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章 要挾
葉琛手腳歸放到桌子上,坐回了原地。他深低了頭,閉目養神起來。他戴著手銬,因為剛才打人,手腕不可避免也被掛傷掉了一層皮。
他張開敏銳的耳朵,聽著身邊四周一切細微的動靜。不知過了多久,門開了。幾乎凝固了的空氣,被一陣涼風吹入。葉琛身體一動不動,但他的感覺卻異常靈敏,甚至能夠看到背後來了幾個人。
一個人。
而且是個女人。因為有香水的味道撲鼻而入。他喜歡聞見香水的味道,就像蜜蜂喜歡花香。那女人噴的一定是浪漫之都法國進口的迪諾香水。
女人關上了門,然後在他背後停住了腳步。
空氣瞬間凝固住了,房間內一根頭髮絲落地的聲音都可以聽見。
終於,她說話了:「你就是葉琛?」
她的聲音猶如黃鶯出谷,又如裂帛,雖然動聽卻又有穿透的力度。
葉琛站起身,緩緩轉過身去。
對面是一個身高在一米七左右,身材窈窕,氣質出眾的美女。一頭烏油油的黑髮,紮起腦後的馬尾辮,兩耳紅潤多肉,高過眉眼,鳳目綻滿星河的光輝,鵝蛋臉,朱唇輕啟,齒如編貝。秀麗而長的脖頸,讓人想到優美的天鵝。穿一身警服,肩頭扛著榮譽的徽章。看她的年紀少說也有三十五六。
此刻,她站在葉琛的對面,眼睛里沒有一絲感情,犯過罪的人和這樣的眼睛對視哪怕一秒鐘,都會禁不住和盤托出全部罪行。只見她一隻手掐住了纖腰,一隻手裡拿著一串鑰匙。
「我該說是,還是說不是呢?」葉琛懶懶的答道。
女人顯然因為眼前的男子回答她問題的方式而流露出些許的不滿意來。她抖了手裡的鑰匙一下道:「我可以開你手上的鎖,也可以放十條野狗進來撕碎了你。抖機靈本身不算什麼壞事,但如果我不喜歡,那就不好說了。」
葉琛抬起了手,好像是說別廢話,快給我開了手銬的意思,他的眼睛停留在了她的肩頭上的肩章。他知道,這個女人不是一般的人物,因為那肩章是身份的象徵,代表她目前的職位。可惜他不是研究這種形式上的東西的專家,所以,也吃不准她的職位究竟有多高。
此時,屋子裡只有葉琛和女人兩個人。以葉琛的實力完全可以挾持住她,靠挾持她走出這個牢籠。明明他可以順手就完成的事情,卻愣是紋絲不敢亂動,眼前美女的氣場讓他生畏。或許她身上自帶的正義的光環把他的囂張氣焰徹底壓制了,所以才一點都不敢亂動。
葉琛抬起的手一直抬著,眼睛盡量瞥向別處,不看她的眼睛。他等了好久,手臂都有點酸麻了,才聽見美女抬起了腳,向他走來。
等她走到了他身邊不遠的地方,葉琛忽然彎過了手伸到了腦後。這個動作猶如閃電一般,換做一般的人,早已經出了一身冷汗,可是那美女卻一點都沒有驚嚇的意思。葉琛不好意思地說:「後腦發癢,所以撓撓。」心裡卻暗中詫異這美女的定力是何等強大,只有見慣了無數的大場面的人才能如此處變不驚,做到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麋鹿興於左而不瞬。
她拿著鑰匙為葉琛開了手銬,把東西很自然地放到了桌子上,坐在了原來廖凱坐著的位置上,和葉琛相對。葉琛想,廖凱不行,換了一個女的審我,我倒是想看看你們還有什麼花招沒用出來。
葉琛道:「我知道你們沒證據,沒有影的事我懶得再多說一句話。——忘了提醒你們,現在至少有不下五百個人知道你們帶走了我。」
那美女微微額首,嘴角泛起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她不再說話,還是拿著那種眼神盯著葉琛。葉琛也盯著她。如果她有催眠術的話,葉琛倒是很高興學習一下。
良久過後,那美女忽然朗聲一笑,把身體很放鬆地往後一貼,靠在了椅背上,然後緩緩地拿出了黑色系手機。
她在給什麼人打電話,葉琛不知道,但他懷疑對方可能發現一個人沒辦法讓葉琛就範,所以呼叫援兵。葉琛忽然想到廖凱韓英,這個時候,韓英會在趕過來救他的路上嗎?
電話那一端接起來了,那美女笑著說:「您好,看到了嗎?——你的架子果然夠大,不這樣你會出來見我嗎?——你心裡明白我想知道什麼?——給你三分鐘考慮,我等你電話!」
掛斷了,很果斷,一點都不拖泥帶水。
三分鐘后,電話果然響了起來。她站起來走出了門,才接起電話來。門在她身後重重地關上了。
葉琛腦子嗡的一聲,才醒悟到剛才的那個電話很可能是打給關心他安危的什麼人的!而且很可能是韓英!
