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九章 聚義
對於重視禮儀和輩分的菜刀門來說,既然知道了對方是教主,理應下跪。張純見葉琛就在這裡,納身就拜,跪在泥水裡和他對話:「教主,如何是你來到了這裡?」
葉琛見他跪倒了,馬上扶起來,甩了一下頭髮上的雨水,一臉感激地說:「我被房叔友意圖謀害的時候,若不是你的鼎力相助,我已經是個死人了。白天在市區內朦朦朧朧看著像你,就跟著過來,沒想到真的是你。張大哥,這是什麼場所?」
張純忙不迭地介紹刀疤臉的壯漢說:「教主,這就是永壽鎮新選上來的掌門,田開疆!」
呀!田掌門!葉琛雖然並不知道這號人物,但相信他是永壽鎮的掌門,永壽鎮是世代忠烈,好感一下子躥升到了極點,心想老子這下有救了。「田掌門,真是???唉,大水沖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識一家人了。」
田開疆朗聲大笑,大手一揮說:「張純你這個小人,既然教主來了,怎麼不早告訴我們!快,請???就請教主快到山莊避避雨吧。」
邢天一臉問號,本來想立功的,這下成了以下犯上,全身不自在。見眾人簇擁著葉琛進了山莊,他忍著小腿的劇痛,也跟著進去了。
二樓。燈火通明。
一個大開間,足足有八十平方,中間一張紫檀木的圓桌子,一溜排開十幾把椅子。在牆腳下,也排著幾十把椅子。西牆的正中,赫然掛著葉琛的畫像!畫像下是一個案桌,案桌上擺著香花燈燭,整潔的杯盤裡擺放著水蜜桃、蘋果和香蕉等時鮮水果。一個香爐,裡面插著三炷上好的雪山大力白牛凈糞香!
葉琛哪裡見過這麼大排場,心想還沒死就已經請受香火了,以後誰還敢說他命不好!他一臉受寵若驚,渾然忘記了一身的泥水。
眾人比著畫像,看向葉琛,這畫里的人就是眼前的泥人一點也錯不了,但他怎麼看都沒有畫上的威嚴,雖然長相帥氣無比,到底差點人世的歷練。
田開疆又是一陣朗笑:「教主,剛才是小弟們不懂事,實在是得罪了。你看你一身的泥水。來人呀,照顧教主洗個澡去。」話音剛落,聰明機靈的小嘍啰就要帶著葉琛去了洗澡房。
葉琛卻說:「不忙,我那同來的兄弟,和我肝膽相照,不知道現在哪裡?」他還在惦記著老耿。
「沒事的,沒事的。」邢天忙道,「當初兄弟我用了三分力,那小子就吃不住,如果是全力,他斷然一個月都下不來床,如今想必已經慢慢轉醒了。等他醒來,我也把他照顧起來。」
葉琛相信了他的話,跟著小嘍啰們去洗澡房了。
田開疆凝視眾人,一片鴉雀無聲。張純把頭低的很低,不敢抬眼看他。田開疆朗聲大笑道:「張純兄弟,你擁護教主有功,菜刀門興盛的時候,你記一功。如今教主來了,你們這些平時放浪慣了的,一定給老子瞪起眼來,不要讓教主笑話咱們!」
眾人都一邊恭喜,一邊允命。
「掌門,教主雖然沒錯,不過卑職我看他面相還是太生了些,恐怕難以掌管教務。」突然一個人發表了不同的意見。眾人都向他看去,正是永壽鎮的智囊,教師爺郎抱一。
田開疆道:「胡說八道,教主英明神武,豈是你這種人能夠妄自揣測的!左右,給我掌嘴!」
郎抱一一驚,忙跪下討饒:「掌門,卑職該死該死。不勞兄弟們動手,我自己扇自己嘴巴好了,只要您能高興!」說著,跪在地上就要扇自己嘴巴。
田開疆一把攔住了他,笑著說:「師爺,你看你,教主來了,我們高興還來不及,怎麼能幹讓外人看笑話的事呀!哈哈,老子說的是戲話!」田開疆大笑起來,那道刀疤從耳根一直延伸到嘴角,更覺恐怖而森然。
郎抱一驚魂未定,聽他解釋才心中釋然,淺笑一聲,起身站在了田開疆身後。
洗完了,葉琛跟著人回來。眾人都等著他,他一進去,呼啦一聲跪倒一片。口中稱頌道:「教主萬壽,菜刀永輝。」
葉琛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這個場景太他媽熟悉而陌生了,這麼多人跪一個人,完全就是批判了幾十年的封建餘孽,沒想到它竟然頑強地從電視上走到了現實中來!而現實很殘酷,就像現在,他雖然不習慣,但必須迅速適應。
「起來說話了!」葉琛兩隻手並用,示意他們起身。他們才緩緩起身,等著教主發話。
「首先自我介紹一下???」葉琛見對方這麼熱情,又這麼認真,首先想到的是自我介紹。「我叫葉琛,現在是一名大學生,很快就畢業了,很高興在這裡和大家見面,以後我們就是一家人,希望你們多多指教。」說著鞠了一躬。他的背後赫然文著一把菜刀,沒有刀柄的菜刀。他鞠躬轉了一圈,眾人紛紛把目光投向那柄菜刀,樣式古樸古拙,根本不像是現代文明的產物,更像是來自於遠古時代莽蒼絕壁上的一點靈韻。
他們都驚呆了。
就這一個紋身,已經足以說明了他的身份。葉琛故意轉身給他們看了一個夠。按照陳瘸子告訴他的,這個紋身是唯一的,是印他教主傳人身份的證明。
「呀,教主紋身!」
「第一次看見教主的真身!」
「太他媽驚奇了,沒見過這種奇怪的紋身!」
眾人低聲嘰嘰喳喳的,對葉琛的紋身議論不休。葉琛只是不好意思的陪著笑。
郎抱一見鬧哄哄的,厲聲喝止:「都不要說話了,都聽教主訓話。」
訓話?葉琛一臉懵逼,這是他第一次回歸組織,該說什麼,不該說什麼,他會不會說錯話呢。又一想,反正是教主,說錯了又能怎麼樣!
