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春宵
送走了韓英,馮琳也換了一副尊容,帶著點遺憾的表情對老耿說:「孩子,你也算是葉琛眼前的哥哥了,怎麼能帶他走上這條路呢?窮不可怕,畢竟君子愛財,取之有道,你們都是風華正茂的年齡,心思可不要用偏了。」
又白挨了馮琳一陣數落,老耿聽在耳朵里,心裡卻說:「你們這話全不數落葉琛,全部怪我,難道我不給葉琛答應好的錢了嗎?這些話要是葉琛知道了,我非扣他的錢補償我精神損失。」
馮琳看了一眼葉琛,後者還沒睡醒。馮琳也無聊賴,拍拍湯罐對老耿說:「我給他熬了粥,醒來讓他吃。這兩天時間,你也辛苦了,今天晚上我來照顧他,你回家休息。」
被她們兩個女人數落了半晌,只有馮琳這句話說到了他的心坎里。
這次比賽,他撈了不少錢,如果不是葉琛趴下了,都不知道已經開了幾瓶香檳慶祝幾回了。正好,馮琳答應來照顧姓葉的,他好去醉朦朧會會小冬麗,想到這裡滿眼都是小冬麗的影子。
「那,阿姨,今天晚上這裡就拜託您了。」老耿幾乎是笑著答應了。忽然又說,「阿姨,葉琛醒來,麻煩您告訴他,他的手機我充好電了,放在護士站里。」
馮琳又送走了老耿,回頭看了一眼葉琛,好像還沒醒,就去了護士站,拿葉琛的手機。
或許是醫院生意不好的緣故,整個樓層並沒有多少客人。馮琳走到護士站外,隔著玻璃往裡一看,一個護士頭低得很低,全神貫注看著右手拿著的手機屏幕,左手卻伸進了自己的褻衣內,一陣緊過一陣的摸索。
她在幹什麼?
馮琳揉揉眼睛,又盯著看了一會,發現那護士所拿著的手機正是葉琛常用的那款,不是他的手機又是誰的呢?然而這個護士的動作太過於稀奇古怪,一隻手拿著葉琛的手機,一隻手卻伸進自己的褻衣內用力的揉捏搓動!
真是無恥!她竟然拿著葉琛的手機,看著葉琛手機里的自拍照自我安慰!馮琳一陣羞臊加憤怒,當時滿腦子想衝進去按住護士一陣好打!打得她爹媽都認不出!替貞節烈婦們教教她廉恥怎麼寫!
但她抬起的手還是停住了,畢竟人在屋檐下,葉琛一日不出院,就一日需要仰仗護士們的殷勤付出,這點白璧微瑕又算得了什麼呢。
幾分鐘后,隱約聽見裡面一聲滿足的輕嘆,她才輕輕地敲響了護士站的門。
那個護士居然是一個圓球一般的胖妞,臉上油乎乎的,就像隨時會爆油,兀自還有紅霞未褪盡。
馮琳很嫌棄地拿著手機回到了病床前,用紙巾狠狠地擦拭了幾遍才善罷甘休。
枯坐中,她打開了他的微信,最新的幾條微信,一個是萬勝公司的HR給他發的試崗通知,一個是韓英發過來的。
韓英微信:「你答應我的事怎麼沒影兒了?」
老耿替葉琛回復:「韓老師,葉琛在醫院裡,我是耿啟敏,有事過幾天再說。」
「哪個醫院?」
緊接著是老耿發過去的一個位置。
「怎麼回事?」
「沒事了。」
「放屁,我聽說你拉了一個同學去打地下拳賽,我只是沒想到真的是葉琛!」
「韓老師,本來我沒告訴您這件事的義務。等他出院再說別的事吧。」
原來韓英得知葉琛住院還是老耿告訴的她。
馮琳又往上翻了一些聊天記錄,忽然想到這是不文明的行為,就停下了。又翻開了和葉琛之間的聊天記錄。
「高洋是我的兄弟,我不能坐視不管,我能力或許有限,但需要我的時候,我理應與你們同在。」
「說什麼呢?高洋是好孩子,當初不是他接濟我,我估計等不到發獎學金就餓死了,這恩情就值得我一輩子銘記於心。」
「您不要失望,人都有馬高凳短的時候,高洋會很成功的,那時候您就可以高枕無憂了。」
「??????」
無數的回憶像潮水一般湧來,馮琳的身體變得柔軟,眼眶不禁濕潤了,心想這是多好多麼善良的孩子呀,老天有眼,得保高洋沒事,我一定好好的感謝他。
可是,她已經典當了最後的家傳首飾,又拿什麼感謝他呢?
