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爺爺的過世

搶救室的燈滅了。

蔡醫生拖著疲憊的身子出來。

「蔡醫生，爺爺怎樣了？」

「南卿，你去看看他吧，或許，他熬不過明天晚上了。」

沈南卿頓覺一陣天旋地轉。

夏夢帶著翟野趕到的時候，沈南卿正握著爺爺的手，在說著什麼。

翟野不忍她一人承受這麼多的痛苦，過去輕輕抱住了她。

她向終於找到支撐點，攤靠在他身上。

「對不起。」翟野痛苦地看著她。

沈南卿暮然轉過頭，想看個究竟。

「卿，是我告訴他的，我不想你一個人來承受這麼多。」

「對不起，卿，我應該怎樣來彌補你和爺爺。」

「不怪你……」沈南卿苦澀地笑著，臉上卻布滿淚水。

「醫生說，爺爺挺不過明天晚上，我……想在這裡……陪著他。」

夏夢看著她痛苦地樣子，真的要捶胸頓足了。

她心疼，她的卿什麼時候有這麼多痛苦了，從小到大，她們兩個都像假小子一樣，愛玩愛鬧，愛惡作劇。

可現在沈南卿卻像變了一個人，充滿著憂慮，清冷。

「你們都走吧，我想一個人陪爺爺說會兒話。」

「卿，你不能太累，聽我的，先回去休息一會兒，我在這守著爺爺，你還有身孕，你不能這麼倔的。」

翟野聽見那兩個子了。

身孕！

沈南卿懷了季揚的孩子？

翟野有些絕望。

他終於知道，沈南卿當初說回不去了，原來他們真的回不去了。

他的媽媽把沈南卿爺爺害成這樣，不論他做什麼，她都不會原諒了吧。

翟野的痛苦，不亞於沈南卿。

這個女人是他想要竭盡一生所愛的。

可他知道，他的一生已然再無色彩。

夏夢和翟野都知道，爺爺走之前沈南卿是不會離開這裡的。

於是他們只能退出病房，默默在外面守著。

季揚趕到的時候，夏夢出去為沈南卿買粥了，翟野正頹廢地坐在椅子上，兩眼直直盯著前方。

季揚沒理他，打算推門進去。

翟野站起來，握住了他的手腕。

「我們談談！」

「我與你沒有什麼可談的。」季揚站定，沒有看他。

「南卿的過去。」

他們來到走廊盡頭的樓梯拐角。

「南卿是個倔強的人，我知道，不管她做任何事情她都會首先考慮別人的感受，甚至她寧願犧牲自己的幸福，所以，我請你不要傷害她。」

翟野的心裡五味雜陳，這個女人恐怕是愛上季揚了吧。

「她從小就沒有爸爸媽媽，在她剛出生沒幾天就被他們扔掉了，被爺爺撿到，她說上學后，經常有同學嘲笑她，說她是野孩子，她爺爺就找去學校理論，慢慢地長大了，她也就知道反擊別人，好多次她被有錢人家的孩子罵，被男同學欺負，被那些調皮的孩子堵在路口，到她從來沒有屈服過，她獨自一人承受了什麼是我們都想象不到的，幸好，她的爺爺很愛她，讓她有勇氣活在這個世上，當我遇見她的時候，她彷彿一隻小刺蝟不容人靠近，但她身上散發的積極向上的力量吸引了我，我被她的樂觀精神感染到，讓我覺得我要保護她，讓她這輩子都不再受到任何委屈。」

季揚震驚於沈南卿的身世，更加震驚這樣一個不知道自己親人是誰，自己從小就會保護自己的女孩子，竟然能成長的這麼優秀，是的，優秀。

不被金錢誘惑，每天努力積極生活，彷彿她身上有無盡的能量。

翟野的臉上是多麼美好的笑容，他們的初戀一定是美好而又幸福的，這讓季揚嫉妒到極點。

「可最終，還是我錯了，我不知道我費盡心思隱瞞了幾年的家庭背景被我的媽媽一語道破，她查到我戀愛了，然後她去找南卿，讓她離開我，南卿知道我欺騙了她，跟我不告而別，我被媽媽反鎖在屋裡，當我想盡辦法逃了出來，她卻告訴我，她已經把自己賣給了別的男人，我恨她，恨她為了錢而背叛我，所以才遠走他鄉，想把所有的記憶刪除掉。直到再次遇見她，我才知道，這三年來，我根本一丁點都沒有忘記她，我不會放手的，我知道她還愛著我……，所以，季總，我請求你，如果不愛她，請你放過她，讓她得到她應得的幸福！」

