然也包括葉琛。經歷了這麼波折的對抗,韓英終於給他學分,致命的三分學分,足以讓他畢業。
不過葉琛的日子依舊不好過,他的就業單位還沒落實,一個做地溝由的企業說是要用他,可給出的薪資太沒有競爭力。
簡單一句話總結,就是條件好的單位不甩他,條件差的單位他不願意去。
葉琛又投遞了海量的簡歷,大部分都是被別人挑剩下來的,類似雞肋的工作。他只能硬著頭皮從這些單位中選擇一個。
好歹的有一個做建材的私人公司,叫做萬勝裝飾材料有限公司的,它的人事主管給他發來了聘用通知,工作的事情勉強算是落實了。
剩下的時間就是等待畢業了,下了畢業證就走上社會賺錢,想想就挺激動人心的。
這一天,葉琛到操場上和校足球隊的人一起蹂躪足球,只不過水平都太菜了,他自己都不好意思玩下去了。
中場喝水的工夫,忽然手機響起來了。一看來電,好哥們高洋。
高洋是葉琛大一和大二的同學,在學校里,除了喝酒就是打牌,根本沒把心思放在學業上,到了大三,因為欠了社會上的錢,不得不退學。但是他平素最和葉琛要好,也沒斷了聯繫。
絕大部分情況下,高洋總是有事纏身了才想起葉琛。葉琛知道這次也不會例外,所謂無事不登三寶殿,哪一回錯過?
「喂,說什麼事,老路子,要錢沒有呀!」對付高洋,葉琛輕車熟路。
「我就是沒錢才被一幫人堵在三里庄肯德雞門口,快被爆菊了,你快帶人過來吧!」高洋的口氣幾乎是要下跪了,看來他果然攤上了事了。
葉琛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掛了電話就聯繫平素和高洋稱兄道弟的幾個人,紛紛表示已經有事在身,叫他抓緊時間求助相關部門,不要逞英雄。
葉琛心說,都是一幫狗肉朋友,平時的高洋大手大腳,錢沒少花在他們身上,喝酒唱歌賭錢,稱兄道弟、燒黃紙、拜關公,到頭來都是浮雲。
可是葉琛卻不一樣,高洋也是農村來到城市裡的學生,想當初葉琛最沒飯轍的那段時間裡,不是高洋接濟了他,他撐不到發獎學金就要餓死。這個恩情,對於最重感情的葉琛來說,一輩子都要刻骨銘心。
葉琛火速回到宿舍,拿了刀,別在腰裡,穿著寬鬆的黃衫,騎上野驢牌破自行車飛奔向三里庄肯德雞。
還有半里多路的時候,順著筆直的街道就看見烏泱泱一幫人集結在肯德雞的門口。
葉琛來不及多想,三步並作兩步快速來到人群聚集地。只見周圍是一圈看客,眼看著一幫大概十幾個人的黑幫團伙,把高洋和一個風韻猶存的中年女人逼到了牆角的位置。
高洋嘴角被打裂了,啵啵滲出血來,哭喪著臉藏在女人的背後,那女人卻視死如歸地擋在高洋的前面,流氓人人多勢眾,但還沒有一個敢上去和她拚命的。
在流氓隊伍中,葉琛看到一個熟悉的面孔,猛地想起來,一次跟著高洋去了娛樂中心,洗了腳后,就跟著上了三樓,在三樓的隱秘場所里,那場所的經理就是現在負責圍追堵截高洋的其中之一。
「開局一百塊,買定離手!」十幾個檯子依次擺開,圍滿了各色人等,此起彼伏的荷官叫囂發牌下注的聲音。
不錯,這個場所就是地下賭場。
因為葉琛痛恨賭博,只是圍觀高洋玩的不亦樂乎。
經理叫張波,他見葉琛遲遲不上鉤,命令三個大漢把他轟了出去的。所以葉琛對這個人的記憶特別深刻。
看今天的陣仗,他是為首的一個。
想到現在高洋的處境,葉琛瞬間靈台一片空明,不禁背後颳起了一陣冷風。把現在高洋的處境和之前那一次偶然閑逛,抱著玩玩而已的心態去玩了幾把聯繫在一起,不難看出,張波預謀已久。如果當時葉琛也一時興起忍不住賭上了癮,他也會是高洋的下場。
可是眼下還不是追溯緣由的時候,高洋已經被他們打出了傷。一個人當然無法對付這麼多的流氓,想必他也儘力了。
不由分說,葉琛大喝一聲:「光天化日之下,誰敢公然行兇!」說著撥開人群跳進圈子,站在了高洋和女人的身前。這種形勢下誰是敵人誰是友方,一目了然。
打手們聽到有人不顧死活進來摻和,齊刷刷看向這個身材並不高大甚至可以說是營養不良的少年,被他的氣勢鎮住了三秒。但也僅限三秒,很快他們就恢復了囂張跋扈的樣子,根本不把他看在眼裡。
張波一眼認出了葉琛。他手裡晃著一條棍子,向前走近了幾步。「你就是當初那個連骰子都不敢玩的膽小鬼?我認得你。怎麼?當初沒吃夠爺的老拳,憋到現在了?」張波把葉琛冷嘲熱諷一頓。
葉琛腰裡帶著通靈的菜刀,才不會怕他們。於是昂然不懼地說:「孫子們呀,你們不曉得這是什麼地界,竟然光天化日下行兇,等黑皮來了,你們都得進去!要知道,這超過十人的集會都要報備!」
這些人哪裡懂什麼法不法的,聽他這麼一說全都信了真兒,不由得心生膽怯。張波卻好像天不怕地不怕,笑著說:「跟我說法,到底是應該說一說,欠錢的該不該還!」