馮琳自從童海軍事件后,自動從單位離了職,下一份工作也不知道在哪裡,今後的工作還沒著落,讓她不禁憂上心頭。
感謝不是一句話,最直接的感謝就是金錢的感謝,想到錢途渺茫,她對這份恩情怎麼報答更加沒了底氣。
馮琳忽然想到一件事,把門關好后,躡手躡腳地走到了葉琛的背後,悄悄地掀開了他的衣角。
韓英不是一個簡單的人,都說女人的第六感特別靈敏,馮琳對她並不放心。馮琳剛剛進來的時候,看到的一幕,讓她一直耿耿於懷。
她想幹什麼?馮琳的腦筋快速運轉著。到了這個年齡了,她當然知道,韓英或許對葉琛沒有惡意,卻沒人能對她永不傷害葉琛做出保證。
她要查出韓英的目的。
另一邊,老耿終於得到了解放,只恨爹娘少生了兩條腿給他,天還沒全黑,就要一頭扎進了小情人的懷抱里。
「醉朦朧」KTV,一片紙醉金迷,彙集了金城三教九流的各界脂粉客。
醉朦朧的老闆只做工口生意,不涉毒,不涉賭,在一個跨界成風的行業環境里,它獨守一份平常心,卻把工口事業做的遠近皆知。
能夠讓醉朦朧大放異彩的是捨得花錢養了很多頭牌,這些頭牌個個標緻,甚至琴棋書畫都是全能,吹拉彈唱兼善。如果不是姣婆太迷人,老耿這種精打細算的人,也不會放著好好的研究生不老老實實地就讀,反而去校外找快錢的門路。
「小冬麗今天上班了嗎?」老耿一副有錢就是爺的得意表情,對服務員呼來喝去,但同時也沒忘給他意思意思,一張大紅票子撒出去了。
「大哥,不是我們不收您的錢,只是小冬麗今天不在店裡。其他的人,儘管您選。」
「這才十天,她怎麼突然不見我?」老耿一副睡一次就應該記一輩子的自信。
「確實不在店裡,我們也沒辦法給您變一個出來不是。」
「那告訴我她幾點來,我等她。」地下拳賽的勝利的喜悅自應該與喜歡的人分享,這是老耿的原則。
「大哥,您看呀,關了燈都一樣,和誰成長不是成長!」
「廢話!老子我痴情不行嗎?你說關燈一樣,我現在想和你媽成長,讓她來吧。」
少爺一聽這話,雖然心裡不舒服,到底進修過《服務員的職業修養》,只能陪著笑說:「算我多嘴,只是小冬麗確實不能作陪您了。」
「她在哪裡?」老耿一不做二不休,乾脆一把抓住了少爺的領子,非要問出個所以然來。
被老耿這一鬧,場子里的經理都走過來相勸。
那被抓住的少爺卻是個嫩生生的娃兒,老耿到底是練過鐵砂掌的人,手勁兒也大,竟把那少爺嚇哭了,一邊哭一邊說:「小冬麗今天忙陪別的客戶,您來晚了,這也是我的錯嗎?」
老耿鬆開了少爺,掏出兩千的現金重重地摔他臉上,「讓她跳台!」
醉朦朧的經理文質彬彬地走過來說:「這位大哥,不是錢的事,換做是您,也不希望被人攪了興緻不是?」
老耿又掏出一千現金,摔在地上:「不用教我怎麼做人,老子要小冬麗!」
經理都無奈了,不得不和盤托出了,連忙擺手說:「大哥,實話和您說了吧,小冬麗的主顧叫了三個妹子,一個人給一萬!」
老耿一合計,這他媽比搶錢還要瘋狂,我可奉陪不起。只能厚著臉皮彎下腰,默默地撿起來扔出去的錢,面子是碎了一地了。
正想退而求其次的時候,一個宛若銅鈴般嬌俏的聲音從樓上傳來,老耿一下子來了精神,這個聲音就是多日不見的小冬麗。
小冬麗從樓上探出頭來,向著大廳喊道:「帝豪廳,一打啤酒,兩瓶頂級解百納!」說完,看都沒看老耿一眼,踩著俊俏的高跟鞋又走了回去。
老耿暗罵一句:「到底是*無情!想當初床上你儂我儂,現在有了大腿抱,翻臉就不認識了。」
罵歸罵,老耿心裡一合計,光包廂費就要三千,三個客人和三個姣婆又點了一打啤酒兩瓶頂級解百納,如果點這些東西的人是他自己,心疼死了,腳心都抓破了。錢是男人膽,沒錢就慫!