季揚冷笑。

「我們夫妻之間的事情企容你一個外人插手，你並不知道她有了我季揚的孩子吧，現在你覺得，就算離婚了，她還會和你在一起嗎？」

他想，他這輩子都不會放手的，這個女人需要被呵護，而呵護她的那個男人除了他再不會是別人了。

「那這樣說來，我們一定要勢不兩立了！」翟野氣勢上沒有半點要輸給他的樣子。

「除非你放手！」

「只要你能給她幸福，我會放手，但你想讓她做你見不得光的女人，我勢必不會罷休！」

「我做的事情，還輪不到你來指指點點！」兩個人開始劍拔弩張。

「不好意思，我的太太還在裡面傷心，我得去看看她。」說完季揚去找沈南卿了。

到了病房，沈南卿依然在握著爺爺的手，定定看著他流淚，彷彿憋了這麼多年的淚在此時都被釋放出來了。

季揚站在她身後，看了她許久，她卻沒有發現。

走過去，抱住她的頭，按在懷裡。

「想哭就哭吧。」低沉的嗓音，身上淡淡的薄荷香氣，讓沈南卿再熟悉不過了。

啜泣著，一聲一聲，眼淚濡濕了他的西裝，大手輕輕拍撫著她的後背，讓她有了莫大的安慰。

「你先回去休息，我已經找了護工。」不知什麼時候，季揚臉上早已溫柔無盡。

「我要一直陪著爺爺，我有好多話，還沒有對他說……」沈南卿搖著頭，滿含淚水的雙眼倔強地看著季揚。

「乖，聽話，你先回去休息，明天一早我就接你過來。」季揚哄著她。

沈南卿一直搖頭，她是不會離開爺爺的。

季揚不知，沈南卿何時竟然這麼倔。

拿她沒辦法，只能尤著他。

就這樣，沈南卿陪著爺爺，季揚陪著沈南卿，一個晚上……

如醫生所說，爺爺的生命體征一點點變弱，最終，還是沒有睜開眼睛看看她。

沈南卿一直陪在爺爺身邊，這是她唯一的親人。

爺爺走了，她像失去了生命的活力。

整個喪禮，她都像一個木頭人，獃獃地，眼睛空洞地看著一切。

季揚一直陪在她的身邊，他知道，爺爺的去世對她的打擊有多大。

美國分公司那邊又出現問題，他讓張辰連夜趕去，張辰的電話一個接一個打來，沈南卿知道，一定是出了什麼事情。

可季揚一直陪著她，沒有要走的意思。

又是一通電話，這次季揚發了很大的脾氣，沈南卿聽到他在書房大吼的聲音。

敲了兩下門，進去，看到季揚發怒的雙眼。

男人看到她，怒氣被壓下去，努力想裝作若無其事。

「你去吧，這裡有劉嬸在。」這是這幾天沈南卿第一次張口說話。

「你這樣，讓我很不放心。」季揚不忍道。

「這幾天，謝謝你一直陪著我，我現在沒事了，公司的事情還等著你處理。」

「那你答應我，要好好的，美國那邊出了點問題，我需要出差一段時間。」

季揚以前從來不跟她說這些的。

「好，我會好好照顧自己的。」沈南卿對他笑笑，以讓他放心。

季揚這才趕緊收拾行李，趕去機場。

張辰直接將季揚接到公司下設工廠，工廠停著工，只有幾個工人，在收撿機器上殘留的包裝袋和瓶蓋之類的東西。

「又聯繫當地幾家檢測機構了沒有？」

「聯繫過了，都已經送樣檢驗，結果最早明天出來。」

「海關那邊疏通沒有？」

「疏通過了，但似乎對方的人有更大的權力，咱們疏通的人已經被扣押。」

「什麼？扣押？怕這不是沖著我們公司吧？」

「嗯，看來咱們的企業已經上升到兩個國家了。」

「那去找大使館了嗎？」

「大使館的人已經派人跟我們聯繫了，他們說會幫忙處理。」

「嗯，跟我去見個人。」

季揚帶著張辰去了一家農場。

「嗨，邁克，好久不見！」

張辰看著兩人熱情地擁抱，撇撇嘴。

這個男人是這裡的農場主？

哪有農場主是個小白臉的，甚至可以用妖艷來形容了。

「揚，你可好久沒找人家了，想死我了呢。」

張辰一陣哆嗦，啊，他不僅長得妖艷，說起話來更是……

「這位帥哥是？」邁克看著張辰問到。

「我的助理張辰。」

「邁克！」

「你好，邁克先生。」

「你好啊，大帥哥助理。」

張辰握住他手的那一刻都有點顫抖。

他想，季總怎麼會有這種朋友，難道他也是？……

嘶……

「揚，你找我不是為了敘舊吧？哈哈。」邁克掩嘴笑著，那姿態，比女人還女人，張辰有點受不了。

「你覺得我有那閑功夫？」

「我可聽說了啊，你和薇快要結婚了？」

「謠言你也信！」

「我就說嘛，我的揚怎麼會讓那個女人搶走，我可不甘心啊！」手搭上季揚肩膀，準備去摸他的臉，被季揚拍開。

「好了說正事，我們的公司遇到點事情，需要你出面解決一下。」

……