高洋見葉琛來了,膽氣也壯了一些,見張波恬不知恥地說他欠錢不還,當時就炸毛了:「日你嘴,老子還了你三倍本金了,卻還說我欠你利息,你這明著就是犯法造孽!」
張波奸笑著說:「早知道你不認。老子給了你一個月時間準備,可以說仁至義盡,可是你他媽的卻想溜!你以為你能溜去哪裡?」說著拿出一張類似合同的東西,指了指簽字的地方,惡狠狠地說,「今天不簽字,就連你母親、你的倒霉兄弟一個也別想走!」
「什麼合同?」葉琛回頭看了一眼高洋,高洋只是低了頭不說話。看來這個合同還真是不得不看。
「他們要押我們在老家的地!」女子忽然好像失去了支撐一樣,頹然哭泣起來。
葉琛又看了一眼張波,笑嘻嘻地說:「既然你有文件,我來看看,如果不過分,簽了又能怎樣?」
說著奪過了張波手裡的紙張,略微掃過一眼,幾下就撕得粉碎。這一下可激怒了他們,一個個眼睛瞪得像銅鈴,恨不能一口水吞了葉琛。
張波驚呆了,沒想到眼前的這小子這麼有種。「你,你???????」
「江湖規矩,單挑!」葉琛向前又走了一步,說著脫下了黃襯衫,包了菜刀,放在地上。
張波卻笑了,一臉鄙夷的笑。他一笑,身後的黑社會都跟著竊竊私語起來,忽然一陣大笑。
突然一個壯漢,身高一米八五來上,體重最低也要兩百斤,向前幾步,脫下衣服,露出一身的橫練筋肉,身上文滿了龍虎,氣勢咄咄逼人。葉琛和他的對陣就像孫猴子站在了巨靈神的陰影下。
看客們開始指指點點,都對這個仗義出手的少年感到惋惜。嘖嘖,這不是以卵擊石嗎?是啊,還用打嗎?看他那麼瘦小,營養不良似的。
「你來!」壯漢對著葉琛勾勾手,一臉蔑視。
「先說好規矩,我贏了,你們夾著尾巴滾蛋。」
「那要是你輸了呢?」
「老子未必會輸呢!」
「輸了就他媽的跟我回總部,乖乖地把合同簽了!黑子,該你表現表現了!」
張波手一揮,那叫黑子的壯漢就像藏獒聽到了口哨聲,泰山壓頂般的攻向葉琛。
葉琛並沒有百分百的把握,但陳瘸子在世的時候曾經不止一次告訴過他,對陣的時候不要有仁慈之心,打架就是打架,不要留情。只要在氣勢上壓倒了對方,就已經贏了一半了。
葉琛畢竟算是武士,平素所練的無不是制勝殺敵的絕招。
只要做好防守,總有使出致命一招的機會。為了得到這個機會,引誘對方上當,哪怕付出一定的交換,都是值得的。
黑子本想一把擰住葉琛,叫他動彈不得,孰料葉琛似乎總能未卜先知地逃過。壯漢瞅准了一拳轟去,拳頭擦著耳朵呼嘯而過,葉琛卻繞到了壯漢的身前五寸,腳跟送上勁力,順著腳筋和腿部的肌肉,傳遞到了另一隻腳上,狠狠地踹下,正踹在壯漢的腳面子上,一下就廢了他的下盤。
那壯漢不吃疼,哎呦一聲,條件反射般的低頭,不提防葉琛又是一記勾拳。
那壯漢本想三招之內廢了葉琛,卻沒想到,三招之內被廢的是他自己。
這一下蘊含了來自地面的力量,好像被大貨車吻了一般。那壯漢和身飛起,朝後跌倒,地面上砸出一個大坑來!
轟!勝負已分!
流氓見狀就要一擁而上,葉琛一個地滾,拿刀在手,俗話說雙拳難敵四腳,不得不嚴陣以待。
張波沒想到葉琛僅僅使用了幾招就放倒了他的愛將,證明他是真正練家子,打鬥的時候也看得出來,不是一般的莽夫放對的打法,心裡已經有了戒備。當身後他的兄弟們準備群毆,他果斷伸出雙臂攔住了。
高洋見葉琛贏了,從牆角竄了出來,不知何時手裡多了一雙筷子!對,沒錯,就是筷子!
「葉哥,我跟他們拼了!」高洋的嘴裡噴著血咬牙切齒地說。
雙方正僵持的工夫,一陣緊似一陣的110聲越來越近!
張波惡狠狠地看著葉琛,眼裡噴火,說:「你他媽有種,你給老子等著!我們走!」說著踢了地上挺屍的黑子一腳,黑子掙扎著起來,捂著臉落荒而逃。
而這邊,女子也拉著高洋,撥開人群疾走。葉琛沒奈何,插了菜刀,披上衣服跟著走了。
眾人見沒什麼好看的了,於是也都散了。條子來了后,一個人影兒也不見了。兩個條子忽然發現在不遠處的樹下,停著一輛賓士車,當他們看過去的時候,車窗卻緩緩升上去了。
緩緩走過去,剛想示意那車的主人下車接受質詢的時候,車已經發動了。
「這世界病了,人都好冷血呀!一個目擊者都不給我。叫我們來幹嘛?來洗地呀?」他們心裡的憤怒呼之欲出。
「也不是一無所獲,至少——你看,這兩賓士車的車牌是不是很熟悉?」
順著手指的方向看去,另一個條子看到了賓士車的車牌號,吃了一驚:「難道是她來到金城了?」
「我猜,金城要有好戲看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