老耿的尊嚴被人按在地上揉搓,幾乎無地自容了,連當初為什麼來的初心也忘了。少爺不敢說話,拿手指著上頭的帝豪廳的方向。這次,老耿沒怎麼奈何少爺。在他心裡,小冬麗的在哪裡已經不重要了。
樓上的帝豪廳偶爾傳來鬼哭狼嚎的《死了都要愛》,聽的老耿意興闌珊。停了片刻,決定跟在送酒的服務員後邊上樓,他要看看,讓他失盡風頭的這夥人是什麼來路。
包廂內,小冬麗醉眼朦朧,已經躺在了一個男人的懷裡,那男人的一隻手已經搭在了小冬麗的白膩長腿上,來回上下摩挲。老耿看在眼裡,疼在心裡。想當初小冬麗也是這樣躺在他的懷裡,他玩了一夜的腿。如今他有錢了,卻依然無法爭取到小冬麗的自由。
那個男人身材高高大大的,闊面方頤,眼似寒星,日後必然能夠成就大事,此刻卻沉溺在溫柔鄉中。鬼哭狼嚎的《死愛》竟然就是他唱的,一曲歌罷,大口灌酒,彷彿人生就是一場豪飲后宿醉。那人穿著普通質地的衣服,根本也不像什麼有錢人。再看另外兩個人,竟然發現其中一個是某著名賭場的負責人張波!
當初,老耿開始墮落的時候,沒少出入各種場所,因此見過這個龍奧集團的三流狗腿子打手。老耿甚至對張波的來歷都甚是瞭然,他開始是龍奧集團的保安,欺軟怕硬,但效力時間久了,龍奧集團忽然做大,瘋狂擴張,開始投資各種餐飲娛樂,他也就當了一方諸侯,主管某著名賭場。
張波賺了不少錢,住豪宅,開蘭博基尼,身邊永遠不缺*和被他連哄帶騙的女學生。
按說張波消費不該來醉朦朧,龍奧集團旗下,好玩的去處多了去了,等老耿下了樓來才知道,醉朦朧的老闆已經換人了。有個神秘人,手裡捏著王牌,用低價收購了醉朦朧,原來的老闆黃偉業懾於對方的權勢,灰不溜秋地尿遁美國了。
既然張波肯來這個地方消費,很大程度上已經足以說明買下神秘人是誰了,終究還是龍奧系。
那麼問題緊接著又來了,老耿腦子幾乎轉不過來了:論姿色,小冬麗是最妖冶的了,三人一起來開心,小冬麗卻被安排陪一個最不像有錢人的人,難道這個人來路比張波還要兇猛?
抑或僅僅是他請客?
老耿腦子飛快的轉著,卻猜不透內中底里,又丟了不少面子,幾乎是逃一般地從醉朦朧出來。小冬麗是不可能泡到了,今晚她又將被什麼來路不明的有錢人搖晃床榻,而他只能默默地為她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