不行,他必須拿出行動來。既然雙手已經解放了,就用雙手去打開那扇緊閉的大門!葉琛忽然想到了那串鑰匙,好像那串鑰匙就是美女故意留在桌子上的。
他拿起那鑰匙,挨個試驗,終於清脆的啪嗒一聲,打開了鐵門的大鎖!葉琛一把拉開那道門,奔跑在一個狹長幽深的走廊里。頭頂的節能燈管就在半米處,走在裡面的人莫名就會湧起壓抑感和沮喪感。
走廊里本來一個人也沒有,他放心跑了一分鐘,身後卻湧來了七八個穿警服的大漢!一個個國字型臉,正義寫在臉上,堅毅是他們的性格。
葉琛見他們人太多,自己一點打贏把握也沒有,乾脆拼了命地快速疾跑。忽然一道鐵柵欄落了下來,幾乎把他攔腰斬斷,堪堪擋住了他的去路。背後黑色警服的人潮瞬間涌至,把葉琛圍在了垓心。
「揍丫的!」忽然一聲大吼,一個人滿懷怒氣地打出了轟擊葉琛的第一拳。
拳腳無情!
葉琛充分利用空間的狹小的優勢,靈巧地穿梭在大漢們中間。大漢們無法發揮合力的優勢,往往是一個已經被打趴下了,下一個才能騰出空來襲擊葉琛。
如果是一起上,勝負或許不可知。即便把他們全部收拾了,也不知道能耗費掉多少時間。這次的時間是十分鐘。
十分鐘內,葉琛拳腳並用,把丫七個大漢全部伺候到位。有的飽餐了一頓老拳,有的臉上開了顏料鋪,有的肋骨可以抽出來做雙節棍,有的東倒西歪宛如醉酒了一般。
葉琛薅住一個問道:「怎麼出去?」
那人看他發了狠,臉上濺了血,凶神惡煞一般,嚇得腿腳篩糠,站立不穩。順著他指著的方向,葉琛看到一個按鈕。他放開那人,按下了按鈕,那到鐵柵欄就緩緩地升了起來。
葉琛順著走廊一陣奔跑,撞開了兩扇虛掩的門。又要開一道門的時候,忽然立住了腳步。就在那道門的門口,高射燈照射下,一個半禿的邪狷老者翹著腿坐在那裡。他手裡一邊扇著蒲扇,一邊抖著腿,腳下的人字拖幾乎被他抖掉了,卻又永遠都不會掉的樣子。
更可笑的是他的尊容,臉上泛著油光,坑坑窪窪的,猶如月球表面,微有髭鬚,發量稀少,本來齊齊地梳向腦後,其中的一綹頭髮還是耷拉下來,垂在了他的鼻子上,等下看就像一把刀砍在了那裡。
他的穿戴也很奇特。上身穿著一個寬鬆的背心,露出腋下的兩處體毛來,穿著四角褲,兩條腿絞在一起,和擰麻花一樣。
葉琛啞然失笑道:「您老知道好狗不擋道嗎?不想挨揍,給我讓開。」
老者停住了手裡的蒲扇,好像打量了葉琛一下,自言自語道:「年紀輕輕,打死了可惜。」
葉琛拳頭在半空揮舞了一下,那醋缽大小的拳頭剛剛摧毀了一道七個大漢組成的防線,拳面上還殘留著失敗者的鮮血。
「雕蟲小技!——以我一日長乎爾,你先出招!」
葉琛大怒道:「老虎不發威,你真當爺是病貓嗎?看在你年老昏悖的份上,我不和你計較,速速讓開。」
那老頭聞言乾脆一動不動,把臉都瞥向了別處,手裡的蒲扇又開始揮舞了。
葉琛不打算犧牲更多耐心了,他們利用控制葉琛要挾韓英的目的何在尚不清楚,一切事發生的太突然了,他非常緊張。
葉琛把手搭在了椅背上,就要用力推開那老者。可是無論他用了多大的力度,那椅子依然留在原地,紋絲不動。
葉琛暗驚這老者果然是一個高手。葉琛使出了你們大的力氣都無法撼動那把椅子,可見老者的千斤墜功夫精湛到何種程度。千斤墜這麼冷門無用的功夫都能出神入化,更遑論其它了。想到這裡,葉琛靈台一片空濛。
你不破功,我就找你脈門!葉琛很快把手迅速遊走在老者的身上幾個重要的穴位處。那老者由著他摸,毫無還手的跡象。
葉琛的手指可觸及之地,前面一寸處好像就是老者的脈門,可是等他循著線索找過去,那種懷疑是脈門的地方又向前移到了一寸。他窮盡了所學的尋找脈門的辦法,也沒能找到老者的脈門。
葉琛情知自己和老者之間的差距不啻霄壤,念頭閃動的瞬間,就打定了偷襲老者的算盤。
不過好像那老者又未卜先知的本事一般,不等他的手指扣住老者咽喉,快如閃電地反扣住了葉琛。葉琛一股真氣激蕩,耳畔嘭的一聲,震開了老者的手,這才脫險,閃到了一邊。他的眼睛像打量怪物一樣看著老者,又看一眼剛才被他反扣住的手腕,已經多了兩個深度淤黑。那淤黑仗著不死身的加持,漸漸如霧一般消散了。
那老者眼皮不翻一下,就知道遇到了硬茬了,口裡暗詫道:「好小子,果然有些功夫!」說著長身而起,泰山壓頂般走了過來。
他的身材不足一米六,氣勢卻如同泰山壓頂。人字拖在他的腳下,就像粘上了一般,沒有一絲拖地的聲音。
葉琛眼看著一場大戰不可避免,想逃沒那麼容易。對方既然打定主意要扣留他,就沒打算放他出去。謀事在人,成事在天,他只能放手一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