他清清嗓子道:「訓話就不敢當了,既然掌門讓說,我就說兩句,說錯了不要笑話。呵呵,這個???」他詞窮了,平時很能措辭的葉琛也遇到了瓶頸,「菜刀門現在是內憂外患,有分裂傾向,有山頭主義,還有個別地方有官僚主義。這些都要改。以後兄弟們都要一心一意為教門奉獻自己一切,跟著教門走,吃香喝辣全都有。???我詞不達意,卻是這段時間來的一點真實體會。田掌門,我好像還認不大全這屋子裡的弟兄們,您給幫忙介紹介紹吧。」
田開疆代表眾人說:「教主,你來這裡,雖是突然,永壽鎮的兄弟們卻並不意外。也是老天爺可憐見俺們兄弟們的誠心,叫我們今日得見天顏!已經略備下了酒菜,等教主一起吃喝受用。弟兄們多是斗大字認不一筐的草莽出身,有點酒菜都能放得開了。教主,您看要不咱們今晚就搞個山莊小聚義?」
葉琛肚子里正在咕咕叫呢,他一說,巴不得爬上桌子馬上開吃。
不一會,酒山肉海,擺了上來。葉琛默數了一下,一共不下三十人,連開了三桌,坐的滿滿當當的。葉琛這一桌上,除了他之外,田開疆、張純、郎抱一、邢天還有幾個人,都是小頭領,坐在一桌上。其餘就是分班次論座,都坐齊了。
菜刀門的規矩是吃飯前先唱歌。眾人站起身來,眯著眼,抑揚頓挫地唱誦了五分鐘的打油詩,類似於天靈靈地靈靈之類的,葉琛迷迷糊糊的一句也沒記住。他這教主也真是的,本門的儀軌都不清楚,只是混在中間跟著念叨,濫竽充數罷了。
好賴矇混過關,才要開吃。動筷子前,先給教主上壽酒,葉琛滿飲了一杯,透心的火辣,暗嘆這酒真他媽好氣力。
「教主,這酒叫做菜根香,是我們永壽的產業,如今在永壽鎮非常有名。教主嘗的還行嗎?」郎抱一端著一杯酒已經走到了葉琛的身後。
「嗯,這酒好,我吃的酒少,卻覺得這酒真是辣!」葉琛真不知道怎麼誇讚酒。
「小的叫郎抱一,入教已經二十三年了,小的祖上爺爺和父親都是教門中人,現在我的職業是一個面點師。教主以後只要有差遣,小的萬死不辭。」郎抱一說完,把酒倒滿,一仰而盡。
葉琛心想這個人是個三角眼,不是簡單的角色,他的酒不能不喝。想著呢就聽到田開疆說:「郎抱一是咱們永壽的一支筆,好壞主意全是他出的!哈哈,教主,您隨意吧,我陪著。」田開疆說完,也是一仰而盡。
葉琛看著他們都喝了,自己總不能端著架子不喝,耐著飢腸轆轆,又盡一杯。看著郎抱一走了,給他貼了一個狗頭軍師的標籤,記住了這個人。
剛夾了一塊肉送到嘴裡,又來一個人端著酒杯晃晃地走過來。只見他鼻子歪在一邊,一瘸一拐的,行走起來就像一座移動的山丘,並不比田開疆差。這個人就是和他打鬥過的邢天。
「教主,剛剛,天太他媽黑了,看不見是你,多有得罪。我叫邢天。」說完,一仰而盡。
葉琛說:「我也沒想到是自己人,傷到你了,真是慚愧。」
邢天擺擺手道:「合著是我命大,我要是用了十分力氣,那一腿下去,咱們必然兩敗俱傷。哈哈,教主哪天你要有空,還要多多指教功夫呀。」
「你們是不打不相識!」田開疆大笑著說。
葉琛又幹了一杯。
「教主,小的叫譚鳳,我幹了,您隨意!」譚鳳是個小個子,兩眼放著精光,一看也是裡外打理的好手。葉琛記住了他,自己又幹了一杯。
「教主,我叫曹鶴,我幹了,您隨意!」曹鶴是個瘦子,兩隻手垂下來竟然到了膝部,細長眼睛,脖子很長就像一頭呆鵝,走路先伸脖子,煞是好笑。葉琛又幹了一杯。
「教主,我叫顧三,我幹了,您隨意!」
顧三長啥樣,幾杯烈酒入肚后眼餳耳熱的葉琛已經看不大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